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簡單嗎?我們抓住了奎恩,可以讓他直接下命令,讓他手下的弟兄們跟着我們一起撤不就行了嗎?”謝爾蓋焦躁道。
“你給我坐下。我再說一遍,沒有我的命令,你們誰都不能輕舉妄動。精算師你看着他們,我再去找一趟奎恩。儘量再試最後一次。如果實在說不通的話,我們再做其他打算。”林銳站起身來。
“也只能這樣了。”精算師將岸點了點頭。
林銳轉身離開,來到了奎恩將軍的辦公室,用手敲了敲門。
“進來……”奎恩將軍的聲音似乎很焦灼,當他看到進來的人是林銳,略微有些尷尬地搖搖頭,“抱歉瑞克先生,剛剛正在跟國防部打了電話。我們需要的援軍和物資,恐怕近期之內還是不能抵達。”
“將軍,現在局勢已經非常緊張。根據我們所獲得的情報分析來看,敵人很有可能在短期內對帕裡莫發起攻勢。而且我們相信這一次的攻勢非比尋常,他們幾乎集結了附近多個個恐怖組織的作戰力量。
一旦發起襲擊的話,將會比上一次的進攻更加猛烈。而且你也知道,我們自從上次死守帕裡莫之後,己方的兵員損失慘重,彈藥物資的消耗量也相當驚人。可以說在戰術上,我們沒有任何可能打贏這場仗了。”林銳儘量放低語氣。
“敵軍即將入侵的情報證實了嗎?”奎恩將軍問道。
“我們從多方面加以證實,基本上已經可以確定,這次攻擊行動在所難免。而且我們認定,他們這次投入的兵力將會達到我們的4倍甚至5倍,死守帕裡莫從現在的局勢看恐怕已經成了奢望。
提前撤離,或許還有一線生機。但如果留在這裡想跟敵人苦戰的話,結局只有一個,那就是全軍覆沒。”林銳看着奎恩將軍。
“瑞克先生,你說的這些,我都有了解。而且其中的利害關係,精算師全都仔細分析過了。但瑞克先生,我是一個軍人。上級沒有下達撤離命令,我就必須在這裡堅守,我的士兵們也一樣。”奎恩將軍回答道。
“但是你們留在這裡,會死。”林銳皺眉道,“你知道我這個人,說話不喜歡拐彎抹角。我喜歡實話實說。如果你和你手下的人選擇留在這裡,你們會全部戰死在這裡。”
“爲國捐軀,是一個軍人崇高的使命。”奎仁將軍大義凜然。“瑞克先生,雖然我對你充滿了尊敬。但我是一個職業軍人,我跟你最大的區別,那就是我的肩上有責任,而你沒有。
作爲軍事人員,我非常欽佩你們的專業能力。但是你們身上缺乏民族大義,這導致了你們總是從利益出發。而我不一樣,我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軍人。有時候榮譽,使命感和責任感,會支撐一個軍人做出自己的最終選擇。
就像巴頓將軍所說的,一個士兵最終的歸宿,是在最後一場戰鬥中被最後一顆子彈擊中。”
林銳沉默了一會兒,“很美好。說實話,做我們這個行業,每天都行走在生死邊緣。我不止一次的想過,自己會怎麼死。如果能像你所說的那樣戰死,未必不是一種理想的死亡。這是軍人最浪漫的死法。但也是最不負責任的死法。”
奎恩將軍轉過頭,“我已經決定和帕裡莫共存亡。”
“先不談這個。我們來說說責任感,你剛剛說你是一個有責任感的指揮官。而你知不知道你這樣的決定,會讓你手下的幾千弟兄跟你一起死?或許你可以咬着牙說這是爲國捐軀。
但你有沒有想過?你的國家需要你去死嗎?也許目前的狀況而言,你的國家更需要你活着。一個人只有活着纔有價值,你的國家需要你做出貢獻。但你只有活着才能做出貢獻。
這不是最後一場戰鬥,你選擇和你的弟兄們留在這裡死戰到底。但即便你們全部死了,恐怖分子還是會佔領帕裡莫。也就是說你們的死毫無價值。如果你能確定留下來一定能夠擊敗敵軍,那這樣的死才能稱作爲犧牲。
反之,則是毫無意義的浪費。將軍,目前的局勢非常複雜。恐怖分子在西撒哈拉地區的蔓延,加上別有用心的人在背後推動。所以貴國政府纔會和我們合作,並且派你作爲代表。
我們本身就是想開啓另外一種模式,非官方的,非正式的,但是卻能做到官方所不能做到的。這纔是我們合作的最終目的。而且實際上我們也確實做出了一點成績,但如果你就這樣死了,那麼我們之前所做的很多事情就全都白費了。
所以這不是爲國犧牲,而是以死推諉責任。你剛剛說真正的軍人爲了自己的責任感和使命感活着,而我們卻是爲利益活着。表面上看起來是這樣,但實際上呢?
一切都是利益。你所認爲的爲國捐軀,不過就是國家利益,民族利益。這個世界有利益纔會形成利益集團,國家民族不過是另一種形式上的利益集團而已。軍人爲國而戰,其實是爲國之利而戰。本質上沒有區別。
既然你要爲國而戰,就得從國家利益出發。你真的覺得你們全都死在這裡,就有利於國家利益了嗎?根本不是,那隻不過是你頑固頭腦中的自我認識。和你的國家完全佔不上邊。”林銳聳了聳肩膀。
你錯了,這個世界是很實際的。只有在勝利中死,纔會得到讚美。而在失敗中死亡,沒有人會記得你。別人談起你的時候,只會說你因爲指揮失誤導致了手下數千弟兄命喪於此,不但沒有守住帕裡莫,連自己也死在了這裡。沒有人會認爲你是一個英雄。”林銳站起身來,大步向外走,“如果你改變主意,可以來找我。否則我不想跟一個死人白費脣舌。”
奎恩將軍坐在他的椅子上,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