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白苑裡,龔炎慶聽說春曉被弄去了洗衣房,當即摔了一隻茶碗,把侍候的明悅嚇一跳。
別看五爺平日好模好樣的從不發脾氣,可侍候在他身邊六年有餘的明悅卻深知五爺是把好脾氣端給人前看的,所有的悶氣都憋在心裡,一個人獨處時全身散發的都是陰翳深冷的氣息。
這兩年明悅對他愈發懼怕,甚至比起三爺的威嚴暴虐,更怕他,是以侍候時倍加小心,不敢有絲毫差錯。
但五爺從未做過摔茶碗這樣行爲激烈的事,驚懼的同時又起了莫大的好奇心。
她小心的將地上的碎片收了,還擋住了外面的窺探,扭身要退下時,就聽龔炎慶道:“你倒是個忠心的。”
明悅頭皮發麻,故作貼心的樣子:“這都是奴婢該做的。”
龔炎慶望向她的裙襬,指了指,“你把鞋襪脫了我看。”
明悅大驚,慌亂的推拒道:“奴婢……奴婢家裡……給奴婢定親了。”
此時是大周建國一百餘年,女子纏足興起在前朝,如今在富貴門裡已十分尋常,除了寒門女子,就連太師府的家生丫頭大多也纏足,要將鞋襪去了,便只能在洞房花燭夜夫君做得看得。
龔炎慶嗤笑,“明悅姐姐怕了?開玩笑的,不過忠心的話別在提,爺可沒賞賜給你。”
明悅一身冷汗,自己說的什麼都分不清了,只擺手道:“爺說什麼賞賜,無功不受祿。”
龔炎慶挑眉,慢慢笑了,眸光卻閃爍莫測,伸手拽下腰上戴的雕鏤滿池嬌玉佩給她,“你竟然也知道無功不受祿,這個賞你了。”
她哪敢要,僵在原地,沒動作。
龔炎慶起身,將玉佩塞她手裡,背過身就冷了臉,邊往外走邊自語道:“早晚有一日,你是我的……”
明悅聽不大清,也沒閒心細想,只抓緊玉佩合計回家一趟,叫父母催促婆家,儘早成親離府。
……
洗衣房裡春曉手不停的洗了五天衣裳,便腫的饅頭似的,彬姐兒與旁人說笑,“誒你看她,喬模喬樣的,洗個衣裳磨磨蹭蹭,擦脂抹粉倒勤快,那臉白的跟麪粉似的給誰看呢。”
“彬姐兒,你眼花吧,人家那是天生的小嫩皮兒,你可羨慕不來,要不人家咋就入了三爺的眼,你卻不成呢。”有那不對付的借筏子行水。
彬姐兒氣的臉青,卻不敢與那人做對,回頭朝春曉啐了一口,“我就是花兒一朵,也是人捧着看着的,沒那賤皮鑽爺們被窩。”
哄的一聲,衆人大笑。
彬姐兒趾高氣揚的擡着下巴,早起勻的脂粉在臉上,被頭頂的日頭曬的花花道道,卻非要擺出一副比春曉高貴純潔的姿態來。
春曉面無表情,等衆人都不笑了,不經意道:“也不知哪來的自信,活見鬼了!”說完起身,去井邊打水。
衆人皆愣,互相看了看,有一人忽就笑起來,指着彬姐兒上氣不接下氣,緊跟着好些人都反應過來,春曉是在諷刺彬姐兒醜,頓時又都笑起來。
反而彬姐兒,怎麼也沒明白,大夥都瞅着她笑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