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曉甜出院了,又回到她租住的房子去住,高原忙着處理手頭的事務,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時陪着她,於是照顧她的任務自然由我擔負起來。
我每天早晨從別墅出發,先是給沈七送去我做的飯,看着他吃完,說一會話,就離開醫院去藥房轉一圈,安排好一天的事宜,快中午的時候,再從藥房去潘曉甜那裡,買菜做飯伺候她,陪着她呆到高原回來,再回別墅去。
樑薄還在外地沒回來,打電話讓小周給國仔送過來一臺車,讓他每天不幹別的,就負責送我。
國仔真是個盡心盡力的小夥子,這個工作如此乏味,他卻毫無怨言地接受了,並且做的非常出色。
藥房裡沒了潘曉甜,很是混亂了一陣子,最後我不得不把張小翠提了上來,讓她先頂替潘曉甜的位子,張小翠雖然沒有潘曉甜的八面玲瓏,但勝在認真踏實,有金老大夫和金繼業提點着她,也勉強可以勝任。
我每天抽空到各個藥房去巡視,想要從中挑出幾個能夠重點培養的得力助手。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選了兩個相對優秀的女孩子,把她們調到了總店,暗中和金老大夫說了調她們來的目的,讓金老大夫費心指點着她們。
這一天,我照常從醫院去藥房,在辦公室裡坐了一會兒,張小翠進來向我彙報工作,說完了正事後,並沒有着急走,而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怎麼了,是不是還有什麼事要告訴我?”我問她。
她吭哧吭哧了半天,才滿面羞紅地告訴我,昨天晚上,金繼業約她出去吃燒烤,然後向她求婚了。
這大概是我最近聽到的最好的消息了,我又意外又欣喜,問她答應了沒有。
“沒有。”張小翠垂首說道,“他這樣太突然了,我一時接受不了,就告訴他我要考慮考慮。”
“考慮考慮倒不是不行,問題是你們已經認識了這麼多年,而且又在一起工作了這麼久,難道對他的瞭解還不夠深嗎?”我說道。
“也不是瞭解不夠深。”張小翠說道,“關鍵就是太深了,太熟悉了,感覺還沒結婚就已經像是老夫老妻了,聽到他求婚,好像聽到‘吃了沒’一樣平淡,沒有一點激情,而且,你見過誰在燒烤攤上求婚的?”
我忍不住笑起來,說來說去,是怪繼業求婚求的太潦草吧?
這金繼業也是,平時那麼多花花點子,求婚這麼大的事,也太不鄭重了,沒有鮮花鑽戒也就算了,竟然喝着啤酒擼着串來求婚,人家姑娘能答應嗎?
不過這也分人吧,我想着,要是樑薄,手裡握着一大把羊肉串,跪在燒烤攤上向我求婚,沒準被狗仔隊拍到大肆渲染一番,就成了江城首富另類求婚,燒烤攤前花式秀浪漫,怎麼怎麼滴。
“小翠呀!”我yy了一番,笑着說道,“求婚只是一個形式,不管他用什麼樣的方式,目的只有一個,他喜歡你,想要和你在一起。
也許繼業求婚的方式顯得有些隨意,但他對你的心,絕對比真金還真,你說是不是?”
“我……”張小翠難得扭捏了一回,“可我還是不甘心,畢竟一輩子只有一次,好歹也得像個樣吧!他那樣算什麼,回頭我和我的閨蜜呀朋友呀在一起,人家問我怎麼被求婚的,我總不能說是吃着羊肉串就把自己許出去了吧?”
我哈哈直樂。
“行了,我知道了,回頭我去點化點化繼業,讓他給你一個最浪漫的求婚。”我說道。
再去的時候,我就單獨叫了金繼業去辦公室,問了他求婚的事。
“金繼業,你這麼機靈的一個人,怎麼大事就糊塗了?”我說他,“見過那麼多求婚的,沒見過你這麼隨便的,請人家姑娘擼個串,就想把人家娶到手呀?”
“啊,怎麼啦,這不挺浪漫的嘛?”金繼業傻愣愣地說道,“見慣了那麼多千篇一律的鮮花鑽戒單膝跪地,還不夠膩的嗎,我這一招多新鮮,多特別,多與衆不同呀!是不是?”
“是你個大頭鬼!”我說道,“見的再多,那終究是別人的,羊肉串和鮮花那能比嗎?不喜歡吃羊肉串的姑娘大把抓,可你見過哪個姑娘會抗拒鮮花和鑽戒?”
“切!”金繼業不屑地撇嘴,“跟你們這幫俗人沒法交流。”
“這話說的,誰俗啊,你一個吃羊肉串吃到滿嘴油的人就不俗啦?”我沒好氣的說道,“反正路我給你指明瞭,走不走就看你了,但是我告訴你,你就是再請小翠吃一百回羊肉串,人家也不會答應你。”
“行行行,知道了。”金繼業頗爲無奈地道,“你容我仔細策劃一下,我浪漫死她我,哼,女人!”
