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問到了人家的傷心事,心裡不禁自責不已,下面也不知道該怎麼接了,只好訕笑了一下,說,“彆着急,還有更好的在後面。”
“現在的年輕人啊,太浮躁了。”樑伯伯又搖頭嘆息,“又是出軌又是濫交,沒個長情的,不像我們那會兒,好也好壞也好,結了婚就是一輩子。”
這倒也是,我覺得樑伯伯說的很有道理,可他畢竟年紀大了,我還不太能放開了和一個老人家談論男女感情問題,便笑笑沒接話。
可是不知怎地,腦海裡卻突然想起兮兮的那句話,“媽媽,爸爸說你的咪咪沒有阿姨的大!”
我心裡咯噔一下,當時沒有細想,現在想來這句話多麼的不正常。
首先我能確定,孩子脫口而出的話不可能是瞎編,她這個年齡也編不出來這樣的話。
那麼,做爲一個三歲的孩子,什麼樣的情況下會聽到爸爸說這話呢?
而且,做爲孩子的奶奶,婆婆的反應是不是太過激了?即使再不喜歡孩子,也不能平白爲着一句童言就大發雷霆吧?
陳世炎的反應倒沒看出什麼,平時我和他媽有什麼不愉快,他也從來都是誰也不幫誰也不怪,只要第一時間把我們倆分開就行了。
可是,這人要是太正常了,是不是也是一種不正常?
心裡有了事,接下來的時間我一直坐立不安,好容易熬到六點鐘,我照顧着樑伯伯吃過晚飯洗漱完畢回了臥室,便和他道別,急匆匆地趕去夜煌。
對於夜總會這種場所,六點多鐘還算很早,還沒到上客高峰期,我打了卡,徑直去了潘曉甜的宿舍,我有一肚子話要跟她說。
夜煌的姑娘待遇還不錯,當紅的姑娘每人都有單獨的房間,就是不紅的,也住的很寬敞,四個人一間大屋子,該配的東西都配得齊全。
潘曉甜混得還不錯,也有一個單獨的房間,我進去的時候,她剛洗完澡,正坐在梳妝檯前梳妝打扮,準備迎接又一個紙醉金迷的夜晚。
“你怎麼來了?”看到我進來,潘曉甜驚訝了一下,打趣我,“你一個打雜的跑到頭牌姑娘屋裡幹什麼?”
“金蓮,我遇到一件事……”我無心和她打嘴仗,搬個凳子坐在她旁邊,把今天早晨發生的事詳細地講給她聽,請她幫我分析一下。
潘曉甜聽我說完,頭也沒回一下,拿着一把刷子,一下一下地往臉上刷腮紅。
“這叫什麼事,不就是婆媳之間的戰爭嗎?”她漫不經心的說道,“能忍就忍,不能忍就撕破臉幹一架唄,有什麼好分析的?”
“不是的。”我被她噎了一下,難爲情地說道,“我是說我女兒的那句話,你覺得有沒有可疑之處?”
“有什麼可疑的?”潘曉甜放下刷子又拿起脣膏,精心塗抹她那性感的雙脣,抿了抿嘴說道,“小孩子說話都是天上一腳地下一腳,半點依據都沒有,你要是單憑一句話就起了疑心,只能說明你對你男人沒有安全感,胡思亂想是婚姻大忌,你可要小心點!”
是這樣嗎?我被她一通說教弄得有點懵圈,難不成我忐忑了一天,都是我自己嚇自己?
“那你的意思是我想多了?”我疑惑地問道。
“你想不想多我不知道,但是,你要記住一句經典名言,捉賊捉髒,捉姦捉雙,除非你把人家赤身祼體堵在牀上,否則一切白扯。”潘曉甜說道。
我張張嘴,無言以對。
我本就不是個能言善道的,平時跟陌生人說句話都打磕絆,更何況是面對伶牙俐齒的潘曉甜。
用潘曉甜的話說,我有社交恐懼症。
沒錯,我就是這樣,跟自己身邊的人說笑打鬧都還行,一見到陌生人就打怵。
鬼知道當初來應聘,我是怎樣強撐着沒有落荒而逃的。
潘曉甜見我不吭聲,放下手中的東西過來揉我的臉,“就你這笨嘴拙舌的樣子,根本就不配懷疑老公,你也就配挨個打受個氣,找個角落掉個金豆子神馬的,趕緊回去好好做你的酒水員吧,還要小心別再招惹上變態狂!”
被她這麼一說,我頓覺自己一無是處,簡直不配活在這世上。
我很想再和她探討一下,但時間已經不允許,只好拿着她不知從哪幫我找來的新工裝,垂頭喪氣地回到了我的工作崗位上。
不過,被潘曉甜挖苦了一通,我心裡明顯好受多了,我願意相信是我自己太過緊張,而不是陳世炎真的出了什麼狀況,畢竟,這些年我們感情一直都很穩定,雖然有了孩子後沒再像婚前那麼甜蜜,但感情基礎還是很牢固的。
我想來想去,也就釋懷了,暗暗鄙視了一番自己的捕風捉影,便放下這樁心事,認真投入了工作中。
往包間送酒的時候,我在走廊碰見了沈七,他依然穿着粉紅色的襯衫,指間夾着煙,他身姿其實很挺拔,卻總給人一種柔若無骨的感覺,神情也是說不出的慵懶,好像萬事萬物都入不了他的眼。
他站在走廊打電話,我經過他身邊,恭敬地低頭叫了一聲七爺,他漠然地點了一下頭,背轉身繼續講電話,好像從來就沒見過我一樣。
我走出好遠,才忽然想起他的外套還在家裡,本來打算早晨出門帶去幹洗店的,後來和婆婆置氣就忘了。
沒辦法,只能明天再送洗了,他那麼有錢,想必也不急等這一件衣服穿。
然而,讓我沒想到的是,這件衣服竟然害我受到了有生以來的第一次家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