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覺得鼻腔裡堵得有些難受,過去不懂事,纔會一次次踐踏他給的關懷,現在她自己也明白情爲何物,也懂心愛的人一言一行都能牽扯自己的情緒,也就明白當日師兄心裡的痛。
“解藥我有,但是毒不是我下的。”葉子軒三言兩語就解開了月牙的疑團,也化解了她心裡的矛盾。
月牙睜大雙眼,師兄竟是這樣懂她,是,她確實問不出口,剛見面就問師兄“皇甫訾的毒是不是你下的?是的話就給我解藥。”這樣難以啓齒的話她說不出口。
“師兄,這幾個月你過得好嗎?”月牙強忍住淚水,因爲她知道只要一哭,便不能收場。
“還好,月牙你不要擔心我。”葉子軒好想伸手觸摸那張叫他魂牽夢縈的容顏,手卻只向前做了一個簡單的弧度,甚至都沒伸到半空。
月牙不知道師兄爲什麼要戴着斗笠見她,而且交談的過程中他都未曾摘下,月牙很疑惑,卻又不敢問出來。
兩人談了分開後的零零碎碎的瑣事,很快半柱香的時間過去了,月牙不想讓南府的人懷疑,便提出要回去,她有些不捨,可是又想以後還有跟師兄見面的機會,不用弄得生離死別。
葉子軒也很坦然的說要送月牙回去。
雖然是在晚上,但是月牙還是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就以婉言拒絕,只說以後會和他常見面。
月牙踏出客棧,左右察看沒人才放心的離去。
而在另外一邊矮牆的陰影處,南宮宸雙手緊握,指甲都陷入肉裡,眼睛放出怒火,呼吸也變得沉重。胸腔裡說不出是失望,還是心痛。
今日,他一連說了兩次相信她,可是她,竟然是用這種方式回報他的信任。
而站在南宮宸身旁的炎燁,嘴角有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炎燁是何許人,從莫清問話,月牙答話的過程,就猜出了其中的端倪,他本不是偷聽別人談話的卑鄙小人,但是爲了少主,他甘願做這等被人鄙棄的人物。
月牙和肖婆婆的談話,被他一字不漏的聽進去。
雖然他不知道月牙的這位師兄和軒轅奕有什麼淵源,也不知肖婆婆口中的那位莊主是誰,可是他知道,皇甫訾中毒和月牙的師兄逃脫不了干係。
於是,他便做了一回小
人,請少主來觀看這一場好戲。
而月牙緊張的神情,一走三回眸的遲疑以及手中的藥瓶,似乎都證明了一切。
書房內。
南宮宸負手站在窗前,夜風吹着他的俊顏,吹不冷他的臉,卻吹冷了他的心。
她的行爲甚至還算不上背叛,頂多只能算是女人的嫉妒心在作怪。
而當初皇甫訾把他推下山崖,幾乎要了他的命,他卻很輕易的就原諒了皇甫訾。
南宮宸明白這不是厚此薄彼,甚至,他可以明明白白地看清心裡的天平傾向那一邊,否者他也不會如此生氣。
“炎燁,最近我們有些賬目需要覈對,原始賬單在錦州,你明天動身去取回來。”南宮宸冷冷吩咐道。
“少主,這一項任務不是有專人……”炎燁還未說完,就自覺的不再言語,因爲他知道,南宮宸是真的動怒了。
南宮宸轉過身,眼神冷漠地直視眼前大他七載的男子。
“炎燁,你很聰明,也正是因爲你的才智,爲我們減少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可是,我需要的不是一個會自作主張的幫手,既然你們決定跟我,尊稱我爲一聲少主,那麼就守好自己的本分,今日之事,我不希望發生第二次。”
炎燁第一次感受到南宮宸強大的氣場,他一直以爲,南宮宸習慣於依賴他們,做什麼決策都要先詢問他們的意見,平日裡也未曾對他們冷言相語過,於是便潛移默化中提升了自己在南宮宸身邊的分量。
這一次,他自以爲是,確實錯了。
第二天早上,月牙頂着大家詫異的眼光,把解藥拿出來。
南宮宸接過解藥,遞給森術,森術檢查過後,對南宮宸頷首示意,南宮宸點頭,森術便把解藥給皇甫訾服用。
整個過程南宮宸都一言不發,周身散發着冷氣。
月牙看着南宮宸陰沉的臉,心裡苦澀,這幾個月建立的親密關係,就在今日毀於一旦。
初遇,相視,跟隨,懷疑,冷淡,到最後的信任。
這幾個月來的努力,只需要她手中一個青瓷小瓶就消失殆盡。
皇甫訾救人,得天下之人美譽,而她救人,卻失掉最愛的人的信任。
何其悲哀 ,何其不幸。
她在
乎南宮宸的看法,可是她沒有別的辦法,她不可能在明知道有解藥的情況下還藏着不給皇甫訾服用,眼睜睜看着她死去。
她沒有那麼好的菩薩心腸,也不是什麼善男信女,她做過最冷酷無情的殺手,她做不到如皇甫訾,莫清道長那般那般的仁醫美德。
她所在乎的,是南宮宸的心,是南宮宸的喜怒哀樂。
至少,她並沒有糊塗到看不出來南宮宸對皇甫訾的在乎程度。
過了兩日,皇甫訾體內的毒素總算全部清理乾淨,不知是皇甫訾本來身體就羸弱還是因爲剛把毒素解除體質還不穩定,總之她自醒來後就一直面色蒼白,有氣無力,除了南宮宸,其餘的人她都不願意看見。
而南宮宸,也整日陪着皇甫訾,片刻不離。
琉璃看在心裡,卻不知道如何是好,這樣下去少主和玥兒,怕是再難和好。
琉璃對月牙能夠拿出解藥也感到很奇怪,後來她單獨問了月牙,月牙卻什麼也不肯說,不過憑琉璃的感覺,她不相信月牙會是那麼做的人。
本來皇甫訾中毒後最大的嫌疑人就是月牙,現在她還巴巴的拿出解藥,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月牙端着一碗熱茶,走近南宮宸的書房。
已經兩天了,南宮宸白天一直呆在皇甫訾的房間裡,到了晚上皇甫訾睡着後他纔回房,月牙看着這一切,心裡有多苦只有自己知道。
月牙剛端着茶走進書房,離案桌還有幾步時,南宮宸擡起了頭,雙眼直視她。
月牙從未見過南宮宸臉上露出這種神色。
面無表情,冷若冰霜,其間還夾着失望。
“竟是這麼容不得別人嗎?”像是冷聲詢問,又似冷言控訴。
月牙聽聞,心裡窒息,他最終還是選擇不相信她,一時間淒涼的神色顯現於面容。
“你說過,你相信我。”
“我不會再信你了,我以爲你和別人不一樣,原來所有的一切都是僞善,在你的身上,我只看見了一個口頭仁慈,內心惡毒的女人!”
月牙身形不穩,差點把托盤掉在地上,他說她什麼?惡毒?
如果那樣傾盡一切,掏心掏肺,爲了你寧肯讓衆人誤會自己也叫惡毒,那麼你告訴我,什麼才叫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