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蒙珠境當然不能帶。
爹孃在裡面修煉呢。
帶了它,是不是也要把爺爺帶着?
爺爺是個愛熱鬧的,在思過洞一邊提升修爲,一邊磨練戰績,順便還能跟大家說說話,日子過得正美,陸靈蹊怎麼忍心讓他老人家再從熱鬧的地界,回到沒人說話的鴻蒙珠境?
可惜,敖釐、敖象和小貝他們都與葉貓兒他們建了大德之契,要一起到亂星海修煉,否則倒是可以把他們帶着晃一圈。
真要有機緣也能都得些。
“這一箱是什麼?”
青主兒知道葉貓兒他們的名字都報到聯盟了,不可能再更改,只能轉移話題,指着大師父今天才塞來的乾坤玉箱問她。
“奶糕。”
陸靈蹊笑咪咪地拿起一塊放進嘴巴。
只看她瞬間亮了的表情,青主兒就知道,肯定好吃。
“……什麼材料做的?”
青主兒只恨自己不能變成人,馬上也來一口。
“應該是三階靈羊乳,奶味醇厚,甚爲香甜。”
大師父很少給人做這種糕點的。
爺爺也沒做過奶糕。
“放心,我肯定會給你留一部分的,再到妖庭,你使勁吃。”
“……”
青主兒心塞的不想說話。
靈蹊慣會給人畫餅。
想要再去妖庭,沒有十幾二十年,肯定是不行的。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餘呦呦的天賦是什麼呀?”
“……好像跟幻術有點關係。”
人家的特殊血脈,好歹有點用,她家的屁用沒有。
陸靈蹊一直很心塞,所以就一直沒問餘呦呦的天賦具體在什麼地方,“不過,看着也不太強,要不然,也不會被九壤嚇到逃出青雲宗。”
“……”
青主兒瞟她一眼,懷疑她是貶低餘呦呦的血脈天賦,給她自己找心理平衡。
“特殊血脈其實跟妖族有些關係吧?”
青主兒想找出暢靈之脈真正的源頭,“是大妖或者神獸級別的血脈。像瑛姨如果嫁入人族,有幸生下的孩兒,應該跟玉骨或者在冰靈根的方面,有些加成。”
這?
陸靈蹊在心裡長長嘆了一口氣。
她跟妖這麼有緣,大概暢靈之脈的祖上,確實有一位是妖。
只是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妖。
“我練化了那麼多龍血,第二元嬰還長了兩個小龍角,那是不是說,我也算真正的龍族人?”
“我覺得是。”
可惜,這傢伙從來都沒有仙子形象。
青主兒覺得,想等她開竅嫁人,生個更小的娃印證她們的想法,根本不可能。
而且修士的修爲越高,越難要孩兒。
再加上這傢伙每次進階,沒有避過雷,還專門迎着雷……
青主兒再瞅陸靈蹊的時候,眼神忍不住的有些小憂傷。她現在有些明白,爺爺爲什麼喜歡揹着她們嘆氣了。
“那我的暢靈之脈如果不是傳自龍族,現在又加上龍族的血脈,以後……”
陸靈蹊突然頓住,“咳咳,不說了,趕快走吧!”
她努力活到地老天荒,爺爺和爹孃,肯定就不會遺憾斷代了。
……
密林中不時有獸吼傳來,踏樹而行的青袍修士,好像沒看到一般,縮地成寸,每一擡腳都是數千丈。
很快就到了他想要到的地。
山崖旁,一個書着鐵口直斷的布幡,正迎風飛揚,旁邊的桌上,趴着睡覺的老修,口水都流到了鬍子上。
“嘿嘿!幹活了。”
青袍修士伸手敲敲他的破桌子。
“啊?算卦?”
他今天才擺過來呢。
這麼偏的地方,都有人這麼巧的過來嗎?
“原來是你這老小子。”
老修甚爲鄙視,“老夫百年纔算一卦,你這樣追着我,是不是太過了?”
“緣,妙不可言也。”
青袍修士的心情顯然非常好,“你的百年一卦,不是有緣者得之嗎?正好,這一次,是我先到。”
“……人不要臉,天下無敵啊!”
老修甚爲無奈,“說吧,要算什麼?”早點把活幹完了,他也能早點滾蛋。
“宗門可算嗎?”
