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玄輝腦海裡出色的侍衛,可不是隻有區區二十九個,這左右衛營的侍衛,合起來六千餘名。
他所知道的,就超過百十人,這個結果是齊玄輝在心裡精簡之後,再按着特長不同搭配出來的。
因着在路上,就已經想了個差不多,所以他在指揮所拿着名冊,大概的翻了翻,便乾脆張口點人了。
從齊玄輝說出第一個人的名字,到全部結束,時間還不到一刻鐘。
接過名單的劉指揮同知衛,迅速的將名單看了一遍,本來齊玄輝用了這麼短的時間,他就覺得挺奇怪。
再一看這張名單,腦子就更糊塗了,實在是因爲,齊玄輝選中的這些人,年齡有大有小,等級高低不一,而家世背景就更亂了。
有的是考武舉選上來的,有的是公侯家的子弟,還有的只是一般武將家的孩子,嫡出的,庶出的都有,簡直跟大雜燴一樣。
一點名堂都看不出來,若說剛纔要了孟五公子,還是回報孟家在鳳筠山的付出,那麼這些人呢?
又是說明了什麼?總不會是良王爺拿着名冊,亂點一通吧?
饒是劉指揮同知衛的心裡再納悶,他也不敢多嘴多問,還是像剛纔一樣,利索的將所有手續都辦了個齊全。
完事後,他是殷勤的賠笑詢問:“良王爺,您看,要不您稍坐片刻,下官這就讓這些人前來議事廳。”
“也好讓您都親眼看一看,心裡也好有個底,若是看了覺得有人不滿意,也能及時更換不是?”
齊玄輝選定的人,日後都是大有出息的能人。他明知道都是好的,那裡還耐煩去看?
淡淡的說了句:“不用了,就這樣吧,換來換去的,還要讓劉大人受麻煩,那多不好意思?”
“還請劉大人代爲通知,讓他們三日後。來睿王府報道聽訓便是。”
說完。也再不給劉大人留巴結的機會,轉身便從指揮所裡出來了。
剛一出大門,就看見咱們的小孟將軍。眼眶紅紅的,站在太陽地裡。
這位當差的地界,本就在指揮所裡,不練兵。不當職的時候,都是在指揮所裡消磨時間。
老孟家是左右衛營的領頭人。自家地界上出了什麼事情,他們父子倆肯定是第一時間知道。
劉大人這裡給孟澤朗辦手續,肯定要動用文書,這不。一扭臉的功夫,這個好消息就被人屁顛屁顛的告訴了孟澤天。
孟澤天當時正在演武場練兵呢,一聽這個消息。心裡跳的是鐺,鐺。鐺的。
簡直比他媳婦給他生孩子的時侯,還要激動高興!
自家這個五弟,原本是孟家最傑出的人才,文武皆是一流的水準,可是憑空來的一場大禍,竟然斷了自家五弟的仕途!
這個晴天霹靂,任誰都不能接受啊。
要不是孟澤朗的左手被斷,他現在都應該在左衛營里正式當差了,那裡會是窩在家裡,和那些掌櫃的打交道?
按理說事情都已經過了這麼久了,應該能夠接受現實了,但是,孟澤天每次看到孟澤朗處理家中的庶務,他的心裡就是針扎般的疼啊。
他的五弟,那是應該拿起刀槍,騎上駿馬,在戰場上流血流汗的真男人,怎麼可以對着賬本,銀子,算盤珠子過一輩子?
孟澤天不甘心,他不想認命,就在他絞盡腦汁,想着怎樣才能名正言順的,讓孟澤朗進了衛營當差。
這大好消息就憑空直降!他簡直是不敢置信......
“啥?!你聽清楚了沒?真的是從三品的王府一等護衛?”孟澤天緊緊的揪着報信人的領口。
力道之大,箍的這人氣都喘不上來了,直翻白眼。
還是他的副手彭副將看到不對勁,用力在孟澤天肩上一擊,將這人給救了下來。
孟澤天看着癱在地上,呼呼直喘氣的文書,“哎呀‘一聲,拍了自己腦門一巴掌。
這纔好聲好語的哄勸起來,這文書本也就是軍營裡呆慣了的,知道這些武夫都是力大無比,又遇見了激動的事兒,還真不是故意這樣折騰他的。
是以一回過來勁,就將齊玄輝點名要了孟澤朗的事情,比剛纔仔細的又重複了一遍。
末了還強調道:“良王爺拿的可是聖上的手諭,小的剛出來的時候,孟五公子的調令都已經寫好蓋印了!”
