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上的賓客讚歎聲一片,都是恭維崔老夫人有福氣,膝下的孫子孫女各各都是有孝心的,不管是真心羨慕,還是暗含嫉妒,總之正廳上的氣氛是十分的熱鬧。
是人就愛聽好話,人家誇讚自己的孫子孫女,羨慕自己有福氣,崔老夫人那是歡喜的嘴都合不攏了。
當即便給芙蕖下了命令,“去,將我小佛堂供奉的那尊佛爺,小心仔細的請去祠堂供奉,再將親家母今日送來的千手觀音像,恭恭敬敬的請進我那小佛堂供奉。”
“哦,對了,將清丫頭辛苦繡的這幅般若波羅蜜多心經,也給老身好生的供在佛前,想來老身舉家上下,老老小小都這般的侍佛誠心,菩薩在天有靈,必定會保佑咱們闔府康泰的。”
“說的好,咱們這些老婆子們,有那一個不是誠心向佛?像清丫頭這樣的小丫頭,也這樣的虔誠用心,還真是不多見,不過這話又說回來了,要真論起誠心二字來,你我姐妹倆,總是不及大嫂子啊。”曹老侯夫人隨聲附和。
這位在誇讚自家外孫女的同時,還不忘順道捧了一捧崔老夫人的大嫂,這侯夫人的應酬之道,那是顯露無遺。
崔老夫人的大嫂楚夫人就坐在自家小姑子的身邊,聞言微微一笑,淡然的言道:“我佛在心中,心誠則靈,你們的年歲畢竟小了老身不少,靜不下心也是有的,不過清兒這丫頭與佛有緣,極爲難得,要珍惜纔是。”
曹老侯夫人和曹老夫人聞言是相顧一笑。崔老夫人眼睛一轉,終是耐不住,小聲伏在自家大嫂耳邊,說了自家這個九孫女被瞭然大師另眼相看的事情來。
神色中的得意,掩都掩不住。楚夫人聽的手上轉動的念珠都是一頓,深深的瞧了一眼底下正襟危坐,淺笑乖巧的崔婉清。
輕聲嘆道:“是個有福的,妹妹可要善待與她,莫要委屈了纔好。”
崔老夫人連連點頭,嘴上卻是接着自家大嫂先前的話茬嘆道:“還小什麼呦。重孫兒都抱上的老婆子罷了,再也年輕不了拉,讓這些小的,生生的將咱們催老嘍。”
曹老侯夫人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本想反駁。話到口邊又想起今日可是自家老姐姐的好日子,這話在舌尖上滴溜溜的打了個轉,又生生的給嚥了下去。
可崔老夫人對她那是再熟悉不過的,見狀隔着案几輕輕拍了拍了她的手,小聲安撫道:“無妨,只要雲哥兒早點成親,你朝思夜想的重孫兒,很快就能美夢成真了。也不要太心急了,凡事,都講究一個緣法。緣分到了,自然水到渠成。”
曹老侯夫人輕輕的點了點頭,眼神卻是看向下方年輕小姐聚集之地,她的眼睛在親生女兒早逝的時候,流了太多,太多的眼淚。眼神早就不大好了。
再兼之崔家的小姐們,都是穿着清一水的白色衣裳。這麼老遠望過去,饒是曹老侯夫人眯着眼睛細看的半天。也都沒能如願的找出來崔婉清的人影子。
崔老夫人一邊和別的親戚寒暄,一邊留神自己好姐妹的動靜,見她巴巴的在人堆裡尋找外孫女兒,心中不禁一酸。
說個真心話,自從崔老夫人曉得曹雲岫之死的真相,除了傷心悲憤以外,還隱隱約約的感覺到,自家九孫女兒和曹家的婚事,只怕不會順順當當的就成事了。
曹雲岫冤死的事實,在隔了這麼些年之後,卻被崔婉清猛不丁的就翻出來,雖然兩府間知曉真相的,怕也都有數,而這一家去了一位正經當家夫人,乃是實打實的事情。
這可就是橫在人心頭的一根刺啊......
崔婉清嫁曹修那是壓根想都不用想了,這對小兒女之間,還能更糾結點嗎?
可是曹雲的年紀又在哪裡擱着,作爲明安侯府的長房嫡孫,已經請封樂的世子爺,怕不光是曹老侯夫人着急抱重孫子,人家孩子的親孃明安侯夫人也着急抱大孫子呢。
就算曹老侯夫人心中惦記自家外孫女,能夠耐着性子等上幾年,可是明安侯夫人卻是絕不會有耐心,等崔婉清三四年功夫的。
這件事情其實已經在崔老夫人的心頭盤桓許久,想要尋個機會跟這個老妹子說道說道吧,又怕曹老侯夫人想歪了,可要是不說,她還真的擔心將來爲這個,又將好不容易纔和好的兩家人,弄的生分起來了。
上坐的老人家們,心裡都是各有一本帳碼,面上都是笑的燦爛無比,心中卻是各有各的糾結心事。
而底下的這些年輕小姐們,都是許久沒見面的了,姐妹之間聚在一起正說笑的歡快。
今日孟家人並沒有到來,曹棠的心裡還有點失望,“明明這個孟月樂不來,我就可以獨霸清表姐的,可是爲什麼自己會覺得不開心呢?”
