渁競天找了小祥子來,囑咐他:“清海伯二孫子,你幫我打聽看看。”
“韋二?”小祥子驚訝問了聲。
渁競天也驚訝:“你認識?”
“嗐,我認識他,他不認識我。寨主知道我愛走街串巷聽八卦,這韋二倒也小有名氣,是在城南財來衚衕那一塊。”
“財來衚衕?”渁競天唸叨着,覺得有點兒耳熟啊。
“是啊,財來衚衕,還有周圍幾條街,是京裡賭坊窩兒。”
渁競天一拍額頭,是了,是賭坊街,以前衛同手頭緊,想夥同她去裡頭橫一把來着,半路被開伯截了回去。回到家,衛同被老太君好一頓打。老太君臉都綠了,去賭坊倒也無所謂,可賭坊街的鄰居就是花樓街。混小子帶着女娃去,是生怕自己娶着了老婆?
“對,就是賭坊窩兒。那韋二,嘖嘖,”小祥子搖頭晃腦一臉看不上模樣:“手氣真稱不上好。我去那邊要飯十次有五次能碰見他,不是黑着臉出來,就是罵着人出來。那就是個背手貨啊。方纔,來之前,我還聽見他又輸了一把大的呢。”
“他愛賭?”渁競天覺得彷彿不對啊,若是韋二有這毛病,以黃尚善受黃府重視程度,絕對能查得出來,並絕不會同意結親,難道,這裡頭有什麼內情?黃家瞞得太好?還是這幾年才發生的事?
能讓從小內外兼修崇尚喜怒不行於色的黃尚善都爲之變臉,可見韋二的賭性並不好。雖說京裡富貴公子都愛在賭桌上耍一把,可若是深陷其中也是被家族所不恥的。若是如小祥子所說,那韋二可是常客,還是一直往裡填銀子的。
渁競天本能覺得不對頭。
“小祥子,你幫我查查,那韋二是何時開始賭博的?又是怎麼癡迷上的?常去哪幾家,又常和哪幾人出入,總共輸了多少銀子了?還有,他如今做什麼差事,除了賭博又好什麼?總之,所有能打聽到的都來回我。”
小祥子連連點頭。
渁競天不放心道:“會不會難了些?”
小祥子失笑:“這有何難?寨主你不知道,這些富貴公子身邊小廝知道最多又最好套話,一壺酒幾碟子菜,一頓好奉承,什麼都跟你講的。不過是我得換一身乾淨衣裳去罷了。”
渁競天笑道:“扮小廝?”
小祥子拍手笑道:“同行相忌,可小廝卻不一樣,有受主子氣有受主子看重,就有炫耀有訴苦的,大家都一個身份才放心打開話匣子呢。”
“行,你厲害,”渁競天豎起大拇指:“你該去辦個新聞報。”
“什麼?寨主說啥?新文?抱?”
渁競天搖了搖頭,自己怎麼說起那個了,隨便道了句:“我聽說,在很遠的地方,一個國家裡,有專門的人將每天發生的事,大到國家決策,小到雞毛蒜皮,都寫在紙上,發給大家瞧。就叫新聞報,新鮮的新,聽聞的聞,報道的報。”
小祥子唸叨幾遍“新聞報”,眼睛越來越亮:“寨主,咱也能辦不?咱也寫了拿去賣,指定掙錢。”
可不掙錢嘛。
渁競天兜頭一瓢水:“那個國家可是開明的很,便是你去罵皇帝也沒人管。咱這裡,可不行。你寫政事,朝廷抓你。寫宅門隱私,那些人容不得你活。寫柴米油鹽,誰看?”
哎喲,小祥子直捶胸口:“那麼好的東西…寨主,你說的那兒在哪兒啊?我想去看看。”
渁競天略微失神,她也想去。搖了搖頭:“誰知道,我只知道很遠很遠,或許哪天有海外來客能給你解惑。”
小祥子心生嚮往的走了。
渁競天默默坐着,回憶一番“前世”,連番感嘆沒投胎到那個女人不比男人弱的世界,又想到現下。
“也不知那呂芙蓉成不成。”
呂芙蓉覺得自己成,很成。
果然如肖媽媽所說,當她穿着一身明霞色衣裙,亮相金悅兒面前時。金悅兒除了微微皺眉,並未多言,甚至建議讓她重梳一個精緻髮型,還拉開了自己琳琅滿目的首飾匣。
呂芙蓉被塞得滿滿的金銀珠寶晃得心神失守,不是肖媽媽暗暗掐了她把,她怕是拒絕不了亮晶晶珠寶的誘惑。
肖媽媽給她梳的髮型極簡單,一半頭髮挽在頭上,戴了個小巧花冠,一邊插一根小釵,下邊頭髮柔順放下來。肖媽媽說,雖然簡單,卻把她金悅兒失去了的青春活潑氣息彰顯而出。
呂芙蓉深吸一口氣,艱難挪開眼睛,道:“姐姐,我本是小門戶出來的哪能跟侯府比,若是裝點的富麗堂皇,反失了本分讓侯府笑話。這樣便很好了,而且你這些首飾華貴端莊,我可襯不起來,反丟了姐姐的臉。”
金悅兒覺得她識趣,臉上纔好看了些。
韓夫人惦記着燕平侯的話,設宴名爲賠罪,但最想知道的是韓謙是否真的對呂芙蓉另眼相看。從丫鬟婆子的回話裡,她吃不準呂芙蓉是不是故意,藉此機會,要好生觀察觀察,可不能再納個金悅兒進來。
可見,韓夫人對金悅兒怨念有多深,若不是她,或許當初沈煙霞就能順理成章做正室,而不是直到現在被燕平侯徹底斷了前程。
韓謙被丫鬟通知,竟順從來了,韓夫人心裡便是一動,莫不是衝着呂芙蓉來的吧。
等呂芙蓉一身明霞色衣裙,清麗又活潑的進來,韓夫人留神打量韓謙,果然見他對着呂芙蓉微微失神。韓夫人心裡便有了譜,接下來着重相看呂芙蓉。
韓謙的失態,不過是一瞬間的事,除了早有心的韓夫人看見,沈煙霞和金悅兒照面一瞬間慣常的火花四濺,倒也沒留意。
紅喜留意了,卻留意錯了人。她想着定要抓住呂芙蓉的錯處,隻眼盯着她了,誰知呂芙蓉卻一臉恭敬低垂着頭跟着金悅兒亦步亦趨,便是韓夫人與她說話,她也只微微擡起幾分,目不斜視。
紅喜再次迷茫,難道表姑娘真是無心的?
一頓飯下來,韓夫人問什麼,呂芙蓉答什麼,多一個字不肯多說的。便是沈煙霞插嘴想要通過呂芙蓉讓金悅兒丟臉,不好回答的話呂芙蓉也無差錯的艱難應對了去。雖然韓謙不合規矩的也在場,呂芙蓉並未偷看過他一眼,甚至頭都沒往韓謙那邊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