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小區裡,時不時會碰到樑伯伯的老熟人,見兮兮在旁邊蹦蹦跳跳,都會很好奇地問一聲“這是你什麼人”,樑伯伯就笑呵呵地說是他孫女,而兮兮也會非常適時地叫一聲爺爺,很是給樑伯伯長了面子。
一到公園,兮兮就從一個乖巧的公主變成了野猴子,像脫了繮的野馬一樣亂躥亂爬,我又要照顧樑伯伯,又要看着她,生生累成狗。
她倒好,一個東西玩過癮了,就跑回樑伯伯身邊歇一會兒,幾聲爺爺叫的,樑伯伯立馬喜笑顏開地給她擦汗,買吃買喝,比親爺爺還細心。
我在旁邊一直勸樑伯伯不要管她,不要給她買東西,樑伯伯充耳不聞,到最後旁邊一個老先生倒過來勸我,說爺爺疼孫女都是這樣的,誰也攔不住。
我只好嘆口氣,放棄了勸說。
玩到上午十一點,兮兮嚷着肚子餓,樑伯伯徵求了兮兮的意見,帶她去吃牛排。
“爺爺,我告訴你最好吃的牛排在哪裡。”兮兮神神秘秘地附在樑伯伯耳邊說出一個店名。
樑伯伯嘿嘿直樂。
“好,咱們就去那裡吃。”他笑着說道。
然後我們把輪椅寄存在公園門口,直接打了車過去。
樑伯伯不用輪椅也可以走,就是不敢走太快太遠。
下了車,兮兮乖巧地牽着樑伯伯,一直把他牽到大廳。
樑伯伯高興地誇她是個貼心小棉襖,給她點了一大桌子菜。
兮兮興奮的不得了,連連抱着樑伯伯的脖子親,親的樑伯伯整個人都飄起來了。
這裡的牛排果然很好吃,樑伯伯吃了都豎起拇指稱讚,問兮兮怎麼知道這裡。
“我跟沈叔叔一起來的。”兮兮說道,“沈叔叔說這裡的牛排是江城最好吃的。”
“哦,哪個沈叔叔?”樑伯伯好奇道,“聽起來也是個饞貓呢!”
“就是那個長得特別漂亮的美男子!”兮兮歪頭想了一會兒,說道,“他說他是全江城最帥的男人,所以要吃江城最好的食物。”
“嗬,口氣不小啊!”樑伯伯說道,“那兮兮知不知道,爺爺家也有個特別特別帥的叔叔,而且他可是大家公認的江城第一帥哦!
“我不信!”兮兮說道,“沈七叔叔纔是第一帥!”
“爺爺還能騙你不成?”樑伯伯笑道,“那咱們以後有機會讓他們比一比,看看到底誰最帥,好吧?”
“好啊好啊!”兮兮拍手道,“我敢說,沒人能比過沈七叔叔!”
“哈,這麼自信?”樑伯伯笑着捏她的小鼻子。
“那當然,沈七叔叔不但長的美,還很厲害呢!”兮兮滿臉崇拜地說道,“他能一次打跑一百個奶奶!”
這話把樑伯伯給說懵了。
“什麼意思,哪來的一百個奶奶?”他疑惑道。
“樑伯伯,別聽她瞎扯!”我說道,“她就是天上一腳地下一腳,瞎胡扯的。”
“我沒有,明明就是奶奶打我……”兮兮忽然大叫道。
“兮兮!”我嚇了一跳,趕緊喝止她,不想讓她什麼事都往外說。
可樑伯伯已經聽到了,頓時板起了臉。
“怎麼回事,難道兮兮在家經常捱打嗎?”他沉聲問道。
“沒有!”
“有!”
兮兮一改往日的乖巧,硬着脖子和我對着幹。
我愣愣地看着她,難道才一上午,她就被樑伯伯寵壞了?
看來小孩子還是不能太慣着。
“兮兮,你要再胡說八道,媽媽就不理你了!”我嚴肅地警告她。
誰知兮兮小嘴一撇,淚珠子掉了下來。
“我沒有,我沒有胡說,奶奶就是打我,還說我臭丫頭,不值錢!”她哭着說道,“媽媽你壞,不幫兮兮,幫奶奶,嗚嗚嗚……”
她就這麼肆無忌憚地在餐廳放聲大哭起來。
所有的食客和工作人員全都向這邊看過來,我頓時尷尬萬分。
樑伯伯已經心疼地把兮兮摟在懷裡,又是安慰又是擦眼淚,兮兮一見有人撐腰,哭得更加放肆了。
爲了不影響別人,我們只好結帳離開,打了個車直接回樑伯伯家。
兮兮不要我碰她,堅持要和爺爺坐,樑伯伯就聽她的,把我攆到副駕坐,他抱着兮兮坐後面,柔聲細語的安慰,許諾了兮兮很多東西,恨不得連天上的星星都許給她。
我頗有些無可奈何,坐在前面直嘆氣。
“老年人都這樣。”的士司機好心安慰我,“爺爺疼孫女,奶奶疼孫子,天生的。”
他這麼一說,我想起婆婆今天要去看肚子裡的孫子,想着想着,眼前靈光一閃,今天家裡不就沒人了嗎?
