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騙我們的,想要我們上當放人,不可能!”
百花姥姥冷喝一聲,艱難地坐起了身子:“你再往前一步,我拼着自己死,也要拉你的女人墊背!”
“我往前一步又如何?難道你現在的傷勢,能夠耐我何?她死了的話,你們便再也沒有保命的東西了……”
頗爲好笑的歪了歪頭,腳步悠然向前,便好像是士子游春,自有一股風流灑脫,絲毫不見生死間決斷的艱難。
百花姥姥嬌嫩的臉泛起了褶皺,隱隱地現出了一點滄桑老態:“如此美嬌娘,若是我將她的臉劃花了呢?”
她臉上陰狠的表情,毫不掩飾,君天遙歪了歪頭:“容貌是女人的第二生命,既然她的命沒有了,我會送你們下去陪她的!”
“啊!君大哥……不要……”
拓跋雲若一直強忍着沒有出聲,她已經看出了君天遙的狠心絕情,她不想要將更多的醜態暴露,可是,當身後的男人,手中的刀子,慢慢地移向她無暇的容顏之時,這個倔強的女子,終於忍不住求救。
“你只要保證我們安然離去,大家都好……”
百花姥姥的身子,向着後面悄悄移動,眼看着便要縱入人羣。
君天遙再向前一步,毫不妥協,拓跋雲若看着他的眼神,隱隱含着恨意,而劫持着她的那個人,也是摸不準君天遙的態度,手腕顫抖了下,突然間,少女的腳重重一踩男人的腳,牙齒向着腕子死命地咬了下去,一聲慘叫,男人想要將刀對準拓跋雲若,女子卻是將吃奶的力氣都使了上來,兩個纏在一起的身子向後倒去。
說時慢,那時快,一道黑影爆起,寒風蕭蕭,對着中年男人一掌,將拓跋雲若自男人的懷中搶出,而百花姥姥手腕一翻,百十朵鮮花,對着那個護着女子的身影掠去。
君天遙沉靜瀟灑的容顏一沉,腳步一縱,身形轉換間,寬大的衣袍,將那百十朵毒花盡數攏入其中:“誰讓你出手的!”
阿棄的身子被拓跋雲若緊緊的摟住,那份極致的害怕與脆弱,隱隱地震動了心,卻在這時聽到君天遙的怒喝,身子一顫,下意識便要將溫香軟玉推開。
“動手!”
百花姥姥尖利的聲音劃破耳膜,此時,纔是君天遙真正沒有防護的時候。幾乎是聲音方落,君天遙的耳邊已經響起了風聲。
掌心中,升騰起了一團豔麗的勁氣,灼灼的高溫,空氣都彷彿發出了茲茲聲響,周圍雜亂無張的人羣中,突然蹦出了數道銀芒,向着君天遙的周身要害逼近。
百花姥姥的臉上露出了一縷甜美的笑,雙掌一翻,更多精緻可愛的小小百花翻出,絲毫看不出毒氣蘊然,向着君天遙面門而去,從一開始,她便只是負責吸引君天遙注意力的靶子。
他已經離開了自己一開始站的位置很遠,與百花姥姥的距離很近,眼看着那四面八方的兵器呼嘯而來,前有強敵,後無退路,暗器便要擊入身體,君天遙掌中勁力翻滾,斷劍叮叮響動,卻還是沒有退路。
他的腳重重一踩地面,身形騰空,在半空中藉助方纔出掌時順手布在街道兩旁的絲線輾轉挪移,身形不落,宛若飛鳥,腳下堪堪踏過數不清的各式兵器暗器。
“天羅地網!”
百花姥姥再是一聲喊,房頂之上又是鑽出了幾十個人,手中攥着染成黑色的網狀物,向着君天遙的身子籠罩而去。
“小心!”
男人強制地將懷中女子的身子摔出,他的身影再次及時地擋在了身前,將氣力方方用盡,卻又不得不下落的君天遙牢牢地護在了身後。
他身上的黑色袍子一脫,叮叮叮叮的聲音不斷,擋住了好幾撥襲擊。
漁網落下,阿棄雙掌急揮,掌風陣陣,還沒有接近君天遙,便被他擋住,只是,漁網的材質堅韌纖細,無法一次擊破,男人臉上手上,被漁網上帶着的小勾子,劃出了一道道淺痕。
君天遙看着男人始終不曾移動一步的,寬厚的背影,眼底,有了一絲不明的味道,掌中絲線翻卷,慘叫聲不斷,下餃子一般,將那些屋頂上控制漁網的傢伙拽了下來,看了一眼不斷冒出的刺客,將兩個人圍得嚴嚴實實,君天遙口中一聲清嘯,聲震三裡,遠遠的腳步踏踏聲傳來,他的左手向下一砍。
“除了百花姥姥,不留活口!”
