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場不同,看法自然也不同。老頭子和玄清道長,一爭辯起來可謂是沒完沒了,誰也說服不了對方,僵持不下。
這也十分正常,畢竟大家都有支持的人選,肯定是各不相讓,吵起來了。不過吵歸吵,兩人也不敢過分,畢竟張道心就在旁邊,自然要給面子。
所以吵了幾句之後,兩人就默契地偃旗息鼓,繼續觀望屏幕。
旁觀者清,衆人自然知道,村中的風水局,那是一個迷陣。捫心自問,換成他們陷入了局中,恐怕也不會那麼快脫身。更何況,現在不僅是要脫身,更要破局,在迷局之中找到準確方位。
問題在於,事先卻沒人告訴局中的兩人,目的地的住宅在哪裡。也就是說,一切都要他們自己摸索判斷,抽絲剝繭,鎖定目標。
“估計要一兩個小時,纔有可能找準方向進來。”有人搖頭道:“爲難他們了。”
“恐怕沒那快……”說話之間,有人咦了一聲:“大家看,他們在幹什麼?”
一幫人急忙注視,卻見屏幕中的兩人,各自有了動作。
單說方元,這個時候他站在村口,望着錯落有致分佈的房屋,臉上也有幾分笑意。在外面觀看,村子不是很大,大概只有三十四棟宅子而已。
可是剛纔他左拐右轉之時,就好像陷入了城市森林一般,盡是密密麻麻。數也數不清楚的宅院房屋。由此他也可以知道,村中肯定佈置了迷陣。
對於迷陣,方元也不算陌生,只不過不清楚村中佈置的是什麼迷陣罷了。考慮片刻之後,他決定做一個試探。
霎時。方元伸手進懷中,稍微一摸索,就拿出一個小巧玲瓏的錦盒。他打開錦盒,只見盒中卻是一枚小小的鈴鐺,正是安魂鈴。
把鈴鐺拿起來,方元也沒有半點猶豫,直接順着村口。再次走進了迷陣中。走了幾步。他腳下一緩,手指頭卻猶如驚雷,猛然一彈鈴鐺。
“叮……”
小鈴鐺一震,聲音清脆悠揚,餘聲綿綿,久久不息。在餘音似斷非斷,幾盡消失之際。方元掐準的空隙,又飛快再彈。
“咣……”
出乎意料,再彈之後,本應該十分清脆的鈴聲,竟然變得稍微有些低沉,而且聲音也隨之洪亮也不少,聲波擴散悠悠。
在低沉的聲響即將散盡,尚有一分餘音繚繞之時,方元屏氣凝神,手指頭屈扣。慎之又慎的重重一敲。
“鐺……”
一瞬間,小小的鈴鐺,竟然散發出洪鐘大呂似的動靜,就好像有人撞響了懸掛在寺院的大鐘一樣,鐘聲飄揚十里,傳送到了村中每一個角落。
鐘聲浩蕩,席捲而去。方元凝視打量。輕易看到四周突然浮現一層層波紋似的氣浪,就好像平靜的湖面,有人投下了一顆小石頭,引起了陣陣漣漪,一圈一圈盪漾……
方元看得很細,只見在若隱若現的漣漪,或是平平徐徐而過,或是激起一些浪花,甚至暗潮洶涌,旋轉形成了一個漩渦。
看到了漩渦,方元毫不猶豫,直接朝漩渦方向而去。不過才走了十幾步,眼前就出現了一堵厚厚的牆壁。他卻沒有半點猶豫,直接朝牆壁“撞”去。
這一撞,厚厚的牆壁頓時晃動起來,隨之消失不見,前面就出現了筆直小巷。方元沿着小巷繼續走,或是直行,或是轉彎,很快就抵達了目的地。
那是一棟重檐斗拱的宅子,佔地十分的寬敞,硃色的大門上鑲嵌有銅釘,有六級臺階,左右還分別擺了兩隻瑞獸,威風凜凜,氣派豪華。
對此,方元也不覺得奇怪,畢竟這樣的宅子,與真正的天師府比起來,根本就不夠看。特別是明清時期的天師府,豪華的程度堪比王府相宅,其間亭臺樓閣,水榭池塘遍佈,五步一景,十步一屋,華麗猶如天上宮闕,美輪美奐,難以用筆墨形容。
相比之下,張道心隱居的這棟宅子,也算是“樸實無華”了。
看到宅子,方元纔打算走過去,忽然之間若有所覺,順勢朝一個方向看去,卻見那邊也有個人慢慢走了過來。
“不是吧,這麼巧?”方元感覺有些吃驚意外。
因爲那個人,正是孔張。他也和方元一樣,幾乎是不分前後,同時到達了這裡。兩人隔了一段距離遙望,表情多少有些怪異,一股微妙的氣氛也隨之瀰漫。
就在這時,硃紅色的大門,悄無聲息敞開。張道一走了出來,笑逐顏開道:“你們別愣着了,老爺子在裡頭等着你們呢,快點進來吧。”
看到熟人,方元鬆了口氣,微笑上前道:“張道長,我沒來晚吧?”
