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蒼老的嘆息不知來自何方,帶着無奈、期待和惋惜,響徹在刑宇耳邊。
緊接着,一股莫名的力量滔滔不斷的向刑宇涌去。
“看來,不用我們出手了。”遠處的山嶽上,一名老嫗領着白胖的孫子,渾濁的目光正注視着刑宇那裡,那聲嘆息,她也聽到了。
老嫗在聽到嘆息之後,面露疑慮,而後眸中出現了一絲波動,最後深深的看了刑宇一眼,帶着孫子轉身離去,什麼也沒說。
這一切黑袍人都沒有發覺,但卻在這一刻感受到了莫名的心悸,尤其是眼前的刑宇的樣子,竟使得黑袍人渾身一顫。
就在生機即將斷絕之時,刑宇體內突然出現一股磅礴之力,這力量正來自於腳下,彷彿整個山嶽之氣都聚向了他,那力量極爲龐大,有排山倒海的之威。
刑宇目露驚駭,這種感覺是他從未擁有過的,雖然尚不知這力量的來源,但刑宇毫不遲疑,冷冽的看向了黑袍人。
“我說過,你今天必死。”一頭銀白色的頭髮隨風而動,刑宇一步步走向黑袍人,渾身的血跡觸目驚心,尤其是額頭上正在旋轉的黑蓮,更爲刑宇添上了幾分邪意,看上去仿若邪君出世。
黑袍人此時有一種錯覺,此時走向他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座山嶽,恐怖的威勢讓他窒息,他想退,卻發現四周的空氣已經凝固,動態不得。
“裝神弄鬼。”
黑袍人不斷咆哮,右手點向眉心,本就蒼老的身體再次乾癟,強行爆發血精之力,而後一掌狠狠地拍向刑宇,這一擊看似簡單,卻凝聚了黑袍人的全部力量。
他相信,這一掌之下,重傷的刑宇會立馬斃命。
然而,有些事總是事與願違,看着黑袍人的狂暴一掌,刑宇嘴角露出輕蔑,猛地擡起右手向黑袍人隔空一抓,看似輕描淡寫的一抓,竟引起陣陣狂風,一股看不見的威壓轟然降臨,立馬粉碎了黑袍人的一掌,同時將他震退,鮮血狂噴。
“這,這不可能,誰?是誰在出手干預……”
黑袍人驚駭欲絕,他不明白爲什麼只是一瞬間而已,刑宇的戰力竟然強到這種程度。
莫說是他,就連刑宇自己都不清楚,但眼下不是思考之時,刑宇不知道這強悍的力量還能維持多久,當務之急就是先斬殺眼前的勁敵。
“那我就送你去地府問個究竟吧。”
不在囉嗦,刑宇一步逼向黑袍人,藉着四周無處不在的威壓,狠狠地轟出一拳,只是簡單的一拳,卻因爲四周的威壓和力量,具備了開山之勢,根本不給黑袍人避讓的機會。
“哪怕是死,老夫也要與你同歸於盡。”這一刻黑袍人露出了癲狂,不在思索,在刑宇一拳轟去之時,竟放棄了抵抗,任憑那一拳打在胸口上。
元力凝聚的拳頭,立馬轟在黑袍人的胸口,強橫的元力瞬間粉碎了他的胸膛,露出森森白骨和血肉。
然而,黑袍人彷彿不知疼痛一般,看向刑宇眸子更加猙獰,在刑宇驚駭的目光中,那黑袍人竟然猛地一擡手插入胸膛,隨着血腥瀰漫,黑袍人竟取出了自己的心臟。
猩紅的心臟被取出,黑袍人並沒有立馬斃命,眼中的瘋狂和猙獰,就連刑宇都是渾身一稟。
那心臟在黑袍人的手中,竟還在跳動:“以我身,以我骨,以我魂,以我心,以我萬萬世輪迴,祭奠魔蓮,詛咒你……死死死……”
在黑袍人的大喝中,手中的心臟瞬間崩碎,連帶整個身體都開始融化,幾乎就是眨眼間,黑袍人的身體全部融化,就連骨骼血肉都不剩,化作了一縷青煙。
這青煙乃是黑袍人祭奠了自己整個身體而化,在青煙升起的一瞬間,一股陰森狂躁的氣息瀰漫開來,甚至在這一瞬間,青煙的氣息竟不弱於刑宇四周的威壓。
那青煙看似縹緲,彷彿一陣風就能吹散,在它成型的之時,遠處的幡旗化作黑光,立馬將青煙包裹,同時,青煙與幡旗不斷交融,很快化成了一顆青黑色的心臟。
這一切說來緩慢,實則眨眼之間,那形成的青黑色心臟,立馬射向了刑宇,而且那心臟竟然還在跳動,彷彿有生命一般。
而那心臟每跳動一次,刑宇額頭的黑蓮立馬壯大一分,隨着他不斷靠近,刑宇額頭上的黑氣越發濃郁,大量的生機透體而出,即便有莫名的力量加身,這一刻的刑宇依舊危在旦夕。
“我的命,你還帶不走。”
刑宇看着那迎面撲來的青黑色心臟,猛地一咬舌尖,強行使自己保持清醒,雙手在胸前飛速捏印:“天地爲四方,隻手握掌間,印可搬山嶽,一怒蒼穹隕……”
隨着刑宇的不斷大喝,一縷縷古老的氣息不斷凝聚,四周出現了狂風,就連天空的雲霄都在翻卷,一股滄桑磅礴的大氣,充斥四周。