她手裡扯着崔婉清的袖子,挽着崔婉清的胳膊,耳邊聽着自家大姐和崔家的二表姐談論茶經,可是這神思早就轉到不知道什麼地方去了。
還是崔婉清見她半天不吭聲,扭臉瞧她,見這位棠表妹是歪着小腦袋,一臉鬱鬱寡歡,若有所思的表情,這不知道又是有了什麼心事了?
崔婉清心中納悶,微微的傾了傾身子,湊在曹棠耳邊輕聲問道:“怎麼啦?是不是兩位姐姐講茶經,你聽的無趣了?要不表姐帶你出去轉轉吧?”
“啊?不是,我不是覺得悶,咱們還是不要出去玩了,就和大家呆在一起吧,畢竟你們府裡也不便宜,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要再自己生事,讓人家背地裡說三道四的了。”曹棠被崔婉清喚回了魂,順口就說了這麼不明不白的兩句。
崔婉清聽完不覺心中一沉,她笑着挽住曹棠的胳膊,小聲對在坐的姐姐們說了句:“諸位姐妹慢坐,我和棠表妹一起出去轉轉,去去就回。”
藉着要如廁的藉口,就拉着錯愕的曹棠一路出了正屋。
她揮手讓丫鬟遠遠的跟着,自己左右細瞧了瞧,尋了一個僻靜之地,見四下無人,這才沉聲問道:“棠表妹,你老實跟表姐說,可是府裡有人嚼舌根子,說混帳話,被你身邊的丫鬟聽見了,這起子不省心的又耐不住性子的傳進了你耳中?”
曹棠聽完這話,當即就露出一副膛目結舌,不可思議的驚訝模樣,半天才喏喏的問道:“清表姐......表姐您怎麼知曉的?”
崔婉清的眼神暗了暗,一道冷光瞬間劃過,她冷冷的問道:“說了什麼不入耳的話?你告訴我知道。”
曹棠吱吱唔唔的半天都說不清白,扭着袖子,滿臉的無奈,看起來還不是一點的不好說出口。
崔婉清見狀登時急了,“好,你不說是吧?我這就進屋找外祖母去,讓她好好的查上一查,看看到底這些黑心肝的,都在背地裡怎樣編排主人家的。”
“別,清表姐千萬別去,您別動怒,彆着急啊......妹妹我這就說,妹妹我老老實實的跟你說了還不成嗎?”曹棠一把拉住作勢要往正屋去的崔婉清,可憐兮兮的小聲央求道。
“好妹妹,姐姐這是爲了你好,你還小,有些話不應該聽到。”崔婉清見自己虛張聲勢的舉措起了效,便收了那嚴肅的模樣,軟語溫聲的安撫着曹棠,“姐姐是怕有的下人,趁着舅母去了,三房無人經管,便趁機作亂,想要登鼻上臉,拿捏起主子來。”
“這要是說的太不像,怎麼也得稟明外祖母知道才行,這起子黑心肝的下作坯子,你越是忍讓,她們就越發的得了意了,以後還想壓在主子頭上,爲所欲爲呢。”
曹棠聞言更是尷尬得不行,“哎呀,清表姐您想歪了啦,我們房頭上的人現在一個比一個老實,生怕出一點茬子,就被我父親給收拾了。”
她說到這裡臉都紅了,瞧着崔婉清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神色,只得無奈的咬牙言道:“其實她們......她們說的是大姐姐的婚事,她的婚期因着我孃的喪期要往後推,可是臨遠侯夫人不高興,那臨遠侯世子比我大哥還要大上一歲,人家家裡急着抱孫子呢,我聽那些居中傳話的婆子們說......說.......”
曹棠畢竟年紀不大,這要出口的話,原不該是她能說的,所以很有些羞臊的說不出來,期期艾艾了半天,這才猛地一跺腳,湊在崔婉清耳邊,小聲說道:“陸婆子說,臨遠侯夫人說了,明遠侯府在孝期裡,想要推遲婚期也在情理之中,她們臨遠侯府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家,只不過,卻是要先給明遠侯世子納姨娘呢。”
“至於這姨娘的人選,咱們明安侯府選好送去也行,要是咱們府裡不耐煩,她受點累給自家兒子物色也不好有什麼怨言。”
曹棠好不容易一口氣將話說完,只覺得全身上下出了一身薄汗,禁不住扯着袖子扇了扇風,深深的大喘了幾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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