冷喝一聲,在林涵的帶領下,幾百個侍衛縱身而出,與那些黑衣人廝殺在了一起,一時間難解難分,而林涵,在一劍穿過一個黑衣人胸膛之後,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鬢髮凌亂,看起來悽慘無比的拓跋雲若。
“你,有沒有事?”
“哇……”
少女放聲大哭的聲音,將這本來便血腥的戰場,渲染的更加淒厲。
另一邊,阿棄掙脫開那些無主的漁網之後,看着一時半會兒還無法決定誰勝誰負的戰鬥,眼底閃過一抹焦慮,脫口而出:“君君,你先躲起來,事情不對!我去找貪狼……”
君天遙冷冷地一笑,手掌猛地拽住男人的胳膊,將他向着陰影處拖去:“事情確實不對,我安排了五百人的埋伏,你說剩下的人哪裡去了?”
被君天遙拽到暗處的阿棄回頭看了一眼君天遙眼底的冷漠,抿緊了薄脣,聲音有些沙啞:“應該不會有人背叛……”
沉靜的面容漾起一抹笑花,君天遙五指一緊,另一隻手輕輕地撫上阿棄臉頰邊的血痕:“背叛,從一開始就存在!”
“只看,給出的是什麼代價而矣……”
雖是笑意盈盈,分明殺機凜然,想到相處了許久的人,即使以阿棄冷漠的心性,也忍不住想要解說,鳳眸的主人,下一句話,卻讓他大腦一片空白:“我們私奔吧!”
那一霎那,明知道這可能只是面前人的一句玩笑,乃至於一次謀算,他的答案,仍然不會偏轉一絲一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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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月色下奔跑,在林木間穿梭,他拉着他,兩個人,十根手指,始終握的緊緊的,恍惚間,那一夜,他們第一次相處,在殺了三個人之後,在荊棘的林木間蹣跚前行的回憶,涌上心頭。
如此荒唐,如此不明所以的離開,阿棄將那些凸出的枝椏,先君天遙一步,用搶來的長劍,揮砍到一邊。
從月色舒朗,到晨曦初至,從夜幕低垂,到初陽撒照,君天遙急速跳動的心,不知不覺地安穩了下來,看着努力地披荊斬棘的人,莫名的,想要微笑。
“好了,這裡應該沒有人找的到了!”
君天遙率先停下了腳步,他們現在身處一個山包之上,山腳下,是綿延的綠草,還有幾戶人家,晨間的炊煙縷縷,遠遠地看着,似乎都能夠感受到那份溫馨寧靜。
君天遙雙手揹負在身後,癡了一般,直到染着男人氣息的外袍,披在肩頭。
手指摩挲着屬於另一個男人的氣息,君天遙忽然開口:“其實,很久以前,我就想試試私奔的滋味了……”
阿棄不明所以,沒有細想君天遙的話:“林統領他們肯定很是着急,若是少主真的有什麼疑惑的話,可以回去細查,不需要如此……”
君天遙頭上還有教主,即使心中有刺,阿棄第一時間,也還是以男人爲主。
“放心吧,那些人越是混亂,越是蹦躂的歡,我心中有數……哈哈,你說,等到小涵子收拾完戰場,安慰完美人之後,發現我們失蹤了,那臉色不是很有趣嗎?”
君天遙笑出了聲,像是一個惡作劇成功的頑皮孩童。
“對了,還有你的好朋友貪狼!”
莫名地寒意,讓現在衣着單薄的男人,打了個寒顫。
君天遙的手,再次撫上阿棄沁血的臉頰:“痛不痛?”
聲音很是擔憂柔軟,能夠將人的心都化了,這樣的眼神,還有快要貼到一起的胸膛,曖昧的氣息,濃郁地將清晨的涼氣,都點燃燒灼,阿棄卻是下意識地臉頰一偏,躲了開去。
君天遙的手指懸空而頓,臉上的笑容不變,這一回,他沒有錯覺,他果然在躲着他:“都答應和我私奔了,還這麼害羞做什麼?”
和調戲良家女子似的,戲謔的笑,君天遙的手,按在阿棄的腹部,一縷縷熱流蔓延。
“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沉默了許久,阿棄黝黑的眸子,靜靜地凝視着君天遙,裡面的認真,讓他不明所以的狼狽:“良辰美景,怎麼可以辜負!現在沒有任何人打擾,我們做一些快樂的事情怎麼樣?”
他的手,悄悄地探到了男人的褲帶之中,靈蛇一般地向下婉轉延伸,他臉上得意的笑露出一半,便凝滯住了,阿棄的手,牢牢地按住了他不老實的手:“只是一個問題!”
這麼鄭重其事,彷彿他的答案,決定了什麼東西一般:“真麻煩!說吧!”
嬌嗔一聲,君天遙似是不耐地扭了扭腰肢,男人的眼底,冒出了一點欲|望的火花,卻有更多的沉冷:“今日被劫持的人若是我,你會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