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纔不想受她的拜,忙喊國仔把她拉起來。
說實話,我內心也非常糾結,對於她們母子,對於趙惠心,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原諒她們,如今她們落到如此田地,按理說我應該仰天大笑,轉身離開,任憑她們要死要活,都與我無關。
可是眼看着她一把年紀在我面前哀哀的哭,花白的頭一下一下磕在地上,口口聲聲求我救救孩子,我心裡卻沒有一點復仇的快感,反而無比沉重。
我看向潘曉甜,她也正看着我。
“你不會是心軟了吧?”她小聲問我。
“那你呢?”我反問她。
“我……”潘曉甜卡了一下,抓了抓頭髮,“我也不知道,不過說到孩子,倒也是有點可憐,你覺得呢……”
“我和你的感覺一樣。”我說道,“要不……咱們去看看……”
“去就去!”潘曉甜手一揮,說道,“長歡,算了,既然我們註定成不了冷血心腸的人,就別再勉強自己,走吧!”
“走!”我說道,當即就喊國仔去路邊叫車。
婆婆一看到我這樣,知道有希望了,身子一鬆,癱軟在地上,老淚縱橫。
“長歡,媽……不,我,我老太婆下輩子給你做牛做馬報答你……”
“現在什麼年代了,養個牛馬有什麼用?”潘曉甜哼聲道,“下輩子記得別歹毒心腸禍害人就行了!”
婆婆被她一頓搶白,臉上羞愧難當。
潘曉甜還是那個刀子嘴豆腐心的潘曉甜。
金老大夫不知什麼時候過來了,遞給我一個小瓶子。
“你們兩個都是好孩子,咱雖然是開藥店的,但也算半個醫,醫者父母心,救義人,也救不義的人,就好比老天降雨給好人,也給壞人。”他說道,“這瓶子裡的藥,去了先給她吃兩顆,然後抓緊時間送醫院,知道嗎?”
“知道了爺爺!”我接過藥瓶,鄭重地說道。
國仔叫來了車,我們四個坐着車直奔趙惠心的住處。
車子在婆婆的指引下七拐八拐開進一個小巷子,因爲路況不熟,司機不願意往裡走,我們只好在巷子口下了車,着急忙慌的走進去。
走到一個院子,在門外就聽見屋裡傳來一聲聲痛苦的申吟。婆婆打開門,領着我們進了院子,我一眼就看見趙惠心那輛惹眼的紅色寶馬跑,那耀眼的紅在此刻顯得特別諷刺。
我們一起進了趙惠心的臥室,就看到她痛苦萬分地抱着肚子在牀上哀嚎。
聽到腳步聲,她強忍着痛睜開眼睛,一見到是我,頓時破口大罵。
¤ тt kān¤ ¢ o “老不死的,你爲什麼要找她來,我不是說了嗎,我就是死,也不要看見她,你喊她來什麼意思,讓她看到我現在的慘狀好解恨嗎,滾,快點滾,都滾……”
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到了現在都不肯一下頭。
“聽聲音底氣挺足的,再生個三天三夜也沒問題,咱們走吧長歡!”潘曉甜拉着我就走。
婆婆嚇的一把抓住我的手。
“不是,不是的,長歡……”她說道,“惠心她疼糊塗了,你就別和她計較了,求求你了,你來都來了,千萬不要見死不救啊!”
我雖然答應來幫忙,但一點也不想和她有肢體上的接觸,當下毫不客氣地拂開她的手,把金老大夫給的瓶子遞給她。
“你先讓她吃兩顆,然後把車鑰匙找來,我讓國仔開車送她去醫院。”
“好好好……”婆婆連聲答應了,倒給水給趙惠心吃藥。
可是趙惠心個作死的死活不吃,還嚷嚷着我要下藥害她的孩子。
我被她纏的火起,走過去給了她一巴掌。
啪的一聲脆響,她一下子安靜下來。
“趙惠心,你聽好了,不是所有的人都和你一樣惡毒!”我大聲說道,“我今天來,不是爲了老太婆,也不是爲了你,就是爲了你肚子裡那個無辜的孩子,我不計前嫌來幫你,你要再這樣作死,一屍兩命也不是不可能,你自己不想活,誰也管不着,但你沒權利決定孩子的生死!”
趙惠心被我吼了一頓,不知道想通了什麼,乖乖地吃了藥。
國仔拿着鑰匙,把車一直倒到門口,我們幾個齊心協力把趙惠心弄進了車裡,她一個佔了後排坐,我們只好說定了去哪個醫院,讓潘曉甜和婆婆一起打車過來。
到了醫院,果然不是一般的麻煩,要結婚證,準生證,母嬰保健卡,亂七八糟一大堆,趙惠心一個沒有。
沒有怎麼辦,只能使錢砸,要多少給多少,什麼廢話也別講。
就這也還是拖了半小時才辦好了一切手緩,把她送進了手術室。
我們在外面等,醫護人員拿了責任書來讓家屬簽字,並說明了她這臺手術的危險性。
婆婆一聽有危險,嚇得不敢簽字,沒辦法,我只好說我來籤吧!
