至於那同樣位高權重,更兼是當今陛下胞弟的秦王?
卻是根本就沒有被胡姨娘和杜萍這對母女納入考慮的範圍。
畢竟,就算嫁給皇子爲妾,卻也可以享受一段時間的榮華富貴,若,那位皇子成功謀是帝位,就能一朝飛上枝頭,成就真正令人敬仰的後宮妃嬪。
而,嫁給秦王,那卻是分分鐘就得面臨各種死亡慘況的折磨哪!誰知道,一覺睡過去後,第二日是否還能再醒過來?!
至於其它幾位同樣由開國皇帝賜封的異姓王府?
要麼,就是府裡的世子年歲太小,而,那位王爺年歲又與杜侍郎相當。
要麼,就是府裡的世子側妃和庶妃的位份早已滿,根本就挪不出一個位置,讓杜萍這樣的候府長房姑娘做側妃和庶妃,就已夠委屈了,又如何能做一個無名無份的侍妾呢?
至於杜莜這位頗得老夫人歡心的候府長女,卻機緣巧合之下,以無名無份的侍妾身份嫁入安王府一事,從頭到尾,都透露出不尋常。
因此,胡姨娘和杜萍這對母女,更傾向於****與李姨娘打擂臺的錢氏終於出招了。
三房
即便王氏做了幾十年的兒媳婦,早就摸清了老夫人的牌性,即便杜芷菱“舌燦如蓮花”,努力地說服王氏接受這樣一個現實,但,自己十月懷胎,並精心教養長大的姑娘,竟要摒棄希望裡的“十里紅妝”,反而還要成爲一個任由正室揉捏,看正色臉面吃飯的侍妾,依然花去了好幾天的時間。
而,待到王氏往日裡的精明和理智再次回來時,她就敏銳地察覺到了這樁事情裡的不對勁之處,遂毫不猶豫地將杜芷菱喚到自己屋子裡,細細地詢問過杜芷菱當日尋求杜芷萱幫助時,杜萍、杜芙和杜蓉這三位同樣有意攀附權貴的姑娘的反應。
隨着杜芷菱的再次講述,她也終於抓住了最初曾浮現在心裡的那絲不和諧之處。
“你這孩子!”王氏搖了搖頭,一臉的“恨鐵不成鋼”之色,“往常,也不見你與長房和二房的姑娘有多親近,怎會就突然中了杜萍的激將法,竟與她們一同尋杜芷萱不說,還上趕着主動與杜芷萱坦陳心跡。”
杜芷菱抿了抿脣,神情黯然,聲音低落地說道:“我也未料到,那杜萍竟能這般狡詐。”
“以前,我不是告訴過你,不要小瞧身旁的任何人嗎?”王氏輕點杜芷菱的額頭,道:“尤其,長房那些姑娘。”
“無論是給人予天真無邪,容易欺瞞印像的杜芷萱,抑或是仗着老夫人疼寵而凌駕於候府所有姑娘之上,並毫不遮掩自己的任性妾爲行爲的杜莜,再或者是平日裡給人予一種低調的不引人注意的小透明的杜萍,都遠非你看到的那麼簡單。”
“杜芷萱和杜莜這兩位,我們就不多說了。”
“單說杜萍和她的生母胡姨娘。”說到這兒時,王氏嘴角微勾,臉上露出一抹暗含嘲諷和譏誚的笑容來:“你該知道,大老爺真正心儀的女子,一直都是錢氏。”
“之前,迎娶杜芷萱的生母,那是迫不得已。納李姨娘爲貴妾,是因爲有愧於李姨娘這位‘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地長大,並且與他曾有過婚約的女人。”
“至於被上峰贖身,並送入府的原青樓花魁胡姨娘??”王氏冷笑一聲,“你可曾注意過,胡姨娘居住的院名?”
“煙柳閣?”杜芷菱眨眨眼,心裡浮現一抹了悟。
“不錯!”王氏冷笑一聲,“都說錢氏心機深沉,手段了得,只可惜,在胡姨娘這件事的處理上,她就落了下乘。”
和將杜芷薇保護得極好,根本就不與杜芷薇講述這些齷鹺事情的錢氏不同,王氏卻是自杜芷菱懂事起,就毫不避諱地將杜芷菱帶在身旁“言傳身教”,這類關於犯官之女被送入青樓,由被青樓隨意拿捏的普通官妓,一躍奮鬥爲無數世家貴公子們追捧的花魁的故事,卻是講過無數次。
而,這樣的教育法子,王氏並不覺得有何不對。
畢竟,哪怕大梁不像前朝那般,嚴格要求世家貴女“行不動裙,笑不露齒”,更遵循着“男女七歲不同席”之類的規矩,但,千百年延續下來的“重男輕女”的思想,並不會因爲某些女子出將入相的行爲,而有任何的改變。
在這樣的情況下,世家貴女的生活,就遠非旁人想像中的那般悠閒愜意,錦衣玉食,無憂無慮,而是應該從懂事起就學習處理各種生活中常見的變故。
比如說,這種上峰送姨娘,還是精通琴棋書畫女紅管家之道的犯官之女,經由青樓那獨特的“勾引”男人技巧的培訓後,將會對自家夫君造成多大的影響,而,做爲相敬如賓的正室,又該如何處理這種情況,才能巧妙地打壓這個姨娘的同時,不傷害到夫妻之間的感情。
“你要知道,被送入青樓的姑娘,無論是什麼樣的出身,都會被青樓的老鴇強壓着服食一種不孕的藥物。”
“即便胡姨娘是清倌人,但,在那樣的環境裡生活了好幾年的她,又怎能處處避過旁人的陷害和算計?”
這一點,並不因胡姨娘曾經的官家千金身份,而有任何的不同。
甚至,很多時候,往往具備這樣身份的姑娘,還會比出身普通的青樓姑娘更容易被人刻意針對,暗下狠手。
爲的,僅僅只是將如胡姨娘這等“只要抓住機會,定能一飛沖天”的姑娘,那往上攀爬的根基給斬斷。
畢竟,後宅裡的廝殺不見血腥,但,追根就底的話,卻逃不過一個“母以子貴”。生不出孩子的姨娘侍妾,無論有多麼傾國傾城的容貌和才情,卻也難免落得個孤苦伶仃的下場。
“娘,你是說,如今,府裡下人私下裡傳的胡姨娘命好,只侍候了叔叔一次就幸運得女這件事是‘人云亦云’?”
杜芷菱一臉的驚詫和不可置信:“即便祖母看不慣嬸嬸,雖交了管家權,卻並未收回分佈於候府關鍵位置的心腹,並且,這些心腹還隔三茬五就會向祖母彙報府裡的庶物,但,無論如何,嬸嬸也會將長房庶物拿捏在自己手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