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幾位夫人相比,路桃枝穿的比下人還不如,這身裝扮,本是做給廚房阿孃的。給路桃枝也不合身,有些肥大,但是鍾子傑讓她穿,她也欣然的接受了,反正能禦寒能穿便是了。她盤算着如若自己不反抗,沒準鍾子傑哪天就膩味了。但目前看來,還沒有這麼容易讓他膩味,她越不反抗,他越變本加厲,是不是該改變策略呢?路桃枝便皺了眉頭。
這會子看向走過來的明珠公主,路桃枝下意識的拉了拉衣衫,壓低了帽檐。
見明珠公主穿着粉色貂毛領斗篷,頭上戴着的染成淡藍色的狐狸毛帽,與之完美融合的髮髻與金步搖,身穿白色長裙,在她走路之時,毛靴的一角若影若現,在紅梅與白雪的映襯之下,使她的肌膚越發的白皙迷人。
公主真的很美,和一身勁裝裝扮,身穿白色斗篷,頭戴貂毛帽,露出精緻五官,看起來如此清新典雅的鐘子傑站在一起,真的很般配,卻爲何鍾子傑的臉上卻帶着憂鬱的神色,好似灰色水墨畫中的另一番景緻,與妖嬈格格不入。
明珠公主遠遠的看了路桃枝一眼,見她一身寒酸模樣站在衆丫鬟之中,反而越發的顯眼。樸素的和整個鍾府的氣質完全不符,卻也能硬生生的映在這美景之中,倒也不覺得突凸。
一絲不悅在明珠公主的眼神之中一閃而過。她轉過臉來看向鍾子傑:“駙馬,三月期限已到。你爲何還留她在身邊?這三個月你對她百般折磨,心中的那股怨氣難道還沒消嗎?留她在身邊,那羣亂黨總有一天會再次爲她而來,恐多生事端,紙包不住火。”
鍾子傑眯着深邃的眼眸,並未說話,只顧往亭子中走去。明珠公主眉頭深鎖,停下腳步,身後的林夕兒林朵兒很是有眼見兒的即刻停下了腳步,只是陳蓮蓉一臉神色恍惚的繼續往前,撞到了林夕兒身上,兩人回頭不耐煩的白了這個人在這裡,心卻似遊魂的陳蓮蓉一眼。見她手牽着袖子,微微低
頭一臉歉意,此時不好發作,便也只好作罷。
明珠公主看着鍾子傑的背影,片刻之後,亦向亭子走去。
見衆人走近,丫鬟們齊齊的欠身喚道:“大人,公主!”
路桃枝亦微微低頭欠身:“相公,公主。”
身後的林夕兒林朵兒陳蓮蓉三人並不像之前論尊卑欠身問安,林夕兒眨巴着眼睛,神色傲慢的撇了她一眼,嘴角翹了翹:“切。”很無理的神色。可見短短三月,路桃枝的身份已然今非昔比。
陳蓮蓉一直是事不關己,遊魂般的神色,倒也沒人在意她的存在。
路桃枝欠身之後站起,看向鍾子傑。幾人都沒搭理她,把她當做空氣似的,如若一直這樣倒也罷了,就怕鍾子傑一會兒又耍了花樣。路桃枝將手放在袖子裡,動了動凍僵的腳趾頭。
鍾子傑甩了長衫坐到路桃枝站着的位置前的石凳之上,石凳上鋪着棉坐墊,衆人落座,腳下是炭盆,喝着熱茶,賞着美景。倒也是愜意的很,鍾子傑並未開口叫路桃枝落座,他不開口,她就得和丫鬟們一同站着。
路桃枝等了好一會兒,也沒見鍾子傑找她麻煩,見他只顧着飲茶,便將目光落在那片梅花林之中,嘴角勾起笑意。
“駙馬,你看,那隻梅花多漂亮。”此時明珠公主眯着眼睛淺笑勾起蘭花指,指向伸出籬笆外的一隻梅花。
順着明珠公主指的方向,鍾子傑轉過頭來卻被路桃枝擋住了視線,路桃枝本一心看向梅花林,直到感覺到鍾子傑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臉上,她纔回過神來,看着他俊雅的容顏帶着一絲冷冷的神色盯着她瞧,她愣了愣,便趕緊往左移了一步。瞪着眼睛見鍾子傑這纔將目光從她臉上離開,她嘟了嘟嘴,呼出一口氣。
鍾子傑眯着眼睛看向遠方,見那一枝梅花在寒風中輕輕搖曳,便回頭看向明珠公主淺笑問道:“有何不同嗎?”
明珠公
主接過身後侍婢手中的龍眼,放入手下的熱茶之中,抿了一口道:
“駙馬,看別的梅枝都規規矩矩的,卻只有它一枝出牆來,似傲對冬雪。倒也看着獨特的緊。獨特自有獨特的美,即使和那枝放在梅林之中便和衆梅花一樣,卻也因它的獨特大膽而變美了,駙馬,你說是不是?”
明珠公主的話讓鍾子傑再次看向路桃枝,路桃枝便以爲自己依舊擋住了鍾子傑的視線,便又向左移了一步。她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悅,分明又是找麻煩,明明能看見嘛!路桃枝憋了鍾子傑一眼,卻對上他憤怒的目光,見他又莫名其妙的生了氣,好吧,又要怎樣了。看是躲不過了,便乾脆眨巴着眼睛與鍾子傑對視。
此時鐘子傑移開目光,轉過頭去看向明珠公主,溫柔的聲線揚起:“公主你這麼喜歡那枝特別的梅花嗎?”
明珠公主美眸含笑點點頭。
“那我讓人去幫你折下來送給你好嗎?”
明珠公主掩袖淺笑,這三個月從未見過鍾子傑如此柔情的眼神,和溫柔的話語,他的心就要即將融化了冰凍,向她敞開嗎?
便嬌羞的點點頭。
鍾子傑這才又看向路桃枝:“你,去將那把那特別的花枝摘下來,我要送與公主。”
明珠公主將目光移向路桃枝,心中的愉悅現在臉上。見鍾子傑爲了取悅她的歡心而指使路桃枝去摘梅花,是要向她證明他已經全然不將路桃枝放在心上了,終於等到這一天,雖意外卻難掩驚喜,她的心情和梅花一樣心花怒放。
侍婢們臉上也帶着看好戲的神色看向路桃枝。
路桃枝微微張着脣,愣了神色,皺眉回頭看的仔細。
見被皚皚白雪覆蓋的湖邊,籬笆之外牆外,果然是有一枝梅花探出頭來。
她咬了咬脣,再次看向鍾子傑,壓了壓棉帽,拉拉衣角便出了清風亭,踏着雪往湖邊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