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者逝去的消息,讓在伊塔扎孵化池等候馬格努斯復生的伊姆瑞克沉默良久,獨自走上大金字塔的頂端,仰望一成不變的星空。
他不想沉思兩位長者死去的影響,只想緬懷過去一同經歷過的時光。
那些曾經的爭執、辯論、戰鬥,似乎在腦海中一瞬間就變成灰色,永恆消失了。
“這不過是一個開始,但我依舊感到悲慟與折磨……”喃喃自語的話,印證着此刻親王的心情。
想要獲得勝利,那麼需要付出多少代價?
伊姆瑞克此刻算是明白了,他也不想責備孩子在這件事的盲目大意,認爲有耀星龍在場,不會產生多大威脅。
想必此刻的德拉克尼爾,也是默默望着兩位老人的棺槨,默默責備自己的錯誤吧……
克羅卡領主的虛幻靈魂,從地面升出,一同與沉默的精靈仰望星空。
“這是大計劃的一部分。”
“我知道,我知道。”伊姆瑞克不住點頭再點頭,握緊的手掌似有不甘,最終隨着一聲嘆息而鬆開。
“但我從來不是合格的古聖,也從未想過成爲古聖,無法用大計劃矇騙內心的悲慟。”
“你已經是了,就只差一步,你將在凡世獲得神明的權柄。”
“呵,和你一樣嗎,被渾沌諸神時刻盯着的凡世神明。”
“……”克羅卡沒有迴應,褪去身影給多愁善感的精靈留下空間,如今的他還不是一個合格的古聖,至少在沒有明確權柄,拋卻不該有的慾望前,還是個熱血種。
獨自一人的伊姆瑞克,開始沉思起了過往。一名領袖最不該讓人察覺的,便是對目標的質疑……
感觸之中時間總是流淌得格外迅速,星光在夜空循環閃耀,日復一日指明未來,可能從浩瀚宇宙中汲取些許智慧的人,不過爾爾。
服侍克羅卡領主的靈蜥祭司,恭敬來到大金字塔的頂端,拘謹的步伐生怕一旦出現錯誤,便是在玷污這座神聖的建築。
“大領主,熱血種已經醒了。”
“嗯,我知道了。”
轉瞬之間,原本還位於金字塔頂端的精靈,已經抵達伊塔扎核心區域的孵化池,這座被鼠人瘟疫感染的神聖之地,經過多年的修繕,變回從前的模樣。
這從前指的乃是創世黎明之初,那個蜥蜴人傳奇輩出的時代。
馬格努斯的表情很是淡定,安然坐於礁石地面,赤裸身體審視周遭明亮不定的環境。
一行靈蜥在旁觀望這個從孵化池出現的熱血種,企圖從人類身上找到一點與古聖之子類似的痕跡,可最終的判斷,認爲這就是個沒有特點的熱血種。
見到身旁一陣白光閃爍,馬格努斯語氣很是調侃,“沒想到你居然捨得我爲下這麼大的血本,這具身體很奇怪,就算是我年輕時西格瑪、尤里克之力處於鼎盛階段,恐怕也難以匹敵。”
“哦?那麼你並不反感這種做法了。”
馬格努斯輕笑,搖頭說,“誰都渴望活得更久一些,這是人的本性,而根據吾主對我做出的啓示,當雙尾彗星降臨之際,西格瑪需要一具身體重現凡世,以此率領帝國渡過危機。
這是莫大的榮幸,屆時我將與西格瑪永遠站在一起。”“他想得挺不錯,但我或許不會同意這種結果。”
馬格努斯拍拍大腿上的粘稠液體,站起身與老友對視,如今的他面容與過去相差不大,依舊是那副嚴肅的男性面孔。
唯獨不同的,是伊姆瑞克特意讓史蘭調整了毛髮生長,有着一頭靚麗的金色長髮,避免虔誠者還是醜陋的光頭模樣。
已經不再是皇帝的馬格努斯,從言行舉止來看似乎退下了一層重任,渾身輕鬆了不少。
見不慣一個男性赤身裸體待在跟前,伊姆瑞克解開披風,扔給馬格努斯,示意趕緊掛上,好待也是一個皇帝,如此不雅成何體統。
馬格努斯並未將這珍貴的魔法絲柔披風當成重要物品,毫無顧忌在腰間繫了一個圍裙,陪着健壯身體高聳起的肌肉,以及胸腹之間濃密的毛髮,只讓伊姆瑞克直跳眉頭,認爲是哪來的野人。
繫好遮蔽之物,馬格努斯開選擇引導話題,敘舊的事情可以之後再說,但當前他需要知道一些事情。
“如果我預料得沒錯,在我的葬禮完畢後,巴託尼亞已經在籌備發動騎士道聖戰,你想讓我去舊世界幫一把?”
“不,巴託尼亞的事情並不算關鍵。”伊姆瑞克搖頭,將如此急迫讓老友復活的原因道出,“巴託尼亞與卡勒多的矛盾,實則是精靈之間的對抗,騎士信仰的湖中仙女,就是卡達伊神系的月之少女莉莉絲。”
馬格努斯若有所思摩挲下巴,難怪尤里克在當年的命令如此果決,不管在艾索洛倫外的比賽中付出多少代價,帝國一定要壓過巴託尼亞。
原來湖中仙女壓根不是人類神靈,雖然不知她的企圖,但隱藏身份傳播宗教,必然是對人類不抱有善意,妥妥的異端頭子。
“直說吧,你準備做些什麼,在預示吾主降臨的雙尾彗星出現前,我不介意給朋友提供一份助力。”
“替我打仗賣命,你願意嗎。”
微妙的笑容出現於馬格努斯臉上,雖不能稱得上戎馬一生,但也算對世界做出過一點微小貢獻,廝殺這件事對於虔誠者並不陌生。
即便沒有蓋爾·瑪拉茲,他也自認不會遜色於任何人。
“可以,但我有一個條件。”
伊姆瑞克聳肩表示無所謂,你愛幹嘛就幹嘛,別把我的宮殿拆了,隨便怎麼折騰。
“我會作爲一名西格瑪牧師進入你治下的人類城市,傳播雙尾彗星的福音,對了……”馬格努斯猶豫再三,認爲也不能辜負尤里克的賞識,若非白狼神的幫助,怎會有救世者之名。
“還要邀請一名尤里克牧師。”
“可以,只要你們南北教會之間的矛盾,不會影響我治下城市的正常秩序,我不會干預人類宗教的事情。”
牧師嘿嘿一笑,多久沒傳教了,真懷念從前用戰錘傳播信仰的日子,那是一個沒有疑慮的時光,全身心投入打擊異端的行動中。
“那就走吧,給我弄套護具和大劍,要求也不高,按你的裝備標準即可。”
“呵,事情還沒做,就想着要酬勞,不愧是帝國皇帝,要飯的模樣和生前一般無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