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璋這句話一出口,陪坐一旁的法正就暗道一聲要壞!“這劉備進川寸功未立,就幹得了一萬軍!這纔剛開始呢,長此以往下去怎麼得了?怕就怕主公這一開口就是一萬軍,將這劉備的胃口給養刁了!二回若是不給,再或者給少了,他心裡反而會起怨懟!那可就真是前頭燒香,後頭潑糞了!”法正一念如斯,無奈劉璋話已出口,想再阻攔已經是來不及了,唯有暗自搖頭不已!
反觀劉備,聞言則是心裡一陣狂喜!“這買賣划算呀,吃着酒就得了一萬軍!”心裡儘管是這樣想的,但是劉備爲人向來喜怒不形於色!面上那是看不出一點異樣的端倪來,只是起身衝劉璋作了一揖道:“備來西川,寸功未立!使君如此厚待,唯恐旁人不服啊!”
要說這劉備也是焉兒壞!這是典型的得了便宜又賣乖呀!好處你佔就佔了,也沒有誰說半個不字!你這站起來說上這麼一句,這不是屎在糞缸裡不臭,你硬要拿棍兒挑起來臭上一臭麼?這就如同在人家裡吃完喝完,末了給來了句“多謝招待,就怕你媳婦兒回頭不樂意了!”這不是挑撥離間麼?
說完,劉備還做一臉的慚愧狀,在那裡對着劉璋又揖了一揖!
“兄長勿要多慮!西川,乃弟的西川!如何對待兄長,弟說了算!休要顧及他人想法!”劉璋說罷,端起酒爵來示意劉備飲酒!全不顧他這句話出口之後,座下羣臣聞者無不色變!
“尼瑪,西川是你的不假!俺們這些人這麼多年來勤勤懇懇,殫精竭慮的是爲了誰?尼瑪合着在你眼裡,我們這些個臣子現在成了他人了?”臣子們心裡有些不爽了!
他們現在的這種心態,用句大家很熟悉的臺詞來解釋就再合適不過了!那就是“以前邀人家看月亮的時候,就叫人家小甜甜!如今新人勝舊人了,就叫人家牛夫人!”
於是乎,劉備的一句話,就讓這些本來忠誠度就堪虞的臣子們,對劉璋愈發有些埋怨起來!
再然後,本來很熱鬧的大堂立時就安靜了許多!酒過三巡,菜上五味之後,很多西川的臣子們就藉口不勝酒力先行告辭,到最後只剩下寥寥數人相陪!
“賢弟啊!愚兄是不是說錯話了?”看着那些空位,劉備有些歉然的對劉璋說道!
“無妨,兄長莫要理會他們!一羣尸位素餐之輩,若不是他們無能,我又怎麼會被區區一張魯欺凌如斯?”劉璋藉着酒勁,將心裡的實話給說出來了!此刻,他的眼裡只有劉備!他所有的希望,也寄託在這個同宗的身上了!以至於,一個沒留神,話一出口將剩下的這幾位也給得罪了!
法正實在是受不了劉璋這張沒把門的嘴了,藉口更衣也起身離席而去!纔出得大門,就被一隻手從側里拉了過去!
“永年?你怎麼還在此處?”一擡頭,正是益州別駕張鬆,張永年!
“孝直啊!我在此處等你久矣!也虧得你還能坐這麼久,我是被憋悶得不行,早早就告辭離席了!”張鬆說着,還深呼吸了幾下!似乎當真差點被憋死在酒席之上一般!
“總不能,主公宴客,我等臣子無一作陪吧!”法正苦笑着一攤手道!
“且隨我來!”張鬆的嘴張了張,似乎有什麼話要脫口而出!但是話到嘴邊又被他給生生憋了回去,左右看了看,拉着法正出門就奔自己的宅邸而去!
“你這張鬆,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法正隨張鬆一路急行,來到他的宅邸內!端起桌上的涼茶灌了幾口,喘着粗氣道!
“你我二人相得否?”張鬆吩咐下人上熱茶,挑着門簾兒四周掃視了一番過後對法正問道!
“若是不相得,某會陪你這個張瘋子不顧形象的沿路狂奔?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吧,這可是在你家裡!又不是別處,你緊張個什麼勁?!”法正捧着涼茶又灌了幾口說道!方纔喝了烈酒,此刻涼茶最是解渴!
“你覺得,這西川在劉璋手裡!有前途麼?”張鬆猶豫了片刻,終究還是問道!
“有前途如何,沒有前途又如何?”法正放下茶壺,冷眼看着張鬆反問道!聽着張鬆這若有所指的話語,再配合着他今天的古怪行爲前後這麼一聯想!法正心裡似乎明白了些什麼!
“劉璋闇弱無能,這西川天府之地,遲早要敗在他手裡!你我出仕又所爲何來?不外乎求個從龍之功,將來好落個封妻廕子!可依劉璋這般,不說封妻廕子了,將來你我項上人頭能否保住,都值得懷疑!”張鬆又走到門口,掀開了門簾四處看了看!轉身進一步說道!
“那依你所見,又當如何?”法正緩步走向屋角掛劍之處,嘴裡沉聲問道!
“某看那劉備,劉豫州!爲人虎步龍行,行事果決,手下良臣猛將甚多,當有帝王之像!不如,你我聯合一干臣子,將這西川獻與劉豫州!”張鬆猶豫了片刻,咬咬牙將話說透了!
“好你個張永年,你食君之祿不思忠君之事!反而在這裡準備賣主?”法正伸手將壁上懸掛的寶劍拔將出來,反手將劍鋒逼在張鬆咽喉處喝道!
“哈哈哈哈!想我張鬆侍奉他劉季玉多年!早已經看出他的死底子來了!優柔寡斷不說,關鍵是他心不夠狠,手不夠辣!在這個亂世,想要爭得一席之地,心狠手辣是不可少的!你且看這次張魯來襲,一個小小的張魯就讓他方寸大亂,瞻前顧後,昏招迭出!要是這次來的不是張魯,而是曹操,孫權,馬騰之輩,他又當如何?”張鬆看了看橫在脖子上的寶劍,絲毫不以爲意的在那裡說道!
“盛世他或許能成爲一個受百姓愛戴的刺史,州牧!可是在亂世,他這種人註定是一個失敗者!他失敗不要緊,要緊的是我們該怎麼辦!?”張鬆擡手將劍鋒隔開,走到法正面前沉聲說道!
“呵呵呵呵!張永年呀張永年!看你這般模樣,定是早已經和那劉豫州,暗通款曲了吧!”法正聽完張鬆的一席話,大笑着將寶劍還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