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卻像是根本沒聽到她說的話,固執的揹着她往前走去。
她的腳很疼,晶瑩的淚珠還來不及擦去掛在羽翼上,可是她的心裡,一股暖流劃過心田。
還是很久很久以前了,那時她還小,卻已經彈得一手的好鋼琴,每天都要在鋼琴老師家練到很晚纔回家。
有時實在太累了她會趴在鋼琴鍵上昏睡過去,然後總有一個寬闊的肩膀給她依靠。她趴在他的後背上,覺得他的背是她永遠的避風港,不管多累多苦只要將自己小小的身子靠在他的身上就能安心。
“我父親一直都是我最愛最愛的人。。。當然我也愛我的母親。只是大概女兒就是天生偏愛父親吧。。。”她將頭靠在他後背上,找了個舒服的位置,閉上了雙眼。
“小時候每當父親揹着我,我就不再害怕,我可以放心的閉上眼睛不用擔心會被丟下。。。”
他白了一眼,但她看不到。
“可是,再也回不到過去了。。。”深藏在內心深處的對父母的思念在他莫名的疼惜中氾濫,“對不起。。。把你的衣服弄髒了。。。”她的淚幾乎把他名貴的襯衫浸溼。
他的背後一陣涼意,心裡艱澀難言。
“你可以多回去看看他們。”他不知道十多年前那場家庭變故,還以爲她和父母只是住的遠。
“如果可以,我多麼想看看他們。。。”
“那就去看,不要找過多的藉口和理由,他們是你的父母,你理應孝敬左右。”說完便想到了自己,很早他就搬出來單獨住了,不願和父母住在一起一來是受不了母親整日的嘮叨,二來當然是他家老頭子對自己的態度。
他的父親,不知是出於什麼心思總看自己不順眼,他從小就看着他一副刻板的臉長大,他從沒有感受過他父親一絲的疼愛。一直以來他都覺得自己沒有錯,是他的父親對自己從小有偏見,是那個家庭不適合自己。所以他纔不管不顧的離開,離來那個毫無親情可言的家庭。
可是當他聽到她訴說自己和父親的感情,他才發現自己原來是多麼渴望這樣的父子親情,希望得到父親的疼愛和庇護。他原來,也是希望得到父母疼愛的普通小孩。
突然腳步一滯,他似乎想到了什麼,然後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我們去哪裡?”發現他的變化,她疑惑的問。
他不說話,直到把她帶到自己的座駕旁。
她從他背上下來,手指着這輛風騷的車,“你。。。不是說壞了嗎?”
“上車。”簡單的兩個字就打發了她的求知慾。
待她坐穩,他腳下一個油門,車子咆哮着飛馳而去。
“告訴我地址。”
“什麼?”
“告訴我你家裡的地址。”
“我家裡。。。你不是去過嗎?”他不止一次送過她回家不會不知道她家的地址。
“我是說你父母住的地方。”
“可是。。。”
“可是什麼?不是你說想他們了嗎?既然想他們就回去看看。他們現在住在哪裡?離我們這裡遠嗎?”
她沉默,不語。
“怎麼,難道他們離這裡很遠?”他從後視鏡中看到她的臉,突然下了決心,“他們在哪裡,幾個小時的飛機能到?我讓他們去訂機票。”
說着拿出手機要打電話。
“不用了,不用坐飛機。”
“是嗎?那你把地址給我,我們現在就去!”他也不明白自己是怎麼了,就是突然很想帶她去做她想要做的事,然後他寬慰自己只是覺得她可憐,他是出於同情她而不是心疼她心疼她的淚水。
因爲之前一直在哭,所以她的聲音有些嘶啞,“好,我們去看他們。”
過去的傷疤終究要被揭開,始終不願觸及的傷痛也是時候面對了!
“你父親一定是個很優秀的人。”路上,他主動談起了她的父親。
她微笑點頭,“恩,我父親一直都是我的偶像。”
“偶像?這還是我第一次聽到有人形容自己的父親。”他無法理解一個父親怎麼能成爲他孩子的偶像。
“我父親他。。。很帥。。。”臉上掛着對過去回憶的迷戀之情,看在他的眼裡,心中竟然莫名的悸動。
別過臉,不敢再去看。
“不僅帥,而且聰明。”
“哪有這麼誇自己父親的!”他笑話她。
她卻不以爲意,“是真的!我母親就是因爲父親的聰明和帥氣被深深吸引!”
“可我看你根本沒遺傳到你父親半分。”
“我也覺得。。。自己真是一點也沒遺傳到他的優點。”對他的嘲弄她毫不在意。
“不過。。。”他頓了頓,“你一定繼承了你父親懦弱膽小的個性!”
“纔不是!”她大了音量,“我父親一點也不懦弱膽小,他是一位正直、善良勇敢的人!”
“是嗎。”他不置可否,“既然如此你爲何一直不回家看看他們?”他反問她。
“我。。。我。。。”多麼希望打開家門就能看到他們,一如他們從不曾離開過自己。。。
見她不說話,以爲被自己說中,他心裡得意起來,“看來你和你父母的關係也不過如此。我已經有半年多沒回去看我家老頭子了,你不會比我更久吧?”
她艱難的點頭,“十二年來,這是我第一次去看他們。。。”
這次換他沉默,因爲他不明白是怎樣的一種原因使得孩子和父母生離十多年。
“那你並不愛他們。”竟然能忍着這麼多年不去見自己的父母,要麼無法相見,要麼恨到了骨子裡。可是即使是他家老頭那樣不講道理的人他也做不到十多年不回家。
她含着淚拼命搖頭。
“既然愛他們爲什麼十多年不回去呢?”他根本無法理解她,“我以爲一個喜歡貓的女孩她的心裡是柔軟的。”
“我。。。”她欲言又止,“其實。。。其實。。。”
剛要向他解釋不知誰打來了電話,“對不起。。。我、我接個電話。”
打開手機,是木頭打來的。
然後木頭的這通電話讓她的臉色由青變白,掛電話時臉上已經慘白一片。
“怎麼了?”他對她突然的安靜疑惑不解。
“調、調頭。”
“調頭?”
“是。。。我們現在。。。馬上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