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時間的流逝,古拉姆計劃的進展也很是不錯,作爲教官的奧利維拉充分吸取在舊世界行走的經驗,給來自世界各地的少年洗腦。
以政權與神權的雙重蠱惑,力圖讓這些人明白,此生效忠的對象只有一個,作爲卡勒多象徵的伊姆瑞克,以及索提戈神選的伊姆瑞克。
蛇神先知在阿納海姆開設了一個分部,雖然索提戈並不要求人類信徒,但只要這些熱血種能殺耗子,紅冠靈蜥可不在乎,久違地開展傳教運動。
在多位長輩的“親切”關懷下,這些不諳世事的少年正緩慢成長,被塑造成當權者希望見到的模樣。
而在遠離阿納海姆的另一端,古拉姆計劃的另一面也在展開。
厄德·卡佩,一個開始在舊世界變得有些名氣的冒險者,爲了找尋失蹤的記憶,他特意饒了一大圈,從厄倫格勒一路南下,只爲抵達努恩。
受盡風霜的騎士找到一處小旅館居住,沉默看着大廳中報怨的人羣。
“該死的工廠主,他們就該被吊死在路燈上,我只不過不小心扭錯了一個部件,居然被剋扣一個周的工資。”年輕男人大聲咒罵,他從農村遷移到城市已經過去了數年時間,可依然感到不適應。
糟糕的工作環境,不自由的生活作息,勉強能餬口的收入,這一項項都在讓他說出不滿之語。
一個高大光頭男子拍着他肩膀,遞出一杯麥芽酒,安慰着,“至少我們已經能吃飽飯,不是考慮怎麼活下去,而是考慮接下來活得怎麼樣,少說兩句吧,我的朋友。馬格努斯陛下說過,熬過這段時間,未來是屬於我們的。”
年輕男人奪過酒杯,支支吾吾說着,“我知道,但喝酒不罵人,那就是少了點氣氛。”
大廳被這嘴硬的話弄得一樂,衆人紛紛發出歡快笑聲。
是啊,已經是考慮怎麼活得更好,而不是怎麼活下去了,這已經算得上數百年來最好的時代。
馬格努斯陛下更是一名明君,在開展工業化建設後,削減大量宮廷支出,除了必要的接見外,一場宴會都沒有開設,對西格瑪教會的捐贈也少了許多。
只爲表明一個態度,工業化是國策,皇帝不僅是執行者,也是參與者。
厄德盯着手中泛黃的啤酒,腦海中回憶阿圖瓦的家園,那裡一片寂靜,生活作息似乎與從前毫無區別,人民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延續着無數代人繁衍的方式。
騎士帶着扈從保護家園,農民平時耕種收穫,爲貴族上繳安全所需的物資,除了偶爾聽到遠方傳來的資訊,某位大人完成聖盃之旅歸鄉外,似乎再無值得一提的事情。
比起在厄倫格勒與努恩熱火朝天進行建設的場景,或許回鄉之後又是同樣的局面,得到公爵的尊重,不用與弟弟爭奪爵位,受賜一片領地,永無止境在森林中防禦野獸人與綠皮的襲擊。
年邁之後自願進入女士的聖所,成爲一名光榮的聖盃守衛,等待前往神靈的國度。
雖然聽起來有些乏味,可這就是巴託尼亞騎士的宿命……
放下酒杯,厄德以最快速度解決面前簡陋的帝國燉菜,沿途幹掉的諾斯卡確實獲得了基斯里夫當局的一些金幣獎勵,但隨着見到帝國北方窮苦不堪的人民後,他還是選擇將大部分金幣贈出,僅留下幾枚作爲盤纏方便行動。
吃飽喝足的騎士回到房間,將隨身攜帶缺損小半截的長劍放於牀頭,這是他爲數不多有些模糊印象的物品,只記得跪在某個哭泣的黑影面前,立下絕對的誓言,可具體說了什麼,卻一概不知。
在睡前,騎士例行對女士進行祈禱,只要有光的地方,自然不用畏懼黑暗之面,他相信隨着時間的推移,在女士的庇佑下會逐漸回想起那些往事。但神不會眷顧無所作爲的人,尋找答案也需要信徒的努力。
一場黑夜過去,月光透過窗戶籠罩住厄德,似乎在凝視着這位騎士的身影遲遲不肯褪去。
看似無比平和唯美的場景,卻在騎士無意識的身體抽動中變得詭異。
他滿頭虛汗在蠕動,身體蜷縮擁抱月光沒有籠罩的黑暗,嘴脣發白微微顫動,彷彿極爲寒冷。
可月亮總會移動,隨着光芒不再進入,騎士身體似乎平穩了許多,安然睡過黑夜。
第二天,對於昨晚發生何事渾然不知的厄德滿懷期待,按照之前聽聞的座標,來到努恩城東側的一處住宅。
輕輕敲響木門,示意有人造訪,厄德便站立於此等候。
他聽聞努恩中有一位作爲皇帝顧問的震旦人,在偉大聖戰中正是靠着此人與一衆奇異人士的幫助,方纔讓詛咒之城毀滅,是不折不扣的偉大英雄。
而震旦與印地接壤,於是抱着試試運氣的態度,尋訪到此處。
留着鬍子的黑髮中年男性推開門,觀察明顯不是善茬的厄德些許時間,開口將問候語說出,
“我是震旦人,不信仰帝國神靈,別來給我傳教了。”
顯然這位黑髮男性將厄德當成是西格瑪教會的苦修騎士,打算向自己傳播神的光輝。
厄德愣了一會,下意識觀察了一眼着裝,發現確實很多地方都有明顯缺口,發黃罩袍都有許多線頭,加上一段時間沒有打理的頭髮與鬍鬚。
可能在震旦人眼中,和西格瑪教會的傳道士有些相似。
主動躬身表示歉意,“抱歉,是我失禮了,但我並非是帝國的修士,而是來自巴託尼亞阿圖瓦公國的騎士——厄德·卡佩。”
見到不是來傳教的,流雍輕鬆些許,他常年定居於帝國,可真有些害怕這些狂熱的修士。
一言不合就將人送到火架上接受審判,熬過去的等於無罪,死了就是混沌信徒,這根脫了褲子放屁有何區別。
“哪裡的話,是在下才疏學淺,居然不知曉卡佩閣下,還望見諒。”禮節是震旦必不可少的儀式,流雍自然深諳此道,在相互道出姓名與來歷後,終於將正題說明。
“不知卡佩閣下何事造訪,若雍能獻上一份力,自是義不容辭。”
雖然不太習慣這種震旦式的交流風格,厄德還是將脖頸掛着的石塊吊墜取出,放在手心給流雍觀看,
“流雍閣下是否明白這個符號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