“不能!”
老修吹鬍子瞪眼睛,“一個宗門的興亡,涉及多少人?你是嫌我活得太好了吧?”
他好不容易纔從天淵七界活着回來呢。
差一點點,就回不來了。
“六腳冥蟲到天淵七界,你知道我嚇成了什麼樣?”
他到現在還在生氣。
“要不是老夫運道好……”
“什麼叫你的運道好?”青袍修士摸出一把圈椅,坐到他的對面,把他泡好的茶,先給自己來一杯,“是天淵七界運道好吧?正好有個天道親閨女。”
“嘁!不會說話,就別說話。”
老修鄙視,“我這百年一卦,不算天不算地,不算宗門,不算興亡,只算你個人的事。”
其他的,別做夢。
“你要算就算,不想算……滾蛋!”
“幽古戰場那裡,天淵七界的無相界出了一個神算子,你知道嗎?”
青袍修士沒理他的話,只是笑着反問道:“人家一天多少卦你知道嗎?佐蒙人以千萬大軍圍殺,血戰一月,一百多人,一個隕落的都沒有。傳說,每每在有隊友危急的時候,那個叫柳酒兒的算神子,都會先一步喊出變陣的話。”
“……”
老修奪過他的茶壺,把裡面還剩的一杯茶,給自己滿上,“看不上我,你去找她啊!”他又不希罕。
“她傳承的天演數……”
“停!”
老修一口打斷,“你一不是仙盟的人,二不是佐蒙人,關心那麼多幹什麼?”
“呵呵!好奇嘛!”
“我這裡只算卦!”
老修不想理他,四處瞄着,想看這周圍還有沒有其他人。
如果有其他人,他主動上前送一卦,全了百年一卦的誓言就是。
“想撇下我?”
青袍修士笑了,“趁早別做那夢,有了,幫我測一個字。”
“寫!”
老修示意他用茶碗中的水,寫一個字來。
“連紙筆都不給,太摳門了。”
青袍修士沒上他的當,自己拿紙筆,當場給他寫了一個‘夢’(夢)字。
“夢?”
老修瞅着這個傢伙,“你還有做夢(夢)的時候嗎?”
“……還真有。”
青袍修士嘆了一口氣,“在那個說夢(夢),又不叫夢(夢)的地方,我幹了一件蠢事。”
“化凡劫?”
“你不是神算子嗎?”
青袍修士不滿他眼中的八卦,“若什麼都要我來說,那還要你算個屁。”
“你呀你呀,真沒意思。”
老修搖搖頭,拿過他寫的字,慢慢看着,“夢(夢)……!從字面上看,會意之意也。正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夢)。”
說這話的時候,他不動聲色地瞅了他一眼。
“‘宀’乃房之意。”
說到這時,他笑了,“你這是動了凡心啊!”
多好笑的事啊!
這個傢伙居然動了凡心。
“你們家快被你玩絕代了吧?”
結果,他自己居然有了成家的心思。
這要是被那些人知道,還不得跟他重新拼一把?
“……夢(夢)的解釋有很多種。”青袍修士很不滿老修那看笑話的表情,“你確定給我的只有這一種?”
說到這裡,他的神情說不出的嚴肅。
“看到‘宀’這個嗎?”
神算子指着他寫的‘宀’,“你有沒有發現,‘宀’被你寫的有些大?”
“……”
青袍修士看着‘宀’,限入沉思之中。
他是絕對不會成家的,那年完全是被人陰了。
“我從來不曾……”
“慢!”老修阻住他,“家族是家族,你是你,你不是都脫離家族好多年了嗎?如今的你,只是你自己,又如何不能成家?”
說到這裡,他打量他的面色,不由又輕咦了一聲,“奇怪,你確實沒有紅鸞星動。”
這世上,也沒幾個人能配得上他。
“但是……”
老修盯着他的夢(夢)字,“夕,謂之陽,亦可稱月,乃陰陽調和之意,從這長長的拖筆看,你應該是有血脈傳下的。”
說到這裡,他又擡頭打量他的面色,“我說,你千辛萬苦跑我這裡,是不是本身它就困惑着你?”
有困惑,那肯定是有感了。
以他的修爲,既然是有感,那肯定是真的。
“……是!”
