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子辰的沉默,讓安玉心裡也不好受,她不是聖母,卻也不是個輕易傷人的人,尤其是自己在着急之下說的話,語氣未免也有些過重,他哪怕在家裡是個受氣包,可是他出了門依舊是顧家的二少爺,外人誰不給他幾分面子?自己不過是個外人,竟然讓他如此難堪,下不來臺。
“你……”
“王子病是什麼意思?”
“……”
得!安玉發現自己的思維跟他壓根就不在一個層次上,丫關注的重點根本就不是自己那段長篇大論,而是這個新生詞!於是,她白顧子辰一眼道:“說的就是像你這樣的,動不動就把自己的想法加諸在別人身上,你真當所有人都得圍着你轉嗎?”
顧子辰愣了愣,將手裡的湯碗遞給她,偏過頭去不再跟她說話,安玉被他這德行氣得不行,接過碗朝桌子上一放,便將碟子全部裝進托盤,端着就出了門口。
“狐狸?”
胡隸笑眯眯地瞄了她一眼,嘴角的弧度更是加大,將手裡的饅頭渣丟到池子裡淡淡說道:“怎麼?跟他吵架了?”
“誰沒事吃多了跟他吵!”
“嘖嘖嘖……”
安玉將手裡的托盤遞給十一,露出個抱歉的笑意,十一便端着盤子走了,在拐角處忍不住回頭看了她一眼,安玉並沒有在意十一對自己莫名的關注,她走到胡隸身邊,用胳膊肘子碰碰他:“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
“不是找顧伯了嗎?”
“唉,說到這個,真得怪你。”
安玉被胡隸賣弄關子的次數已經不能用兩隻手的手指頭來數了,她掐了他手裡的饅頭成渣,朝水池裡丟着,連白眼都懶得給他一個:“別把什麼屎盆子都扣我腦袋上,姐們兒剛起來剛吃過飯剛服侍完裡面那隻難伺候的少爺,你又來給我找事兒了是吧?”
“若不是你醒來得不是時候,我跟顧伯都已經出門了。”
“啥?”
“我跟顧伯剛走到門口,十一就來報,說你醒了。你睡着我還能放心的出門,這你醒了我怎麼能把你一個人丟在這裡?萬一那什麼二姨奶奶來找你麻煩咋整?”
看着胡隸笑嘻嘻似乎毫不正經的樣子,安玉的心頭卻是暖暖的,胡隸於她,是親人,是哥哥。上輩子她就有一個疼愛她疼到嫂子都會吃醋的哥哥,在剛穿越過來的時候,安玉多次午夜夢迴夢見哥哥的溫柔笑臉,而胡隸的存在,無疑不是彌補了她內心對兄長的思念。
她忍不住笑了起來,拍拍他的肩膀道:“你還不知道我?誰還能把我欺負了去?更何況,顧子辰醒來了,我就算再不會說話,他好歹也會顧着我呢吧?”
“喲?不是才吵架嗎?心還向着人家呢?”
安玉衝他吐吐舌,挑眉笑道:“幹嘛,吃醋啊?”
“是啊,沒看見都摔了幾大缸了?”
“德性!行了別鬧了,我剛跟他爭得不快,你進去看看他有沒有什麼想說的。”
胡隸手拿着饅頭,指向自己,那模樣就好像要跟池子裡的魚兒們搶吃的一樣,她笑着將饅頭搶了過來,順便在他肩膀上一推,胡隸險些被她給推下池子裡,他抱着柱子憤憤說道:“喂!看着點兒方向!傻子!”
安玉比了比自己的拳頭,瞪了他一眼:“再說我傻子信不信我抽你!”
胡隸“嗖”地從長廊上撤下來,揚起他的狐狸眼,笑道:“信!呆子!”
說罷,便大搖大擺地轉身朝顧子辰的房間門口邁去,看得安玉嘴角直抽抽,這傢伙真的是太氣人,太欠抽了!!!可是……安玉也知道,自己身邊若是真沒了這隻奸詐狐狸,恐怕還真不行。
胡隸進去的時候,顧子辰正面無表情地看着門口方向,那目光似是在看他,胡隸卻知道,他那是看向門外的,當即扭頭看向身後那個氣呼呼朝水池裡丟饅頭渣的傢伙,無奈地搖搖頭。
顧子辰見胡隸慢悠悠地朝自己走來,也沒有過多的表情和表示,他甚至招呼都懶得跟他打,依舊是看着外面,眼神有些放空。
“救命恩人前來看你,你就是這般態度?難不成這就是顧二少爺您的待客之道?”
對於顧子辰的不理睬,胡隸也沒有太多的在意,只是用叫一勾,將方纔被安玉氣鼓鼓踢到一邊的凳子勾了過來,一屁股坐下,還翹起了二郎腿,那樣子別說有多得瑟了,反正顧子辰瞟見的時候,那眉頭都沒能忍住,跳了跳。
“救命恩人的話題到此爲止,事實如何你我心知肚明。”
“二少爺,做人可不能這麼沒良心……昨晚要不是我家安玉夜不離身地照顧你,伺候你,替您擦拭身子,您現在恐怕已經燒成一句乾屍了。”
顧子辰沒接話,胡隸對上他那冷冽的視線,絲毫不擔心地繼續幽幽道來:“怎麼?不服氣?你只是燒得醒不過來而已,意識還是有的吧?我家安玉爲了給你喂藥,嘖嘖嘖……連嘴都用上了,你不但不感激,剛醒過來就把她當丫頭使喚,這也罷了,可是你那盛氣凌人的態度,能不能稍微改點兒?”
