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竟然合衣在牀上躺了一夜,等到窗外的雨聲漸漸變大時,她才恍然驚醒。
揉了揉痠痛腫脹的眼睛,哭了一夜,連帶着視線也變得模糊。她捏着發酸的身子起身,將牀上的枕頭被褥擺放整齊,直到抹去她所有出現過的痕跡。
悄聲關上房門退了出去。
因爲外面下着雨,天色有些昏暗,她打開客廳的燈,不過早上七點的時光,沈家珏不睡到日上三竿是不會起牀的。打開陽臺的落地窗,潮溼的風迎面吹來夾雜着塵土的腥氣,伸出手,雨水打在手背上,不疼,卻冰涼。
這樣的雨天,是在爲她哭泣嗎?還是在爲她做離開前的道別?也好,她可以把傷感歸咎於惡劣的天氣,而不是因爲被拋棄。
收拾行李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在這個家裡原本就是個過客,來的時候拿的衣物行李和離開時並無兩樣,一個小行李箱就裝下了她所有的東西。
她不禁苦笑,自己還真是有先見之明,知道呆不長所以沒有搬許多東西過來,否則離開時就要多費精力了,這大概是唯一一件值得人安慰的事。
將行李準備妥當放在一邊,腳邊不知踢到了什麼,咕嚕嚕的轉到了一邊。
原來是琥珀的玩具,叮噹球,以前在家裡她經常會陪琥珀玩,而來了這裡,她總是委屈琥珀把它關在儲物間裡。這下好了,她和琥珀都可以解脫了吧。
剛想到琥珀,某個思緒在腦中一閃而過,似乎從昨晚到現在她一直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
“砰——”的一聲,還在睡夢中的沈家珏被吵醒,從被子裡鑽出腦袋揉着惺忪的眼睛,看到門口站着的人,沒好氣道,“滾出去!”
心秦的手拽住門框,用力到指甲深嵌,“家珏,我問你,琥珀呢,我的琥珀呢。。。”原來一直從昨晚她回到家都沒有看到琥珀,也沒有聽到家裡窸窣的動靜。儲物間,浴室,陽臺,廚房,甚至是每一個角落她都找過了,可是沒有琥珀!
“什麼琥珀?”沈家珏心虛的低下頭,裝作不知道。
“我的貓呢?我的琥珀在哪裡?”她已經極力的剋制住情緒了,在一切還未弄明白之前她不想冤枉誰,雖然她心裡清楚琥珀的失蹤一定和沈家珏有關。
“誰知道在哪裡!死了最好!”沈家珏不再理會心秦,重新躺回牀上把頭蒙在被窩裡。
如果是之前,她一定不敢走進房間。而現在,她走到沈家珏牀邊,一把掀開她的被子。
因爲琥珀的突然消失讓她擔憂不已,況且想到自己反正已決定離開便覺得沒必要再忍受什麼。
“你幹什麼!”沈家珏沒想到心秦會這麼對自己,蹭的一下從牀上跳起來。
“請你告訴我,琥珀在哪裡!”心秦盯着沈家珏躲閃的眼神,她知道琥珀的失蹤一定和她有關。
“我不知道!我說了我不知道你沒聽懂嗎!”沈家珏有些氣急敗壞,她受不了一向溫和好欺的人竟然對自己大喊大叫,隨手拿了身後的枕頭就朝心秦砸去。
心秦不閃也不躲,正被砸得正着,“我的琥珀在哪裡?”她只是一個勁的問她。
“你吃錯藥啦!竟然敢和我大呼小叫!你現在給我滾出去否則我就打電話讓姑媽過來了!”沈家珏開始推搡心秦,直把她推出自己的房間,然後用力關上門。
“沈家珏,不用你找她過來,我現在就給她打電話!”打電話嗎?好啊,反正她不怕!
“你打她電話幹嘛,你要和她說什麼!”沈家珏突然明白過來,立刻打開門抓住心秦拿電話的手,“我警告你,不許和姑媽胡說八道!”
“胡說八道?”看沈家珏急了,心秦冷笑道,“是不是胡說八道你姑媽自然會親自去找於家二少問個清楚!”
“你——”沈家珏氣極,想不到這個女人真是惡毒,用自己和於二的事來威脅自己!可是,難道她不怕她自己和於二的事被人知道?
“反正上官和我本來就是有名無實,我不怕再被他恨上幾分。”心秦的鎮定讓沈家珏心裡發毛。
這個女人說不定真的會不管不顧,就像她說的,她本就不招人待見,再被冠上個不守婦道的惡名也不過如此。
可是自己不一樣,她可是潔身自好的女孩,怎麼能被人知道自己高中時就和男人廝混呢?況於二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身邊的女人一大堆,如果被人知道她竟然被他給甩了,那。。。她不是要淪落爲他身邊那些女人都不如了嗎!
“我昨晚回來的時候就沒看見了,可能是趁着開着門的時候自己跑出去了吧!”沈家珏看了眼窗外,“下了一整個晚上的雨,說不定早就死在外面了!不就是隻畜生,不見就不見了也值得這麼大驚小怪的!真是神經病!”說完便回了自己房間鎖上了房門。
心秦站在客廳裡,望着窗外灰暗的天色,眼裡的光一點點黯淡下去。
不。。。不會的。。。琥珀一直都很乖,雖然她知道這隻貓兒不喜歡這個家,但是因爲她在,所以它絕不會離開!
他們相依相偎了這麼多年,一起挨餓受凍,一起寂寞無聊,一起陪着對方活在孤單的世界裡,它是她過去那麼些年唯一的安慰和陪伴。
所以,她的琥珀不會輕易的離開這個家離開自己,除非。。。是有人故意扔掉了它!她知道沈家珏恨自己,她情願她打罵自己拿自己出氣,可是她不該傷害琥珀!
心秦幾乎是衝進雨中的,連傘都沒撐,在大雨中不放過每一個角落的尋找琥珀。
公寓樓上下週圍都找了遍沒有任何貓的影子更沒有它的腳印,如此說在下雨前琥珀就離開這裡了。
而一整個晚上的時間過去,也不知道它跑去哪裡了!下了這麼大的雨,又是晚上,路上的車哪裡能看清一隻小貓兒的身影!
驚慌失措的跑到路邊,沿着馬路往前尋,不停的安慰自己又不斷的失望,路上沒有見到小動物被車軋死的屍體,可是不管她如何呼喊也沒有任何貓兒的聲音迴應自己。
雨水打在她臉上身上,她顧不得,拖着疲憊的身子一路找下去。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模糊了視線,她已看不清前方的路,可是腳卻如何也停不下來,她怕一停下就會摔倒,然後再也爬不起來。
“琥珀。。。琥珀。。。你在哪裡。。。”最後,她再也跨不動一步,跌坐在冰冷的泥水中,全身被雨水淋得溼透,哭聲再也抑制不住的從喉嚨裡冒出,被壓抑的痛苦像無邊無盡的冰冷雨水朝她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