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阿爾道夫皇宮的伊姆瑞克,勉強是躲過一劫,對宗教狂熱者動用武力或者說理,只會讓他們對信仰越發堅定,認爲這是神靈對自身的考驗。
不懼犧牲與苦難,反而認爲這是人生必須的一部分,主動去尋找對於常人而言難以接受的感受。
肉體於凡塵中越是卑微,靈魂便越發高尚,人類宗教甚少要求信徒追求現今的幸福,滿足那與生俱來的慾望,反而以崇高爲名,壓抑心中最執着的念頭,以一種神性取代人類本我的獸性。
靠近神靈,便意味着榮耀與救贖,而如何靠近,各家都有各自辦法,各自的辦法中又有着各種支系。
至少在阿爾道夫所見到的不少西格瑪信徒,伊姆瑞克認爲過於極端化,或許這樣能壓制帝國混沌勢力的增長,但最後也讓帝國宗教界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但換個思路來看,西格瑪教會至少給帝國人民一個選擇,是接受雙尾彗星信念,以自我犧牲爲基調,對異端展開絕不妥協的攻擊。
可若是混沌諸神,他們可不會給任何人選擇,凡世在其眼中不過是一場遊戲,一場在偉大遊戲之外作爲調解心情的遊戲。
既然作爲遊戲,自然無需給其中的生命任何選擇權。
心有餘悸的菲麗絲拍着高高鼓起的胸脯,很多人都拜讀過泰格里斯出版的《西格瑪帝國通識》,可即便書中明確提到帝國境內的宗教狂熱情緒有些極端,也讓侍女打破也沒想到,一場如此重要的祭禮,居然有人進行自殺式殉道活動。
她端起桌上的茶水輕抿一口,潤潤喉嚨後,頗爲感嘆。
“我聽不少來帝國做貿易的同僚提起過,有關宗教狂熱的事情,可從未想到如此極端,其變態程度堪比黑暗親王的信徒。”
“一個黑暗的世界,總需要極端的方法慰藉空虛的內心,當孤身行走在黑暗森林時,或許總會有一種自我矇騙似的感召浮現於心中,讓他們自願走上這條不歸路。”
短暫感慨的伊姆瑞克,並未對此事過多探究,瘋就瘋吧,又不是自己的子民,只要西格瑪教會堅定抗混信念,那就是好同志。
大家有着共同的敵人,爲何不能對彼此之間的一點小瑕疵,含有包容心呢。
雖然話是這樣說,但伊姆瑞克也打定主意,決不允許卡勒多境內出現成規模的西格瑪教會信仰。
帝國領地繁多帶來的,就是思潮繁多,西格瑪失蹤之前也沒弄出個信奉自己的宗教,只能讓後人闡釋。
今天拉了個與精靈期望友好關係的修會,明天或許就來一隊類似獵巫人的排除異端組織,必須要堅決抵制。
但戰鬥牧師的能力似乎也不錯,就以馬格努斯高呼西格瑪之名時出現的信仰之盾而言,其堅固程度猶如哥羅克的烏龜殼,典型的捱打反擊選手。
暫且放下對西格瑪教會的想法,伊姆瑞克饒有興致看着侍女,打趣道,
“我說過帝國可沒有一點和南方王國相同的地方,瑞克領已經算得上最爲文明的地方,要是向東和北面走動……你還準備去嗎。”
菲麗絲鼓起腮幫子,一言不發坐在於沙發上生着悶氣,她承認自己在四人訪問隊中又累贅之意,或許常年習武的經歷不會比任何傑出戰士遜色,但與同行的三人對比,還是遜色了太多。
但她最爲生氣的,就是王子將她視爲花瓶的心態,自從卸任情報部門負責人職務後,伊姆瑞克是越發把鐵娘子當成侍女了。
看着生悶氣的侍女,伊姆瑞克並未安慰,過幾分就消氣了,以前氣了她那麼多次,如今還不是在自己身邊。
轉而詢問在旁等候已久的米山,“讓你找的人,有眉目了嗎?”
米山聳肩,表示已經完成任務,“拉斯洛作爲一個貴族潛藏在阿爾道夫郊外的莊園,我已經用了一些合理方式,讓他明白必須要來見您。”
拉斯洛·馮·卡斯坦因,弗拉德安排在阿爾道夫的重要探子。
作爲一名深諳政治的吸血鬼始祖,家主對帝國的情況很是上心,即便現今還位於南地沙漠的某個角落,依然時刻惦記着馬格努斯何時死去。
而這位拉斯洛,便是弗拉德指明的聯絡人員。
雖然這個吸血鬼,不太想見伊姆瑞克……
“這件事不着急,比起弗拉德在南地沙漠做了什麼,我相信拉斯洛手裡一定有關於阿爾道夫下水道的有關情報,即便現在沒有,也立刻要有。”
米山保持無所謂的態度,他只是個負責傳令的小透明人物,雖然按着吸血鬼脖頸的姿勢有些霸道,但依舊能順利完成工作,不管是上一次,還是下一次。
他並未攜帶長戟,僅是腰間繫着一柄配劍,便點頭離開,準備再探探拉斯洛苦心經營良久的莊園。
回過神的菲麗絲,聽清楚兩人之間的交流,滿是疑惑問道,
“阿爾道夫的下水道,難道你準備親自去剿滅老鼠?真的,別這樣做,我作爲侍女都會嫌棄的。”
“不,我可不喜歡下水道的環境,這件事就留給雷奧吧,我已經做足了本分之事,若是他太過愚蠢……”伊姆瑞克欲言又止,停頓些許最終還是將話說出,
“或許我要考慮百年之後再與瑞克領接觸的事情。現在,準備一下,雙尾彗星祭禮結束後,動身前往努恩,結尾工作交付給大使館,伱負責相關事項聯絡。”
…………
鼠輩們,躁動不安,每一次頭頂洪亮鐘聲響起時,大角鼠的眷顧便遠離幾分,統領阿爾道夫地下城的灰先知此時便會十分憤怒。
可這一次的阿爾道夫斯卡文地下城,卻變成格外寂靜。
黑麪刺客帶來了情報,被魔鼠議會定爲頭號刺殺目標的精靈玩意親王,已經來到阿爾道夫。
綠色熒光籠罩的木質板房中,胸前佩戴紅寶石徽章的灰先知,深深吸上一口次元石粉末,意圖讓自我的意識與大角鼠更接近一些,希望大角鼠的神力,可以驅散他心中的恐懼。
沒錯,鼠輩們對精靈玩意親王已經產生了恐懼之心。
如今的十三人議會,實際控制區域隨着薩圖沙的易主急劇縮小,許多隱藏得極深的暗洞隧道,被一羣信奉分叉之蛇的精靈玩意找到摧毀。
提利爾境內的斯卡文氏族已經蕩然無存,逃跑者紛紛變成其他氏族的糧食充飢。
而這一切,都是精靈玩意親王帶來的!是他將佩斯提倫氏族覆滅,是他讓巨龍飛到枯萎沼澤附近,是他讓冷血蛇羣進入地洞……
是他讓十三人議會對其名聲不敢提及,只敢用飛行鱗片玩意的主人隱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