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後被黑暗飛馬叼走了,唯留下依舊處於震驚狀態的泰瑞昂。
匆忙趕來的艾卓,見到戰爭領主依舊是這幅死人樣,扛着滿身的傷勢,靠着無比高超的技術,在戰車行駛擦肩而過的一瞬間,將其拉拽到身邊。
艾卓舉着長柄刀廝殺時,憤怒對泰瑞昂咆哮,
“別給老子裝死,就是把莫拉斯那個婊子艹了,你也要把這場仗打完!”
泰瑞昂回過神,開始觀察環境,發現艾卓傷勢極爲嚴重,數只弩矢插在胸口與腹部。
而以杜魯齊的習慣而言,這些弩矢必然帶着劇毒。
“你必須接受治療!”
不耐煩的艾卓直接用戰刀背端的掛鉤拉住龍甲,將泰瑞昂甩向瑪爾翰戴爾的位置。
在戰爭開始之前,阿蘇焉的招呼已經越發明顯,既然必然要死,那就死得壯烈一些。
艾卓用同樣的方式,將御者甩到隨行衝鋒的戰車上,單手牽着繮繩,高聲下發命令。
“泰倫洛克的勇士,護送戰爭領主和艾蒂拉公主離開這裡!”
語畢之後,他在侍從們驚恐,艾蒂拉不敢相信的目光中,調轉車身向失去控制的戰爭猛獁駕去。
“父親!”
不可能拋下父親的艾蒂拉,立即奪過黃昏之輪的繮繩,激活戰車攜帶的所有魔法,準備撕裂出一刀缺口。
可戰局總會發生變化,在艾卓撲向戰爭猛獁時,空心圓已經在恐懼領主的命令下填補完畢。
戰車部隊深陷於敵潮之中,而負責掩護的黃昏騎士也被恐懼矛手糾纏於原地,難以爲其提供加速的空間。
一柄柄長矛精準刺中車輪,即便很快被碾斷,可積少成多之下,戰馬已經很難提起速度。
接過指揮權的泰倫洛克王子咬牙,知道繼續在這裡耗下去,只是在辜負親王的自我犧牲。
他怒瞪因爲入陣過深,與部隊脫節的泰瑞昂一眼,歇斯底里咆哮,“現在,全體撤退!”
艾蒂拉靠着用資源堆砌出的戰力,強行從側翼廝殺至前線,指着遠處已經被潮水淹沒的親王戰車,同樣的歇斯底里。
“利威爾,我父親可還在那!不能撤退!”
“你現在還不是女親王,無權命令我!”咆哮的利威爾,用套索掛住牽引黃昏之輪的戰馬,搶過戰車的控制權,“現在,全體跟着黃昏之輪迴撤!”
艾蒂拉雙眼含淚,聽着父親永不止歇的戰爭怒吼,他是在尋死,明明後方的法師團有能力控制住戰爭猛獁……
艾卓揮動戰刀的速度越發增快,心中感到越發舒暢,多久沒有以一個戰士的身份,忘我在戰場中廝殺了?
無數刀傷劍痕留於他珍貴的盔甲,戰馬的輕便鱗甲因收到太過攻擊,已脫落大半,只差一擊,傷痕累累的駿馬便會倒下。
衝鋒的戰爭猛獁揚起了雙足,遮陰避日的陰影讓懂事的人立即遠離,轉眼落下,地動山搖之際,親王戰車與駿馬已被碾成碎沫。
艾卓最後關頭從戰車脫離,在無盡硝煙與烈日照耀下,戰刀指向戰爭猛獁,毫無畏懼姿態。
“就讓我這個將死之人,給德拉克尼爾送上最後一份禮物,貝爾·凱克家族的勇武之心!”
在向着戰爭猛獁跨步邁進時,艾卓心中難免出現一絲嘆息……
“比起在孤僻房間中自殺,還是這種結局適合一個戰士。米哈伊爾,我和伱都無法見證龍之子的婚姻呢,真是可悲。但我還是勝過你一點,我可是他親口稱呼祖父的人!哈哈哈……”
……
三日之後戰爭塵埃落定,以泰倫洛克親王赴死爲代價,將這場由巫後組織的杜魯齊入侵粉碎。而消息傳到伊姆瑞克耳中時,他滿是不敢相信,吩咐傳令官再說一遍,誰死了?