他帶着一臉知音難覓的沮喪出去了,害得我笑了半天。
回到潘曉甜那裡,我把這事講給她聽,她也笑的不行,不過還是很高興金繼業和張小翠終於要修成正果。
“唉呀,兜兜轉轉這麼一大圈,我忽然發現他們兩個纔是最幸福的。”潘曉甜感慨道,“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郎有情妾有意,沒有波折也沒有阻礙,平淡是平淡了些,但這樣的感情卻是最經得起時光消磨的。”
“平淡有平淡的好,坎坷有坎坷的好。”我說道,“平淡的好相守,坎坷的更珍惜,只要兩個人最終能在一起,就是一種圓滿。”
“嗯,你說的對。”潘曉甜說道,“就我和高原的感情來說,我就深有體會,我們都會加倍珍惜這份來之不易的幸福。
還是你長歡,不管別人幸福不幸福,你一定要幸福,我現在最大的心願,就是你能夠和樑薄倖福地生活在一起,你受了那麼多苦,應該擁有一個疼你的男人和一個美滿的家。”
我笑了笑,沒有說話,她不會知道,我已經決定拿自己的幸福去換沈七的幸福。
誰都可以不幸福,但沈七一定要幸福。
我不知道我的決定會給樑薄帶來怎麼的傷害,但是我必須要這麼做,世事兩難全,人的一生,總要憑自己的心意做一次義無反顧的決定,沈七,他值得我爲他義無反顧。
樑薄失去我,也許在多年以後還會有別的女人走進他的心,但是,失去沈七,他就失去了這世上唯一的兄弟。
也許他並不像我這麼想,但是我選擇順從自己的心。
晚上回到別墅,樑伯伯正在等我回來哦晚飯。
他現在每天都會等我回來一起吃,因爲他知道,我每天都會去看沈七,他想聽我講沈七的情況。
果然,我剛洗了手坐下,他就開口了。
“小七今天怎麼樣,吃的多不多,心情好不好?”他急切地問道。
“嗯,還不錯。”我接過李嬸遞來的粥,儘量輕鬆隨意地說道,“早晨我帶去的飯被他吃了個淨光,還說不夠呢!”
“這樣啊?”樑伯伯說道,“能吃就好,能吃說明他身體狀態不錯,但是,也要看着他,不能吃的太多,要適可而止。”
“知道,你放心吧!”我說道,“在這方面都不用我們操心,若思看的比誰都緊。”
“你是說那個小護士?”樑伯伯說道,“倒是挺好一個姑娘,又勤快又活潑,對小七又上心,要不是小七是這麼個情況,我差點就以爲她是看上小七了。”
“唉!”我嘆了口氣,“你說的沒錯,可不就是看上他了嘛!”
樑伯伯大吃一驚,差點筷子都拿不穩。
“你說什麼,那姑娘真的對小七有想法呀?”他訝異地問道。
“可不是嘛!”我喝了一口粥,緩緩說道,“這姑娘原本是我們從云溪回來時僱的一個護工,但是不知怎地,她就喜歡上了沈七,所以,到了江城以後,她就不願意走了,無論如何都要留下來照顧沈七,樑薄被她的一片深情打動,就同意讓她留下來了。”
“是這麼回事呀!”樑伯伯說道,“怪不得呢,我去了兩次,怎麼看都覺得她對小七的態度不一般,可是,我怎麼看着小七好像很不待見她的樣子啊?”
“又讓你說對了,可不就是不待見嘛!”我無奈地一笑,“爲這事,人家姑娘背地裡哭了好幾回了。”
“那怎麼辦?”樑伯伯着急了,“多好的姑娘啊,小鬱,你說小七是不是因爲自己的病,怕拖累她,纔不接受她的?”
“嗯,應該,是吧……”我順着他的話說道,我總不能說是因爲我吧?
樑伯伯可能心裡很不好受,半天沒說話。
我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只好專心吃飯。
過了一會兒,樑伯伯放下筷子,說自己吃飽了,讓李嬸扶着他,嘆息着回了自己的房間。
我也沒心情再吃,怏怏地回了樓上,走到樑薄的臥室門口,我停住腳步,遲疑了一下,推開門走了進去。
主人不在,諾大的房間顯得空落落的,我環顧四周,一眼就看見從沈七家帶回的那件外套還掛在房間的衣帽架上。
我走過去,把衣服取下來,披在身上,坐在窗前看着夜色出神,我和沈七和樑薄的過往種種,像電影一樣在腦子裡回放。
我這麼普通的女人,一生能得兩個如此優秀的男人眷顧,也不枉來世上走這一遭了,沈七,就讓我來成全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