就在那顆心臟衝向刑宇之時,一道四四方方的金色古印突然出現在刑宇手中,看似巴掌大的古印,卻帶着恐怖的氣息,彷彿那印中凝聚着整個乾坤,有撕天毀地之力。
人王傳承之‘四方印’。
“六,六代人王,這是六代人王的氣息,你……”
那跳動的心臟,在這一刻出現了顫抖,黑袍人沙啞的話語中伴隨着驚恐和難以置信。
不光是他,就連刑宇額頭上的黑蓮,在這一刻都暗淡到了極致,就連那幻化出的臉孔也是滿臉的恐懼。
如果此時化作心臟的黑袍人還有思想,那麼他就會明白,爲何之前一直對刑宇抱有敵意,爲何在刑宇身上總能感受到不安和心悸,這一刻他都明白了。
“該結束了。”刑宇聲音淡漠,身前的四方印直奔心臟而去,二者瞬間就撞在了一起。
“啊,不,我不甘心……”
青黑色的心臟不斷顫抖,在四方印的剛猛霸道之下,只堅持了片刻,就被鎮殺,化作一團黑氣,消散在天地間。
就在刑宇擊殺了黑袍人之後,他身上的那股莫名的力量,驀然消失了,隨着那力量的消失,一震虛弱之感傳來,雖然因爲黑袍人的死亡,和幡旗的破碎,額頭上的黑蓮弱了一些,但依舊在消耗着刑宇的生機。
長久下去,即便沒有被黑袍人擊殺,刑宇也會被那黑蓮生生耗死。
“東方日落西邊霞,清風蕭瑟葉落花,浮萍入海三千載,不知何處是我家……”
一曲悠揚蕭瑟的山歌飄揚而起,山腳下,正有一名老者身後揹着乾柴,手裡提着破舊的砍柴刀,步履艱難的向山上走去。
砍柴老人路過刑宇,微笑的點了點頭,繼續哼着小調,一步步向山上走去,手中破舊的砍柴刀映着昏黃的霞光,整個人看上去孤寂蕭瑟。
“不知老人家欲何處去。”刑宇若有所思,在身後淡淡的衝老人問道。
“夕陽西下,老夫要回家。”砍柴了老人放緩了步伐,卻並沒有看向刑宇,而是將目光望向天邊正在落下的夕陽,眼中滿是追憶。
“老人家,您的家在這裡麼?”刑宇忍着身上的傷痛,望向老人,同時也望向了頭上的山嶽。
“不,這裡只是一個落腳點,我的家不在這裡。”砍柴老人放下撿來的乾柴,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水,目光依舊望向遠方。
“那麼,就讓晚輩送您回家吧。”刑宇微微一笑,走到老者的身旁,背起地上的乾柴扛在肩上,在霞光的照射下,這一老一少,彷彿爺孫勞作之後,準備回家。
“你,真的要送老夫回家?”
砍柴老人露出了短暫的遲疑,終於將目光看向了刑宇,眼中的情緒極爲複雜,就連刑宇也看不懂。
“是的。”
刑宇點了點頭,簡單的吐出了兩個字。
而就在這兩個字落下的一刻,腳下的山嶽突然一震,這震動很短暫,也很輕微,輕微到刑宇也只是感受到了一絲,但只是這一絲,就足夠了。
“如此,你便隨老夫來吧。”
砍柴老人再次看了刑宇一眼,而後當先離去,直奔山嶽的上方,而刑宇揹着乾柴,靜靜的跟在老者身後,雖然老者的步伐不快,甚至可以說很慢,但刑宇卻沒有一絲的不耐,依舊平靜的跟在身後。
不知走了多久,刑宇只覺得自己虛弱到了極致,黑蓮不斷的消耗他的生機,生命之火已經到了最後一縷。
但刑宇依舊靜靜的跟在老者身後,一聲不吭。
突然,砍柴老人停下了就不,刑宇擡起頭,在二人面前,已經出現了一道山澗。
此時正有狂暴的颶風從山澗內狂刮,這山澗不知橫跨了多少裡,正好擋住了二人的前路,呼呼的烈風,足以說明這山澗的險壑,哪怕是修士,在沒有踏入六級之前,或者沒有飛行的利器,也無法橫跨,一旦墜落必定粉身碎骨。
而就在刑宇恍惚之間,砍柴老者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山澗的對岸,正微笑的看着刑宇:“爲何不走了?”
“因爲前面沒有路。”
刑宇看着老者,有些遲疑的說道。
“路,不就在你的腳下麼?”砍柴老人平淡的說道,彷彿他並沒有看見這山澗一般。
“謝前輩指引,晚輩這就過去。”
刑宇若有所思,很快就恢復了平淡,在話音落下之時,一步邁向那山澗,然而,一步邁出後,刑宇的身體筆直的墜下山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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