“泰倫洛克親王——艾卓·貝爾·凱克,爲掩護戰爭領主與艾蒂拉公主而犧牲。”
伊姆瑞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這怎麼可能,莫拉斯率領的僅是戈隆德與卡爾·卡隆德的偏軍,而大蛤蟆的觀察魔法也很清晰顯示,影王的情報並未出錯。
三艘黑方舟,兩萬人的軍隊,其中三分之一還是拉低下限的北佬,艾卓怎麼可能會犧牲。
要知道,聯軍裡可是有泰瑞昂、泰格里斯、艾薩里昂、奧德、莉拉澤,算上艾蒂拉,加上關鍵時刻能爆種的阿拉奧,隨時提供外掛的兩名高階龍王子,就是開無雙,也能把杜魯齊殺光。
傳令官悲慟說出接下來的事情,“莫德里克與齊都瑞在發現艾卓親王與戰爭猛獁纏鬥時,第一時間從天空支援,但最終僅奪回遺體……”
伊姆瑞克不知當前自己的心境如何,艾卓是隻老狐狸沒錯,但毋庸置疑是隻真誠的老狐狸,做爲泰倫洛克親王,不顧阻攔與卡勒多建立同盟關係。
做爲岳父,更是與自己的關係匪淺,對德拉克尼爾的愛也是由心而發,兩國的友好發展,他功不可沒……
但現在也不是思索艾卓真正死因的時候,立即對此事做出安排,
“巨龍宮廷……不,卡勒多降半旗,國內一切娛樂設施關閉七天,對此事表示默哀。宮廷組織觀禮隊前往泰倫洛克,我會親手扶靈。
非緊急事件交給馬斯諾,我需要立即前往泰倫洛克。”
“是。”
比起親王第一時間趕往泰倫洛克尋找妻子提供無條件支持,卡勒多貴族議會處理此事的態度顯得冷靜許多。
埃德加皺緊眉目,這場戰役是預先便估算好的,杜魯齊的軍勢遠不及決定奧蘇安命運的芬努瓦爾平原之戰。
數千年的戰爭,讓彼此之間極爲了解,莫拉斯打仗什麼水平,大家都是知道。
即便卡勒多並未參戰,評估的結果是以泰瑞昂的指揮風格,戰爭議會將出現些傷亡,但高層將領不會有生命危險。
以艾卓這個在戰場摸爬滾打數百年的老資歷,怎麼會死在這種低烈度,敵軍指揮是個弱智的戰局。
詳細的戰情報告緊接送到,埃德加逐一分析,“戰爭議會的事先佈置是讓泰瑞昂孤身犯險攪亂敵陣,以最小代價獲得勝利,雖然因爲巫後的舉動讓戰局有些變動,但責任並不在他。”
“艾卓率領的戰車部隊位置即便脫節,但當時空軍已經取得優勢,只需要抵抗一小會,巨龍與獅鷲很快就能護送離開,他獨自衝向戰爭猛獁的舉動,十分奇怪……”
阿格瑟爾不客氣補充,“就像是在主動尋死,空軍佔優,法師團在巫後受傷獲得主導權的情況下,居然無故離陣,將戰爭議會的計劃完全打亂。”
“這其中是否有什麼隱情。”特里維康很自然指出端倪,他是真不想艾卓現在死,一旦艾蒂拉繼承親王之位,大量精力就會被牽扯於這對夫妻同治兩國的麻煩上,這與當前的佈局有着嚴重衝突。
“阿蘇焉的召喚。”
蘭迪一席話,讓所有人沉默,或許這就是最大的可能,傳說疼愛孩子的母神愛莎不願見到生命逝去,便想賜予精靈永恆的生命。
可創世神認爲這已經冒犯到神靈,將永恆的生命剝奪,在愛莎的努力下,不過是抗拒衰老以及悠長生命。
阿蘇焉的詛咒,這是冷酷的神上神給這悠長生命提供的代價,多數老年精靈都是自殺而亡,在生命末期越發感到虛無,承受不了心中的苦悶,選擇死亡。
而艾卓的年齡已經接近七百歲,算得上詛咒高發的階段,如果用這方式來理解,加上至親不斷逝去,僅剩艾蒂拉一個女兒,似乎赴死之舉就變得極爲合理。
魏克利夫用手揉搓太陽穴,他在阿格瑟爾出行後,將重新做迴風嘯城領主,而泰倫洛克的位置又與領地極爲接近,勢必會有一大堆麻煩在等待。
他語氣堅定,爲此事下了定論,
“不管怎麼說,舊世界的計劃不能擱置,我代表貴族議會參加葬禮,你們按照計劃行動,這個老匹夫,死了還要我們來擦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