“沒晚,十分準時……”張道一笑容燦爛,多了幾分真誠:“比大家預想中的要早。”
“沒晚就好。”方元微微點頭,輕快走進了宅院。
過了大門,以及幾步走廊,就是寬敞的前院了。在前院的盡頭,就是高大的正堂大廳,由八根大柱支撐而成,八扇大門敞開,鏤空的窗花,精雕細琢的邊角,古色古香,十分的傳統典雅美觀。
透過門窗,方元就看到張道心等人的身影了,一幫人分散坐在椅子上。環視一眼,略數有八九上人,有他認識的,也有他不認識的。
方元的腳步不慢,率先走到了廳中,也不顧列坐兩邊的客人,徑直來到了中堂的位置,這裡擺了一張太師大椅,今天的壽星翁張道心老爺子,就大馬金刀居於其上。
一上前,方元身體一躬,標準九十度角,恭賀起來:“老爺子今天大壽,祝您福如東海長流水,壽比南山不老鬆。”
“好,好,有心了。”張道心眼中帶笑,擡手道:“別拘禮,坐吧。”
方元直起腰,目光一瞥,很自覺走到末尾,在劉川旁邊的空位坐下,然後低聲道:“劉師傅,你不夠意思啊,也不提醒一聲。”
“不是我不想提醒,而是那位老爺子嚴令告誡,讓我們不得透露半點口風,沒有辦法啊。”劉川笑眯眯告罪道:“方師傅,你大人有大量,別和我計較。”
方元聳了聳肩,自然沒放在心上,不介意這事。
與此同時,孔張隨後走了進來,撲通一聲就跪下了,畢恭畢敬道:“老祖宗,我回來給你拜壽了……”
“好,乖孩子。”張道心笑得更加開心,慈眉善目,很快伸手把孔張扶起來,然後讓他坐在自己旁邊的位置。
看到這個情形,在場衆人神態各異,可謂是有人歡喜有人憂啊。老頭子眉開眼笑,朝玄清道長擠眉弄眼,一臉得意之色。
玄清道長裝做沒有看見,卻微微皺起了眉頭,感覺有些不妙。孔張的母親,那是張家的嫡系。哪怕孔張跪下,叫喚張道心一聲祖爺爺,恐怕也沒人能挑出刺來。
有這一層親緣關係在,如果張道心偏向於孔張,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不過很快,玄清道長就舒展眉頭,覺得這事也不急着下定論。因爲張道心真的有所偏向的話,也不會等到現在了。拖到現在,也說明張道心猶豫不決,還在權衡考慮。只要他一天不表明態度,那麼方元肯定也有機會。
想到這裡,玄清道長稍微安心,坐看事態發展。
此時,張道心目光在衆人身上掠過,臉上露出玩味的笑容:“人齊了……呃,不對,似乎還差一個……嗯,那個老傢伙,好像有事來不了,我們就不等他了……”
“祖爺爺在京城……”孔張急忙道:“在忙着一些事情,託我向您問好、賠罪……”
“我知道。”張道心笑道:“過兩天,我也要去京城,到時再找他算賬。不多說了,大家跟我來,入席吧。”
“呃?”衆人一怔,怎麼才坐下來,就開宴了?
不理解歸不理解,但是衆人還是紛紛站了起來,跟着張道心離開大堂,再順着走廊一直往後而去。在走過一道拱門之時,眼前豁然開朗,出現了更加寬闊的地方。
這是宅子的後院,有假山流水,花草樹木,鬱鬱蔥蔥,十分清靜。來到這裡,大家環視一眼,頓時感到有些驚詫。
這裡有假山流水不假,不過流水貌似很多,一道道細長的溝渠,就好像管道一樣,四通八達,縱橫交錯,彎曲多折,讓人看了也覺得莫名其妙,有些迷惑不解。
“大家不要客氣,都入席坐下吧。”張道心笑着說道,然後好像是想到了什麼,又回頭示意起來:“你們兩個年輕人,年紀相當,就坐在一塊吧,多親近親近……”
今天陽光明媚,風和日麗,是春遊踏青的日子。後院之中,綠草青青,生機盎然,景緻十分清新自然。但是大家左看右看,卻沒有發現院中擺桌椅,該坐哪裡呀?
帶着疑問,大家又往前走了幾步,這才恍然大悟,明白了張道心的意思。只見在青青的草坪上,錯落有致的擺放着一張張席子。
這些席子,就擺在流水的旁邊,席上還擱着低矮的方案。此時此刻,案上已經擺着餐具,以及熱氣騰騰的飯菜。另外在流水的一側,卻有人整理木質的杯碗,小心翼翼地倒酒。酒香四溢,頗爲誘人。
乍看之下,衆人腦中立刻浮現一個典故,曲水流觴……(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