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子下意識望眼韓謙,眼底彷彿還殘存那日的恐懼。
韓謙心裡微微一笑,有些事情不用去做,等着等着它就來了。
“辛苦衛世子與趙將軍跑一趟了,來人,送兩位回去。”
聽了半天書,小皇帝放人了。
御書房才清了場,有宮女端着補湯進來:“皇后娘娘爲皇上親手煲的湯。”
韓謙此時還在,等宮女出去,望着那補湯就皺了眉。
小皇帝心思一動:“韓世子…”
他想封韓謙太傅的,韓謙拒絕了,如以前一般喊着韓世子。
“皇上不如宣太醫來請脈吧。”
小皇帝看了眼補湯心一緊,該不是湯有問題吧?
湯沒問題,但太醫請了脈,再看看湯水,有些尷尬難言:“皇上,您血氣方剛,這些大補的湯水是…用不着的。若用的多了,那個,那個…”
“太醫直說。”小皇帝心情有些不美妙。
太醫一閉眼:“若用的多了,雖在牀榻之間…勇猛無敵,但長久以往,怕是…會影響…以後的…子嗣。”
小皇帝臉唰的白了,想到皇后天天纏着自己滾牀單,還有即將要進宮的嬪妃們,他不蠢啊。
太醫滿頭冷汗的出了去。
小皇帝呆呆坐着。
韓謙忽然有些不忍,輕聲道:“臣年幼時,有丫鬟爬牀,被母親打了板子發賣了。”
小皇帝猛的擡頭。
韓謙繼續道:“臣母親嚴厲告誡臣,不到十五,不準丫鬟近身。不過,”韓謙麪皮有些發紅:“臣是堅持到妻子進門,十八歲那年才——”
小皇帝忽然想到,韓謙前妻正是渁競天,他救命恩人是被拋棄的那個。心裡有些微妙,感覺自己不是孤家寡人啊,雖然遇到的事情不一樣。
想了想,小皇帝問:“朕記着,韓世子已有三個兒子,世子夫人也快要生了吧。”
呂芙蓉爭氣,生下了韓謙的第三子。
“是,”韓謙微微低頭:“臣有三子,不同妾室所出。”
“他們…身體可好?”
“都很健康,不怎麼生病。”韓謙說着,心底卻有如刀扎,他的女兒,他唯一的女兒。
“其實,女子太早生育對自己對孩子都不好。”由此可見,鍾家的短視。
小皇帝目光閃了閃。
韓謙又提了提:“這些,應當由太后安排人提醒皇上的。”他說這些就太過了,若不是怕小皇帝被鍾皇后榨乾,他好不容易爭取來的機會浪費掉,他纔不想多嘴。
小皇帝目光一冷,太后是安排了人給他近身伺候,有老嬤嬤也有老太監,可皇后說,那是太后安排的人監視帝蹤,而他也因爲當初太后扔下他獨自逃跑的事情,心結未消,把人都送了回去。
還有太后不止一次讓他遠着皇后些,他以爲是太后不喜他與皇后走的近,以爲太后想分後宮大權,就沒聽,如今想來,太后是委婉告訴自己,房事要節制。可他卻每次聽過就忘,從來沒深想。
此時,小皇帝心裡不知什麼滋味兒,一朝成帝,手握無上大權,他有些太順着自己心意了。哦,不對,他只是聽了他喜歡聽的,而那些喜歡聽的話裡又藏了什麼不得見人的心思?
要去太后那裡坐坐了,小皇帝如是想。
“來人,將此次選秀的畫像帶上,朕要去聽聽太后意見。”
韓謙微微一笑:“臣告退。”
那盞大補的湯,放在案上,沒等涼透就被小皇帝的心腹太監悄悄處理了。
呵呵,就那功效,心腹太監倒得絕不心疼。
韓謙出來,望着高遠天空,微微一笑,有那樣的人才守在她的身旁,他,放心了。目光飄散,出去爲女兒尋找珍稀藥材的人一定不會空手而歸…
而趙耀老老實實出了宮門,就拉着衛同衣裳抱怨:“特麼說的老子口乾死了,也不給口水喝,這小皇帝真不是玩意兒。”
所以說,皇帝都不是好人,都沒把他們這窩水匪放在眼裡,不然連口水都不給?
