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8章 缺席的一人

後半夜,已經醉得有些意識模糊的兩人,還在接連消耗酒店的庫存,從散落在旁的數十個木桶來看,已經算得上酒中豪傑。

醉醺醺的馬格努斯表現得有些失態,左手撐着臉頰,讓腦袋勉強沒倒在木桌上,可右手卻依然沒有忘記行動,指着對面彷彿沒事人的伊姆瑞克說,

“真沒想到你居然會結婚,什麼樣的女人能看上一個自大、傲慢、嘴臭與固執並存的精靈,我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對艾蒂拉很是,額……”

皇帝捂住嘴巴,躬下身子,急忙拉來旁邊一個空着的酒桶,垂頭用嘴對着缺口,終於是撐不住,開始嘔吐。

沒半晌,隨着糟糕的嘔吐聲持續半分鐘時間,服務員小心翼翼將這象徵皇帝神聖性的木桶遠離現場,或許是準備找個地方專門供着,絕對能避免任何邪惡之物的侵擾。

馬格努斯粗野的用袖口擦着嘴邊的污垢,向地面吐出一口渾濁的唾沫,口中不住抱怨,

“什麼狗屁皇帝,在皇宮裡都要聽一羣侍女的,她們讓你穿衣服,你就不能先穿褲子,讓伱戴王冠,就不能戴頭盔。我就沒想明白,爲什麼一個教會牧師能當上皇帝,這些選帝侯的能力都是餵給狗了嗎。

比起在皇宮裡享受浮華的享受,我還是喜歡在教堂裡的清淡生活,比如……”

皇帝又往地面吐出一口唾沫,他戴上這幅面具已經太長時間,作爲帝國唯一的希望,他不能表現出絲毫不足之處,包括一些源於擔任戰鬥牧師時,在鄉野之間染上的習慣。

如果是其他人敢在伊姆瑞克面前吐口水,或許腦袋已經開花了,但任何事情都有例外。

見着老朋友脫下皇帝的包袱,在自己面前毫無掩飾展露原本的秉性,伊姆瑞克只是搖頭輕笑。

“你啊,總是能給我整出些新花樣,說好這場酒局要到明天早上,現在月亮還沒落下呢,就開始吐了?這讓我很懷疑帝國男兒的能力。”

“去你的,我們帝國男兒的能力,不需要一羣尖耳朵來認可。”馬格努斯笑罵,自知失言的他,選擇又倒上滿滿一杯自罰。

他大呼痛快,沒有繁瑣的禮節後,喝起酒來都是如此有滋味。

可說到尖耳朵一詞,馬格努斯的目光略微閃爍,似乎心中有什麼想法。

他望向左側空缺的位置,很是懷念說道,

“如果艾瑞克森沒捱上那個惡魔親王的一斧子,或許現在我們三個人,也能算得上朋友了。”

“或許吧,他雖然有點弱,但還是挺有擔當的。”

“有點弱?你也要看和誰對比……”馬格努斯一愣,隨機認爲腦子有些發昏了,既然說起實力,肯定是與在場兩人比較。

但這有可比性嗎……

“說起來,索爾格林的處境似乎有些微妙,你準備和矮人做些什麼?”馬格努斯並不準備旁敲推測,想說就說,不說便罷了,這纔是朋友的相處方式。

“我幫了他一把,只希望他能抓住這個機會。但小鬍子的辦事方法……”想到索爾格林拿卡勒多二世遺體作爲條件,伊姆瑞克也是感到憋屈,如果現在距離終焉之時還有千年,自己保準要踏平永恆峰,將歸於卡勒多的一切榮譽奪回。

“他拿着我先祖的遺體作爲條件,很不矮人,但又很實際。客觀而言,這是件互利的事,但我有時總會後悔,沒在偉大聖戰把他幹掉。”

馬格努斯並未接過話題,談論起精靈與矮人遠古的夙願,帝國並不準備參和。

一方是有着遠古協議的盟友,另一方則是這些年來逐漸在舊世界展現價值的新晉勢力,得罪哪一方都不算好事。

“很可惜我並不懂你們之間的夙願,否則必然要指着你,或者索爾格林的鼻子辱罵。”“呵呵,就怕你沒這個能耐。”

深吸一口氣後,伊姆瑞克放下心中的悲觀想法,開始專心於幹酒事業,他已經有些遺忘,是多久以前,能與一起喝酒的人毫無顧慮談天說地,或許已經是五十多年前,初登親王寶座的事情了。

酒館庫存被消耗光後,深感不滿的伊姆瑞克認爲帝國待客之道不足,如果是在巨龍宮廷,你就是把皇帝禁衛軍全派過來,保證每個人都是趴着回去的。

在服務員帶着加急命令,想着去皇宮酒庫中搬運些許,以滿足龍親王時,剛踏出店門,便被侍女抓了個正着。

菲麗絲滿是擔憂在外等候,殿下從進去開始計算,已經過去整整九小時四十七分鐘,一點消息都沒有,肯定是出事了。

於是,等着美酒到來的伊姆瑞克,便在馬格努斯打趣的目光中,在侍女哀求的動作裡屈服,放棄奮戰到天亮的想法,老老實實一起回努恩皇宮準備休息。

等候許久的半獅鷲騎士們,在兩位領袖剛踏出門的時刻,已經整齊站在酒館門口,等候着檢閱。

站姿筆挺的韋茲很是玩味,對馬格努斯說,

“陛下,我從未想過您居然真會帶龍親王殿下來到一處小酒館,如果此事被爆出,帝國的顏面可就蕩然無存了。”

不爽這小子態度的伊姆瑞克,走上去就是給了一腳,別以爲樣貌蒼老,我就不敢揍你,對人類不需要講尊老愛幼的傳統。

隨着韋茲屁股上多出一個帶有酒漬的腳印,這場持續一個晚上的狂歡總算結束。

自此以後,菲麗絲從未見過殿下在見到一個人時,臉上會出現懷念的神情。

回到下榻的宮殿,被侍女嫌棄渾身酒味的伊姆瑞克,被迫在浴室裡享受着按摩服務。

侍女側坐於親王身後,用力揉搓那寬厚的肩膀,帶着埋怨說到,

“你就知道喝酒,以前龍王子可是個對自己有着嚴格要求的高貴血裔,怎麼有了孩子以後,整天想着的就是妻子回泰倫洛克,孩子去學習,一個人找空閒時間呢。

而且,而且……這空閒時間不是用來磨練武藝和政務,反倒是尋找收藏品、到處找人喝酒。”

伊姆瑞克翻了個大白眼,我已經算得上奧蘇安親王裡勤奮的一類了,你去瞅瞅吉爾伽里昂,一年到頭在宮廷的日子屈指可數,不是在無盡草原待着,就是和野馬睡覺。

“你是侍女,還是我母親,以前你可和我一樣,總是嫌棄母親很嘮叨,怎麼現在變得和她一樣了。”

沒好氣的侍女,用力捶打親王的後背,反正皮糙肉厚的,也不心疼。

“你還敢提起夫人,如果讓她知道你把小時候的德拉克尼爾當成寵物來養,肯定要揪着你的耳朵,好生罵你。

況且以前是不懂事,哪能明白夫人對我們的苦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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