“王爺他正在挑選別的侍衛呢,這名額有三十個,孟五公子提前就先佔了一個。”
“將軍,這可是板上釘釘的大好事啊!”
孟澤天聽完後,先是開始無聲的傻笑,後面有忍不住的嚎了幾嗓子。
還是彭副將在一邊提醒他,他才知道要打賞,可是這會正練兵呢,穿盔着甲的,能有什麼可以賞人的?
最後還是把佩劍上綴着的一塊紅寶石錦穗,一把拽了下來,扔給那文書做了賞頭,差點沒把那人給樂昏過去。
孟澤天交代彭副將繼續練兵,自己片刻都不耽擱的,打馬直奔左右衛營的指揮所。
這不,剛一看見齊玄輝的身影,他就馬上幾步衝到跟前,跪地便拜,卻被齊玄輝眼明手快的一把摻住,算是沒有當衆跪下去。
齊玄輝心裡大汗,孟家的人還真都是直來直去,一點轉彎的心眼子都沒有,怕也只有孟澤朗這一個異類,難怪孟家人都看重他呢。
他壓低聲音斥道:“你犯的什麼傻?本王之所以選孟五公子,乃是親眼看到他的武藝過人,膽識更是讓人佩服。”
“本王選得乃是人才,不是看的人情!你還不收着些?犯得什麼混?”
孟澤天登時就醒悟了,眨了眨眼睛,抱拳言道:“王爺所言極是,我家五弟的武藝不輸於臣。又善於謀略,兵書那是倒着背都沒問題啊。”
“他必不會有負王爺的期望,您就拭目以待吧。”
齊玄輝笑的風輕雲淡,他當然知道孟澤朗是個文武雙全的全才。
想來,就算自己現在不搭把手,這位以後也定會以他自己的方式崛起!
齊玄輝總覺得,是自己兄弟倆帶累了孟澤朗。因此能給個人家一個機會。爲什麼不行個方便呢?
他可不是那些老古董,死把着規矩教條不放的老學究,齊玄輝手裡有權。自然要先選對自己有利的。
就比如那位楊副都尉,他不是才成了崔家的三女婿麼?
這樣一來,他們倆以後也就是親戚了,不提拔自己人一把。老天都看不過眼去呢。
被齊玄輝點醒的孟澤天,也不好再在大庭廣衆之下。和齊玄輝繼續這麼親熱的說下去了。
他乾脆抱拳拱手,“王爺,下官這就先回家了,這個好消息家裡人還都不知道呢。”
“下官這就去告訴他們。也好讓家人都高興,高興。”
看着來若狂風,去似閃電的孟澤天一馬絕塵而去。齊玄輝頗有些好笑的搖了搖頭。
“這種被人用感激不已的眼神注視,當作恩人看待的感覺。貌似還挺不錯的......”
在忙碌的打點行裝中,很快就到了三月底,齊玄輝總算是如願以償的來到了充晉。
因着是微服出遊,所以沒有太多人知道他要離京,來送的,也就是齊玄禮和崔長健兩人而已。
本來今日是要將行李裝船,明日一大早纔會出發,可是齊玄輝心裡有點按不住的小激動。
他也不進別苑,就拉着齊玄禮他們,非得先到港口瞧上一眼,彷彿只有這樣,才能安心似得。
就在他們踏上港口的那一瞬間,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港灣裡停泊着的,那艘有四層高,高大如樓,底尖上闊,首尾高昂,兩側有護板,箭垛的大海船。
這艘海船威風凌凌,全身都是簇新,簇新的,看似商船,但上面很多地方,又有着軍船的影子,和以往見到的江船,有很大的不同。
饒是齊玄輝活了兩世,也不禁要贊上一句好來。
脫口便說了一句,“咦,這艘可不是踏浪,怎麼?什麼時候這裡竟然又有一艘海船了?”
齊玄禮用看鄉下人的眼光,瞥了他一眼,哼道:“你是忙着裝箱子,裝傻了吧?”