衛同翻着白眼,他媳婦手下都是演戲的高手,當着小皇帝的面那個赤膽忠心就差剖心了,一轉身,就變了臉,階級敵人勢不兩立。
“那你和跟他呱唧呱唧的那麼開心。”
“廢話,”趙耀瞪他:“我不吹他他給寨主找麻煩怎麼辦?如今寨主忙得很,哪有功夫應付小皇帝?”
衛同:“…”
“不過不是我說你,你怎麼什麼破花爛草都往身上黏,當寨主閒呢?”
“沒辦法,本世子俊美神勇,人見人愛——”
“可拉倒吧,就東平那樣的,誰娶誰倒黴,她就是破家滅族的長相,你以後自律着點兒。”
衛同想,要東平在這就好了,不氣死也氣癱了。
回去兩人一學,渁競天嗤笑:“算她還要臉。”
一個公主非得惦記上有婦之夫還堂而皇之的追求,真當她是天下之主了?
“叫幾桌席來,買好酒。”
雖然知道東平公主不會善罷甘休,但取得第一回合的勝利還是要及時行樂的。
沒多久,韓謙竟然來了。
衆人看看英氣勃發的衛同,再看看芝蘭玉樹的韓謙,都覺得自家寨主眼光就是好,託着下巴一臉深思狀的迴避了。
衛同:說好的兄弟呢?說好的共進退呢?
水匪:您和這位纔是真正的兄弟啊!
隨同來的還有個小宮人,來送賞賜的,說是給渁競天等人壓驚,小皇帝這態度很明顯了,這是不滿東平這麼無視大密尊嚴的鬧騰呢。
渁競天接了,給了個很豐厚的紅包。
小宮人捏着厚厚紅包,看韓謙淡定的臉,知趣的先走了。
堂上只剩三人,韓謙控制不住往外頭望。
衛同冷哼:“我女兒在她舅舅家呢。”
其實渁朝兒在後院陪着大黃呢,大黃整日昏昏欲睡,渁朝兒不放心,大多時候都陪着。
他就是不想讓韓謙見自己閨女的面。
韓謙若無其事的收回視線。
“我來問問,宮裡頭那邊怎麼安排。”
金穎兒的事。
渁競天一嗆,不可置信:“你該不會真的要給她弄個單獨的院子吧?”
韓謙挑眉:你意思,不管她了?
渁競天攤手:我還真就不管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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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同憋屈,你們眉來眼去考慮過我的感受了嗎?一時之間,心中無限淒涼。
“我的心好痛…”衛同捂胸,咳血狀。
渁競天:“…”
韓謙:“…”
“我是真不想管她了,”現在想來金穎兒那副渾然天成的無辜天真作態,渁競天心口還悶:“再說,那樣做太顯眼,不用御史參本,我家就成了出頭鳥,能干涉後宮,呵呵,這是要造反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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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謙微微笑道:“不是沒有通融的法子。我的人已經安排好,那個叫清梨的宮女似乎有些可疑,但她們如今不方便走動就斷了線索。”
“你想把她們單獨隔出來,順藤摸瓜?”
“不錯。”韓謙點頭:“希望渁大人幫在下這個忙。畢竟宮裡有那麼一股未知的勢力,不會是好事。”
渁競天嘆氣,其實,不是看在爹孃面上,她更想把金穎兒這個禍端按死算了。
韓謙看出她所想,勸道:“背後之人未必不是衝着金家來的,便是沒了金穎兒,他就放棄對金家的行動了?”
渁競天再嘆氣:“好吧,你想怎麼做?”
她就怕那人壓根衝着金家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