這是個好機會呀!我正好可以回去窺探儲藏室的秘密呀!
想到這,我簡直一分鐘也等不了,恨不得立馬飛到家裡去。
我只顧在前面焦急,半天沒聽見兮兮的動靜,回頭一看,她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睡着了。
樑伯伯正一下一下的輕拍着她,一臉的寵溺。
“樑伯……”我喊他,卻被他豎起食指打斷了,怕我吵到兮兮。
我只好閉嘴。
煎熬着到了家,把兮兮暫時放在樑伯伯牀上睡覺,我迫不及待地就要出去。
“等下把側臥收拾出來,兮兮以後來了好睡。”樑伯伯揉着腿坐在沙發上,見我已經走到門口,奇怪地問道,“你上哪兒去?”
“我……”我結巴了一下,忽然想起他的輪椅還寄存在公園,忙說道,“我去把你的輪椅取回來。”
“嘿,還真是,把輪椅都忘了。”樑伯伯拍着額頭說道,“那你快去吧,早點回來,免得兮兮醒了找你。”
我答應着,飛快地出了門,一路飛奔到小區門口,打了個車往家趕。
到家時,時間已經是午後一點。
我打開門,屋裡靜悄悄的,他們都還沒回來。
我大聲喊着陳世炎和婆婆,同時挨個房間看了一遍,確定除了我再沒有別人,才放下心來。
我把大門從裡面反鎖,以防止他們隨時可能回來,然後迅速向儲藏室走去。
開門的一瞬間,我想起陳世炎講過的鬼故事,心裡撲通撲通直跳,最終還是硬着頭皮進去了。
儲藏室光線非常暗,胡亂堆放的雜物影影綽綽像一個個黑色的怪物,我嚇了一跳,纔想起沒開燈。
摸索着找到開關打開,屋子裡明亮起來,我的恐懼也減少了一些,便按照記憶裡的大致方位開始尋找。
一大堆雜物翻了大半,也沒見到監控中陳世炎的那個工具箱,我懷疑是不是我記錯了地方,正尋思着換個地方再找,手機忽然響了。
一片寂靜中,這突如其來的鈴聲嚇得我心跳都停了,摸出來一看,竟然是潘曉甜。
“喂,長歡,我在看着你!”潘曉甜突兀地說道。
這話說的太詭異了,我嚇的差點把手機甩出去,愣了幾秒纔想起攝像頭的事,她應該是在通過視頻看我。
我擡頭在天花板上找,根本沒看到攝像頭在哪。
“別找了,你要能找到,別人都能找到了。”潘曉甜說道,“快點找東西吧!”
“哦,我找了,找不着呀!”我發愁地說道。
“你別掛電話,我指揮你。”潘曉甜說道。
我答應着,按照她的指示重新找,在翻遍了所有的雜物後,終於在牆角發現一塊突起的地磚。
“金蓮,這地方有問題。”我激動地喊道。
“有問題還不快打開。”潘曉甜也激動起來。
我趕緊摳開地磚,發現下面是個和地磚一樣四四方方的淺坑,那個神秘的工具箱就擺在裡面。
“金蓮,快看,找到了!”我驚呼道。
“看到了,趕緊打開,看看裡面是什麼!”潘曉甜的聲音都在顫抖。
我的手也在顫抖,把手機開了免提放在旁邊,哆哆嗦嗦地取出箱子,還好,沒上鎖,也沒密碼,肯定是陳世炎覺得我到死也不會發現,所以就沒必要加密。
我打開箱子,發現裡面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東西,也沒有鈔票什麼的,只是一些類似於文件的紙張。
什麼文件這麼保密呢,我疑惑地想道,順手抽出一份打開來,剛瞟了兩眼,就當場驚呆了。
“什麼,是什麼?”潘曉甜在電話裡急切地問道。
我已顧不上回答她,手忙腳亂地把所有的文件全都打開看了一遍,每看一份,心裡就震撼一次,等到把所有的都看完,我的震撼已經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這厚厚一打文件,確切來說是購房合同和房產證,全是我爸媽生前置辦的產業,光是商品房,就有十幾套,而且全在江城最有潛力的地段。
另外還有幾間位於鬧市的門面房,還有一個位於郊區的山莊。
我記得我爸曾說過,等到他老了,就和我媽搬到城外去住,過一過清靜悠閒的日子,那麼,這個山莊應該是他買給自己養老用的。
我知道我們家有錢,但我以爲的有錢,只是有車有房,衣食無憂,零花錢管夠,可我萬萬沒想到,我爸媽竟然悄無聲息的積攢了這麼一大筆財富。
這麼大一筆財富,的確夠讓陳世炎心動到瘋狂了。
除此之外,還有一張孕檢報告,應該就是前兩天陳世炎放進來的,上面赫然寫着:預產期,xx年5月25日。
這不就是我在他手機上看到的日期嗎,當時還疑惑不解,不明白他爲什麼寫一個明年的日期,原來早在那之前,趙惠心就已經懷上了……
我木然地看着一地凌亂,心裡酸苦難言。
“長歡,長歡,你婆婆回來了!”潘曉甜忽然在電話裡大聲喊道,“趕緊的,她快走到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