醫護人員就問我和產婦的關係。
這可把我難住了。
我該怎麼說,說裡面那個人是我老公在外面養的小三?
這也真夠尷尬的。
最後我只好說自己是她表姐,她們家人全死了,沒有比我更親近的親屬了。
醫護人員也很無奈,只好讓我簽了字。
即便是手術室躺着的我的仇人,等待的時間仍然不好過,經過兩個小時的煎熬,趙惠心終於經過剖宮術產出一個八斤半的男嬰,母子平安。
手術室的門打開,一個年輕的護士抱着已經洗乾淨包好的孩子出來,告訴我們母子平安,問誰是家屬,讓過去接孩子。
婆婆腿軟的走不成路,我實在是不想抱陳世炎和趙惠心的孩子,就推着潘曉甜讓她去抱。
潘曉甜不情不願地上前接過孩子,摟在懷裡看了兩眼,臉上的表情就軟下來了。
“長歡,你看!”她抱着孩子坐在我和婆婆中間,欣喜地說道,“原來孩子剛生出來是這樣的,好小啊,好軟啊!”
我忍不住看了兩眼。
這孩子和大多數剛出生的孩子一樣,紅紅的一團,眼睛緊閉着,兩個小手握成拳放在腦袋兩側,睡得香甜。
我看着他,心裡百感交集,往日種種涌上心頭。
婆婆也湊過來看,看到孩子安詳的小臉,痛苦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意。
“和世炎小時候一模一樣!”她喃喃說道,眼淚嘩地一下就出來了。
看着也挺淒涼的。
“長歡,我替世炎和惠心謝謝你,替這個孩子給你磕頭!”她一下子就跪在地上,哭着要給我磕頭。
“快省省吧!”我說道,身子往旁邊挪開了,“我也不是爲了讓你磕頭纔來的,既然孩子沒事,趙惠心也沒事,你接着孩子,我們這就走了。”
婆婆一聽說我要走,又急了。
“長歡,求求你,先別走,先別走行嗎?好歹你等惠心出來進了病房再走,要不我這一個人也沒個主見,求求你,救人救到底吧,求求你了……”
我嘆口氣,很無語地看着她,往日裡那麼要強的一個人,自詡無所不能,無所不懂,到頭來連個產婦都照顧不來,還要拉着老臉求一個仇人幫忙,這滋味,也夠她受的了。
說着話趙惠心被醫護人員從裡面推出來了,麻醉劑的藥效還沒過,她睡的很沉,一臉的憔悴,頭髮亂蓬蓬的,再也找不到初見是那明豔動人的顏色。
老天果然是公道的!
我和潘曉甜一直幫着把她送進了病房,安頓好大人孩子,又給婆婆留了兩萬塊錢,才趕在趙惠心醒來之前離開了。
“我也只能幫你幫到這了。”我對婆婆說道,“要想讓我多麼熱心的對你們施以援助,我也做不到,畢竟你們從前那樣的傷害過我。
你看看這個孩子,再想想我的兮兮,你就該知道,我真的是已經仁至義盡了!所以,以後不管過的是好是壞,是死是活,都不要再來找我,不管陳世炎跟我多大的仇,咱們之間的恩怨,就這麼算了,以後在大街上見了面,權當是陌生人吧!”
我說完和潘曉甜一起走出病房,婆婆突然在後面喊了一聲。
“哎……那個……”她抱着孩子,吞吞吐吐地問道,“兮兮……她還好嗎?”
“好的很!”我說道,拉着潘曉甜頭也不回地走了。
回去的車上,潘曉甜感慨萬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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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說,天道循環,報應不爽,沒想到她們竟然是這樣的結局。”
“這樣的結局也算不錯了吧?”我說道,“老太婆一心想要個傳宗接代的,這也算如了她的願,只是,以後和趙惠心在一個屋檐下過活,少不得要受很多窩囊氣,這也是她該受的。
趙惠心那麼高傲的一個人,而今落得人不人鬼不鬼,人財兩空,還要負擔一個孩子和一個老人,也夠她受的。
總之,不管以後怎樣都是她們的事了,咱們已經做到了百分之百的問心無愧,就行了!”
“嗯,你說的對。”潘曉甜說道,“雖然對那些可惡的人,恨不得殺之而後快,但我們終究還是狠不下心來。但是也沒關係,自有天道來懲罰他們。”
“可是也有一些壞人,並沒有受到老天的懲罰,他們甚至比好人活的還好還長壽,這又是爲什麼呢?”國仔在旁邊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