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斂着氣息,儘量不去呼吸陰溼黑暗臭味熏天空氣,腳上已經起泡而腫大,別說是走路了,就連移動一兩步都是錐心地疼痛,但她還是艱難地移動到牢門前,隔着兩兩相望的鐵質冰冷牢門,從空隙中看着對面狼狽坐着的兩人。
“森術,滄漓,你們還好嗎?”沙啞的嗓音自琉璃口中發出,完全不似平日裡的朗朗軟濃音。
在這個地方被關了將近一個月,任誰都不會再有鮮活如初的氣息。
森術聽見琉璃的喊聲,也移動到牢門旁邊,“我們都還好。”半響後又補充道:“琉璃你別怕,炎燁一定會來就我們的。”
一個月前,森術他們三人快馬加鞭未下鞍來到京城,他們暗哨四人在京城裡也有自己的眼線,當他們三人聽到說手下說炎燁自從幾個月前進宮後便一直未出宮,三人的心裡頓時是前所未有的慌亂急躁,恐懼和不安襲擊着他們。
炎燁是用他的性命安危來換得他們三人的保全,他們怎麼可以讓炎燁一人身處險惡的皇宮中,當晚決定,直奔大夙皇宮,因爲他們四人曾得皇上親授皇宮出入令牌,所以可自由出入皇宮,但他們四人的特殊身份,未得皇上首肯不能進去皇宮內。
但是此刻況危急,他們三人也並沒有多餘時間事先通知叢喜,入夜後,悄悄進入皇宮後,就在快要靠近皇上書房的時候,卻被巡查的侍衛抓捕,他們三人自然不敢大力反抗,唯有束手就擒。
叢喜聞訊趕來,對他們三人,卻並未多說,揮一揮手讓侍衛首領將他們三人押入大牢聽後審問。
但是臨走時森術分明看見叢喜對那侍衛首領低聲交代皇上吩咐過此事不得聲張。好像皇上知道他們會來一樣。
次日便見叢喜來到關押他們三人的大牢中,並帶來皇上口諭說:“皇上說爾等三人硬闖皇宮大內本是死罪一條,但念及爾等曾有功,死罪可免,但活罪始終難逃。”說完,叢喜看了一眼他們已經被分開關押的三人,從鼻息裡哼出一聲:“三位可真是忠
心耿耿啊,卻是忘改本分,瞞着皇上做那些大逆不道的事情也就算了,今兒個竟然還膽大妄爲闖了皇宮,看來是不想要命了。”
叢喜話雖然說得這樣狠絕,但森術知道皇上一時半刻不想要他們性命,否者又怎會只是將他們關押起來這樣簡單,皇上說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卻沒有說出要怎麼懲處他們。
既然皇上未動殺念,那麼一切是不是說明還有迴旋的餘地?
森術正欲開口,就見滄漓臉上發青,但仍然是好聲問道叢喜:“叢公公,您是皇上身邊的大紅人,您可否想皇上稟明,我們三人夜闖皇宮只是想要知道炎燁的下落,炎燁幾個月前進宮卻沒有返回,我們想知道爲什麼。”
叢喜聽到滄漓的問話,冷笑一聲,身旁的小太監扶着他的讓他坐在牢門外的椅子上,只聽得他無不諷刺地說道:“皇宮是龍潭虎穴嗎,天下人皆是皇上臣民,皇上讓誰進宮還要另行通知嗎?炎燁現在好好的,反而是你們三個……”叢喜話語只說半句,留着剩下的任他們猜想。
琉璃沉不住氣,也見不慣眼前這樣男不男女不女的東西,語氣和態度都沒有森術和滄漓恭敬,“叢公公,我們四人隸屬於皇上,也只有他能決定我們生與死,如果皇上要我們死,我們自然萬死不辭,可是在這之前我們只想見一見炎燁,叢公公不會連將死之人的最後一個願望都不應允吧,我們死得不瞑目,也會時不時來人間眷念故人的。”
一番帶着威脅與恐嚇的話語只讓叢喜笑了笑,白淨的面容上縱橫着皺紋,本來年老之人笑起來應該是和睦的,溫和的,但是年過半百的叢喜笑看起來陰深無比。
“琉璃姑娘這番話不是折煞咱家了嗎?難不成琉璃姑娘世間最眷念的人是咱家嗎?”
琉璃見自己被一個太監欺負,又氣又怒,忍不住諷刺道:“叢公公,虎落平陽被犬欺這個道理我今日才明白,昔日我等四人受皇上蒙恩時,叢公公那副阿諛奉承的嘴臉還停留在腦海裡呢。”
森術知道此時和叢喜多說無益,他們被關在此處暗無天日,也見不到皇上與炎燁,適才聽叢喜說炎燁現在好好的?
森術對琉璃使眼色讓她稍安勿躁,隨即沉着聲問叢喜道:“叢公公,琉璃年紀尚淺,言語間多有冒犯還請見諒,皇上他寬恩厚德,並未將我等三人按律發落,是否是別有用心,我等三人無論生死都是皇上的人,如若需要我們效命之處,還請公公明示,我等將全力以赴,萬死不辭。”
森術說完,見叢喜的神色頗爲緩和了一些,他知道叢喜這個人不簡單,能一直服侍皇上左右,坐到內務總管這個地位,別說他們三人要賣幾分面子與他,就連朝中重臣也不得不得對他虛與委蛇。
“森術公子總算是繼炎燁之後暗哨中理智較爲清醒之人,實話告訴你們吧,你們三人一進京城皇上便知曉了,否者你們以爲自己能一路來到皇宮,靠近御書房?皇上留下你們性命自然是還有用途,爾等再三反抗聖意,本該就一死,何故能活到今?你們以爲真是炎燁起了作用?笑談!”
滄漓見叢喜陰陽怪氣的模樣,好不生氣,但是現在淪落至此,說再說話也沒有,唯有好言道:“叢公公,我們三人此番而來只是想知道炎燁的下落,你適才說他好好的,那可否告知我們炎燁到底現在身處何處?”
叢喜翹着蘭花指扣,抻了抻暗紋金邊衣袖,“炎燁公子麼,現在鳳凰殿當差。”
“什麼?!”三人異口同聲喊道。
叢喜瞥了一眼窗外,悠悠站起身來,緩緩說道:“時候不早了,咱家也要回宮當值了,既然皇上有心要留下你們三人性命,那你們大可放心,只要聖意未到,你們還是見着明天的太陽。”
叢喜走後,到現在一個月了,也未見他再來,也沒有見過炎燁來。
森術想,難道炎燁還不知道他們被關押的事情嗎?森術此刻心中只有自責與內疚,當初不應該沒有任何準備就闖入皇宮,現在他們和外界斷了聯繫也不知道外面怎麼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