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漓猛地把手中的大刀往空餘的方向扔去,扔擲的力道足以顯現出他此時的怒氣。
月牙順着滄漓扔刀的方向一看,正是廚房,肖婆婆在門邊雙手在圍裙上擦拭着,還不知道危險已經靠近她。
月牙急火攻心,飛步疾奔,粉色衣衫一晃而過,月牙緊緊抓住刀柄,十多斤的重量卻讓細弱的手腕根本把持不住。再加上滄漓用力過猛,月牙使出全勁都拉不住大刀。
南宮宸倒吸了一口氣,這個女人在做什麼,再仔細一看,肖婆婆正呆滯着站在大刀飛去的三尺開外。
在刀鋒快距離肖婆婆半寸處,月牙只有使出全力,往旁邊撞去,用整個身體的重量拉住大刀的重量。
月牙伴隨着大刀,跌落在一旁,大刀的刀鋒劃破了月牙的手臂,隔着厚重的冬衣服也能割破,可見刀鋒之利。
“唔……”月牙痛苦地蹙眉,鮮血流出,染在粉色的衣衫上,更加鮮活醒目。
肖婆婆慌了神,撲到月牙身旁,用手按住月牙的傷口,制止它再流血,哭喊着:“快來人啊!”
南宮宸心神慌亂,剛跑出兩步,腿傷帶痛,一個不穩向前跌到,剛擡眸,就看見幾米外,她的視線也正對着他。
她竟然在對他笑,是在笑兩人這麼狼狽的跌倒嗎?還是想讓他放心,她沒事。
炎燁很快扶起南宮宸,森術和琉璃也奔過去幫忙扶起月牙。只有罪魁禍首滄漓站在原來中央,後悔莫及。
森術最後在月牙手臂上打了個結,輕輕給月牙拉上外袖。把剩下的紗布止血藥放在醫用箱裡。
吩咐月牙道:“記住這段時間不要做重活也不要沾水,還有記得忌口。”
月牙連連點頭,對着一旁不敢看衆人的滄漓說道:“滄漓大哥,你不要放在心上,我沒事。”隨即,投了一個安穩的笑容。
滄漓瞬間慚愧起來,比起她的大度,他簡直太沒有風度,小氣,粗暴,無禮,幸好她和森術琉璃都沒受傷,否者這一輩子他都不會心安,一輩子都會活在自責中。
肖婆婆隱隱約約覺得月牙似乎在做着什麼改變,雖然是一點一滴,卻在最後凝聚成爲一股不可撼動的突變。
過去幾年裡,月牙對任何人包括煙兒在內,都是冰冷無情的,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神態,從來不在乎人的性命,也不在乎別人的感受。她很少笑,也不會對人展露心扉。
可是現在,她融入到這幫人裡面後,已經悄然發生了改變,她關心這裡的每一個人,學會爲愛隱忍,懂得照顧好每一個人的情緒,甚至爲了他們,不惜傷害自己。
肖婆婆不知道月牙這樣的改變是對是錯,只是現在,月牙笑的次越來越多,她也曾無意間告訴自己,她很喜歡這樣的生活,至少每一個人都是有血有肉,帶着喜怒哀樂的。這樣和他們相處,她纔會感到溫暖。
肖婆婆想,是不是應該成全她,讓她沒有牽掛的去追求幸福。
可是肖婆婆好怕月牙會步她孃的後塵,俗話說有其父必有其子,南宮坤爲了家族利益犧牲了煙兒的幸福,那麼南宮宸呢,會不會將來有一天也會傷害月牙。
如果真有那麼一天,肖婆婆一定會在那天來臨之前帶走月牙,回到那個屬於她們的大漠之國。
月牙覺得自己現在想是個重病的人一樣,肖婆婆每日變着花樣給她熬補藥,琉璃每天陪着她,就連吃飯也親自喂她,因爲月牙傷的是在右手,根本拿不了筷子。
滄漓來過幾次,道歉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月牙委婉地轉了話題,月牙真不的計較,那種情況下,滄漓發怒時情理之中,再加上沒有任何人受重傷,她何必耿耿於懷。
只是每晚給南宮宸端茶的活兒,便停了下來。
或許是森術給的藥功效奇特,也或許是肖婆婆的補藥產生作用,三天後月牙的手就大致康復了,至少能自己拿筷子吃飯,不用麻煩別人。
這天晚上,月牙又管不住自己的腳,確切的說管不住自己的心,她鬼使神差端着茶給南宮宸送去。
書房的景物還是一如既往,南宮正埋頭做批註。
月牙剛走進去,就見南宮宸擡起頭來,看着她。
“你嫌自己手傷得還不夠重嗎?”明明是關懷的詞句,卻被南宮宸帶着怒氣說出來。
“我……手已經好了。”月牙支支吾吾地回答道。
然後,兩道視線就這麼對視着,南宮宸坐,月牙站,南宮宸怒,月牙窘,南宮宸握筆,月牙端茶。
空氣靜謐,燭光搖曳,室內昏暗,兩道身影不過三尺遠,卻沒有人在向前一步,拉近彼此的距離。
“把茶端過來。”南宮宸驀漠然地開口。
月牙嘴角微微上揚,只要南宮宸不對她發脾氣,做什麼都好。
月牙把茶放下,正準備離開,南宮宸頭也不擡地開口道:“坐着。”
月牙蒙了,坐着?坐哪?這沒多餘的椅子,唯一的一把椅子就是南宮宸現在正在坐着。
難道是,坐他腿上?
月牙腦海浮起這個可能性,臉上溫度高升,想起那天南宮宸的失態,可是那樣癡纏的吻,從未有過的悸動感覺,竟讓她心底隱隱約約躁動,連她也不知道爲何。
“你沒看見你後面一張椅子嗎?”南宮宸嘴角帶了一絲難以覺察的笑意,好像知道了眼前女人在傻想什麼。
大窘,月牙剛纔全都掃視了,就是沒有看身後,再瞧瞧看南宮宸,他自顧地翻看賬簿,月牙微微放下心來,侷促地坐下。
南宮宸晃了晃微酸的脖頸,側頭一看,女人已經斜靠在椅子上,雙眼緊閉,神色安穩,兩手互相抱着。
怎麼?睡着都沒安全感?
南宮宸輕輕移動腳步,走近她。
“阿宸,阿宸……”她的低喃傳進南宮宸耳裡,心裡淌過一股暖流。
背地裡她也是這麼叫喚他的嗎?阿宸?他到現在還一直叫她白姑娘呢。
“師兄,別走……”另一聲低喃卻澆熄了南宮宸剛纔的喜悅。
師兄?這女人竟然還在夢中想念別的男人?
南宮宸沒有想到僅一句話就掀翻了他的怒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