“這艘惠南號,已經在充晉的港口停了半個多月了,京城裡都傳的沸沸揚揚,你一個堂堂的王爺,管的還是聖上的往來信息,這居然都不知道?”
“可見你的心,早就不再這裡啦!”
齊玄輝被他說的面上一訕,抱拳求饒道:“我的好九哥,弟弟知道不能參加您的大婚,實在是罪大惡極。”
“可是弟弟我不是將江南那幾座礦山的股份,又送給你一成,權當是新婚賀禮了麼?”
“您大人有大量,眼見你我兄弟分離在即,便高擡貴手,饒弟弟一遭,可就好好的跟弟弟說話吧。”
齊玄禮聞言摸了摸鼻子,賊賊的笑了下,看在這個弟弟出手極爲大方的份上,算是放過齊玄輝了,再沒有可着勁的調侃他。
就在此時,剛考完恩科沒多久,正在等待放榜的崔長健,帶着一個身穿白色素服的中年人,笑吟吟的越過衆侍衛,直直的朝着齊玄輝兄弟倆走來。
“長建見過兩位公子。”崔長健帶着那人一起躬身行禮,起身後,便側身指着身後的人,對兩位年輕的王爺介紹道:“兩位公子,這位乃是飛瓊樓的東家,高登善,這艘惠南號,正是他的樓船,特意獻給公子您此次遠遊用的。”
這幾個月來,崔長健的生活重心,只有兩件事情,一件就是拼命的做八股文章,等着參加恩科,一件就是可着勁的和高登善結交。
這第一件事情,現在總算是考完了,只需靜待結果便是。
而這第二件事情,總也沒有負人所望,高登善本就是一門心思的,想要爲父親,爲家族討回一個公道。
而崔長建正是上天送來幫助他的人,高登善不知道還倒罷了,一旦知道,崔長健身後的人,和自己的仇人不對付。
那心情叫做一個激動啊,簡直只差沒有對天長笑了!
他暗暗覺得宣平侯絕乎是自己做死,這人是越有權勢,就會變得越貪婪,他這手伸的絕乎夠長的啊。
居然想要搶佔良王爺名下的礦產,雖然良王爺是隱在幕後之人,可是宣平侯,你難道是向天借了膽子?
真的以爲自己在南邊就是無冕之王,誰都不怕了?
現在可好了,你位高權重,以陰損手段毀了我高家,我高登善是個沒本事的,只能是望仇人興嘆,不能有任何實際的舉動。
但現在你招惹了皇上的弟弟,一位真正的皇家貴胄,堂堂的王爺,哈哈,人家豈能與你善罷甘休?
“老賊啊老賊,真沒想到,我高登善還有能看見你玩完的這一天!”高登善從和崔長健通過氣的那天起,就馬上開始有所行動。
他這近二十年,也不是一無所成的,他有錢,在江南也依舊有隱藏的人脈。
而這些一直暗暗準備着的東西,現在全部都能派上用場了。
他一知道良王爺要微服下江南,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自己在南方港口,剛造好的新船給開回了京城。
高登善要拿這艘華美的大船,來做見面禮,向良王爺來表一表自己的忠心。
齊玄禮聞言當即就是‘嘖’了一聲,這艘船的造價絕對不菲,可高登善卻是眼都不帶眨一下的,就送給自家弟弟了。
他不禁認真審視了一眼,這位耳聞過的高家人,只見此人身姿挺拔,容貌儒雅,氣質溫和。
看起來就是一位典型的文人雅士,哪裡像是一個整日和銅錢打交道的商人?
當下就發自內心的感嘆了一句,“果真是還是大家族的底蘊深厚啊。”
“想他高家,當年都被宣平侯逼得賣了祖屋,離開土生土長的家鄉,匆匆逃命去也。”
“現今纔不過隔了二十年,這後代就又站起來了,有這樣大的氣魄,可見是個有胸襟的男子漢。”
他到了這會,才總算覺得,齊玄輝的一切謀劃,都不是空中樓閣。
自己這個十三弟,是將哪一步都落在實處的。
首先,齊玄輝所說的高家人就不是虛無,看看,這會子人就實打實的,在自己眼跟前站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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