“我何時盛氣凌人了?”
胡隸笑了笑,好似一切盡在掌握之中一般:“雖然方纔我不在現場,可是……我家安玉我還是瞭解的,她縱使性格衝動,甚至有時候有些蠻橫,卻不至於無緣無故跟你發脾氣,定是二少爺你說了什麼讓她覺得可笑又幼稚的話,刺中了她的下懷,她纔會像刺蝟一樣扎你。”
聽着胡隸那一口一個“我家安玉”,顧子辰心頭就覺得不爽!什麼你家的?明明都跟我同牀共枕了,不該看的地方都看了,明明就是我家的!
心裡不爽的感覺並沒有讓顧子辰覺得有什麼突兀,他此時此刻只是很簡單的想抽死眼前這隻騷狐狸,他面上卻依舊沒有什麼表情,只是冷眼看着胡隸說着“他家安玉”。
“說完了?”
胡隸攤攤手,依舊笑眯眯地看着他,心裡卻是忍不住暗罵道:這個顧子辰丫的還真是石頭做的?爺我都說成這樣了,他竟然還是這表情?
“那我們來說說正事。”
“嗯?你有何想法?”
顧子辰見胡隸瞬間收起了他臉上那欠打的笑容,而是露出了屬於他的敏銳,他心下也對眼前這個男人有幾分的佩服。他知道自己常年沒有什麼表情,只是爲了不讓他人從自己的表情上看出任何的端倪,而眼前這個男人,他那過於豐富的表情上,卻是由着他隨心所欲的控制,比起自己常年不化的冰山臉,他更是能隱藏心底真實的情緒,因爲沒人知道他什麼時候對你說的是真話,什麼時候是騙你的。
“你先說說你的打算。”
“我?我能有什麼打算,先送信出去,讓螃蟹和吞吞下山來助我而已。”
“他們?”
“怎麼?看不起他們?喂,顧二少爺,既然你請了我和安玉來助你,就應該相信我們,螃蟹和吞吞他們兩個看起來是蠢了點兒……”
顧子辰擡眼,冷冷打斷胡隸的話:“你確定他們只是看起來蠢了一點兒?”
胡隸嚴肅的臉上,立刻顯露出幾分不悅,他同樣冷冷地看着顧子辰直言道:“顧子辰,如果你覺得我們沒那個能力,不配跟你合作,你大可以單幹,每個人生來都有他自己的作爲,我還就這麼告訴你了,這件事沒螃蟹和吞吞,還真不好辦!”
察覺到胡隸是真生氣了,顧子辰也只是冷哼一聲:“希望如此!我現在身體還沒好實在,不過我擔心我爹那邊,會捨不得那批貨,前去報官。”
胡隸一聽這個消息,並沒有任何的緊張之色,反而又揚起他那招牌笑容淡淡說道:“這個就是你顧二少爺的事了,你下山的時候可是應了我們,官府那邊你自己搞定。”
“你怎麼一點都不擔心?”
“既然顧二少爺在這樣幾近絕望的處境,都能應下不驚動官府的承諾,想必……你跟官府那邊的關係,應該是不錯的。”
“呵……”顧子辰冷笑一聲,臉上卻是沒有半點笑意,不過眼底到底生出了幾分欣賞之色:“我果然沒有找錯人,安玉她……何德何能,竟然有你這麼一個善於用計的狐狸軍師?”
“欸?狐狸這個稱呼,可是安玉專屬的,別人這麼喚我,我可不怎麼高興。”
顧子辰微怔,隨即收起眼中光芒,冷眼道:“我爹這個時候應該是在鋪子裡,今天的晚膳,你們隨我一起去飯堂吃,我正好斷了他想要靠官府去搜山,剿滅夾子山匪窩的念頭。”
“其實老實說,我還真不擔心官府的人去,我下山之前,早已經通知吞吞他們安排好一切,只要山腳下出現官府的人,他們自由後退之路,而且保證老虎寨的人一個都不會被捉。若是你爹帶了官府的人去搜山,搜到的也只會是青冥幫的人而已,這樣倒是幫我們除去了一個禍害。”
“禍害?”
“我們分居夾子山的兩個山頭,多次攔截的時候都會撞夥,那日若不是青冥幫的人搶先一步,你那批貨又怎麼可能會落到秦冥的手上?你跟貨都會成爲我們的囊中之物……”
胡隸笑看顧子辰,顧子辰心頭一震,說不上爲什麼,他總覺得胡隸這人,好似將一切都看穿,看透……狐狸,不得不防。
*****---幕後花絮---*****
安玉:莊麻麻,狐狸跟顧子辰掐起來了!!
某莊:嗯?掐吧,不掐不好玩。
狐狸:防我?日防夜防狐狸難防!他防得住我?
顧子辰:誰笑到最後還不一定。
狐狸:不是我的話,你能被安玉上?
顧子辰:╰_╯是我上她!
安玉:滾你丫的,是姐上了你!
某莊扶額:吞吞螃蟹,你們去領飯盒,你們幾個今天沒盒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