青袍修士長長嘆了一口氣,“自從那一次後,這一百多年,兩次入夢,兩次都看到了一個面容異常模糊的女孩兒,在哭喊着爹爹。”
聽她哭喊爹爹,他的心異常難受。
那孩子的日子應該過得很艱難。
可恨,他不知道她在哪。
那個地方,是他中了暗算,神智不太清醒時誤入的。
後來幾次過去,感覺那裡平凡無奇。
而且,他也再找不到,當初所走的長長溶洞。
但如果說它是夢,直接把它完全歸於夢,似乎又不太可能。
因爲,當初他確實在神智不清下,與一女子發生了關係。
只是,當時太過氣憤,連那女子的面容都沒細看,就急急的按着原來的記憶退走。
事後,更是好幾年都不曾踏足過那裡。
“你既然也說,我有血脈傳下,那我的那點骨血……”
青袍修士不知爲什麼,突然有些緊張,“應該不會半途夭亡吧?”
“……這是第二卦。”
“怎麼是第二卦呢?”
青袍修士急了,“你好好看看,我這一撇拉得多長,你既然說它代表了我的血脈後人,當然還在一字之內。”
“……”
老修打了個長長的哈氣,“你自己寫的字,自己都說它多長了,又怎麼說,會半途夭亡呢?”
反正那一撇上,沒有頓筆之處。
現在看來,雖然是刻意爲之,但這刻意……
“既然已經從心裡認可了,那就去找吧,跑我這裡耍什麼威風?”
他的卦終於算完了。
反正比當初給林蹊解的‘緣’卦容易多了。
那個字真是充滿了變數。
引動天象。
明明只是一個字,愣是被他解出了三卦。
收那小丫頭三十塊仙石,還被她腹誹神棍。
哼哼!
緣!妙者,少女也,那丫頭恰是破局之人啊!
老修知道,自己那三卦,因爲天地氣機的干擾,也確實沒算到點子上,但是,天淵七界的百年時間,他算是看明白了,那丫頭正是破局之人。
天淵七界曾經的局,都在她手上。
所以她叫天道的親閨女。
老修正要收幡,突然頓住,看向面露糾結的青袍修士,“……去吧去吧!這世上的事,想是沒用的,你得去做。”
“我做過了,可是,找不到路。”
那個地方,他近些年查過好多次,可是……
“精誠所至,金石爲開。”
老修把自個的幡收起來,“我這卦攤只算卦,不是給你找路的。”
“……”
青袍修士站起來,深深看了他一眼,一個閃身,往更遠處的密林去。
看他的樣子,不是回宗。
不過……
老修看看天,在手上掐了幾掐,嚴重懷疑這一卦和剛剛的心有所感,竄到了一起。
只是那丫頭有爹有娘有爺爺,祖宗也多的很。
按理是不可能有意外的。
老修看着天上隨風緩動的一團雲,深深嘆了一口氣。
柳酒兒的傳承,跟他有些關係,可是,她爲什麼就一點也沒受天地的反噬呢?
是因爲她身邊另有貴人,還是他無意加的那些東西,誤動了天機?
……
仙界的事,陸靈蹊當然不知道,她做好一切可能意外的準備,壓制修爲,進到餘呦呦進了幾次的所謂秘地。
這秘地早就名不符實了。
因爲食靈蜿蟲,各方地脈升級,感覺外面的靈氣都比這裡足。
“石攤就在那邊。”
青主兒也很鄙視這個平凡無奇的地方。
靈氣不好,連散修都沒進來幾個。
而且,人家到這裡,是找那幾株靈果樹的,她們……
青主兒指着地圖,跟着陸靈蹊一路趕到石攤的時候,真沒發現有什麼異常,“玄華姨在星河水下的石頭家,就被你和瑛姨玩沒了,這裡……,靈蹊,你說有沒有可能,早被後來修士弄亂了?”
這?
很有可能。
不過……
陸靈蹊的眼睛,在石灘大大小小的石頭上掃過,眉頭微微攏起,“主兒,其他秘地因爲地脈升級,都越來越好,你說這裡怎麼沒有跟着變好?”
按餘呦呦的意思是,維持了原樣。
陸靈蹊一個閃身衝進了石攤,站在了最高最大的一塊大石上。
“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