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學院,幽暗的地下室內傳來了冰雪女王陰冷的腳步聲。
從鍊金房的密道往下走,是地宮的入口。昔日厄倫格拉德的市政官提爾斯此刻正被鐵鏈拴着,一點點的往前走去。他不知道卡特琳娜要將他帶到哪裡。這座魔法學院他曾經來過,這裡是關押女巫學徒的地方,是的,在提爾斯眼裡,這裡就是監獄。他從來不把魔法學院當做學院,因爲他的女兒,孫女皆死在這裡,而他甚至連她們的屍骨都未曾見過。他恨透這裡了,是的,他恨,他憎恨一切與女王有關的人。
“快走。”
隨行的女王侍衛發出了低吼,她們像趕牲畜一般趕着提爾斯。
提爾斯被磨爛的腳踩在冰冷的地板上,留下一排淺淺的血腳印。走廊兩側是一塊塊凹進去的類似壁龕一樣的結構。由於光線太暗,提爾斯看不清那裡面陳列着什麼。
一盞盞煤油燈藉助鐵支架懸掛在牆壁上,綻放着淒冷的火光,和普通的煤油燈不同,火盆裡的火焰不是溫暖的橘紅色,而是雪一般的白色,只提供照明,卻沒有一絲的溫度。火焰就像凝固的白蠟一般,絲毫沒有一點跳動。
走在幽深的走廊裡,這裡的一切都顯得如此陰森,以至於提爾斯懷疑這裡是否還屬於魔法學院的一部分,他不知道這羣人在黑暗中已經將他帶了多遠。他的腳已經麻木,似乎不再屬於自己。
終於,冰雪女王在一道漆黑的大門前停了下來。她輕輕念動咒語,大門便像機關一般發出機械轟鳴的聲音,片刻躁動之後,巨大的石門應聲打開。被推搡着,提爾斯走了進去。這時,他才發現走廊兩側那些凹進去的壁龕放着的並不是諸神的雕像,而是一個個畸形生物的胚胎!有的甚至是人類的胎兒!
如果還能說話,提爾斯一定破口大罵,咒罵這個披着人皮的魔鬼。然而,他卻沒有機會了,沒有機會反擊,連唾罵一口的機會都沒有。勝者爲王敗者爲寇的道理是如此淺顯。
踩着滿地的碎骨和冰渣,提爾斯緩慢的步入這座漆黑幽暗的地牢。它是真正的地牢,沒有光線,沒有生命,甚至,沒有空氣。迎面撲來的是腐爛潰敗的氣味,那些氣味,夾雜着屍體的臭味、血水的腥味讓他難以忍受。但是兩名女王的手下死死摁着他,讓他不得不繼續一步步前往走。
在一個巨大的平臺前,冰雪女王卡特琳娜停下了她的腳步。她轉過頭來,露出了那張蒼白,毫無血色的臉。
“提爾斯,一直以來你都想知道你的女兒,還有你的孫女是怎麼死的。你甚至一直都在懷疑她們是否真的死去。今天,我就讓你看到真相。”
卡特琳娜說着,嘴角露出了一絲狡黠的微笑。她望着提爾斯,就像欣賞自己的獵物一般。隨即,一大羣殭屍般的怪物從黑暗中走來,將提爾斯和卡特琳娜包圍在中間。
可憐的厄倫格拉德前市政官眼睛都瞪圓了,他不能說話,但是還可以看到這個世界。那是何等可怕黑暗的世界,周圍這些怪物長相畸形、醜陋。渾身散發着屍體的惡臭味,提爾斯終於知道地牢內那些臭氣是怎麼來的。這裡,原本就是關押死人的地方,確切的說,是卡特琳娜的地下孵化基地。而她本人,則是這支亡靈軍團的首領。
“過來吧,好女孩,見見這位客人。”
女王空靈的聲音在幽暗的大廳內迴盪。很快,兩個飄浮的女妖便遊走到了提爾斯面前。
眼前的一幕徹底擊垮了提爾斯最後的心理防線。面前飄着的怪物不是別人,正是多年前在基斯里夫魔法學院失蹤的維拉和布蘭妮,那是他最疼愛的女兒和孫女。
卡特琳娜幾乎笑出聲來,這笑聲飽含狂喜,那是復仇後的狂喜。對於女王卡特琳娜來說,沒有什麼比復仇更加痛快的事。看到自己的敵人被折磨得死去活來是一種享受,彷彿是一種美味,吸食鮮血的美味。
提爾斯跪倒在地,口中支支吾吾的說着什麼,但是他終究一個單詞都說不出來,沒有舌頭,口中只有模糊不清的語調。他滿臉皺紋和傷疤,老淚縱橫。爬着來到兩個女妖面前。然而,已經成爲亡靈的維拉和布蘭妮卻沒有絲毫動靜。她們麻木、冷酷。唯女王之令是從。
“你的女兒不乖,被我弄死了。當年,你見不到屍體,因爲我把她們復活,成爲了我的手下。”
地牢中迴盪着卡特琳娜喪心病狂的奸笑聲。就像提爾斯咒罵的那樣,她是魔鬼,甚至比魔鬼還要變態,折磨人對她來說是最美的享受。此刻,冰冷的卡特琳娜就這樣站在敗軍之將提爾斯面前,她看着他哭,看着他絕望的崩潰,嚎啕大哭,心裡滿是滿足……
“現在,他是你們的了。”
終於,女王看夠了這齣戲。她淡淡的命令到。兩隻女妖便猶如機器一般執行主人的命令,她們飄了過去,伸出骨瘦如柴的手指,用利爪刺進了這個男人的眼窩裡,血水頓時填滿了提爾斯的眼眶……
他慘叫着,撕心裂肺的慘叫着。然而,女妖臉上卻絲毫沒有一點表情。她們早已是亡靈,不會認得這是她們的父親,這是最疼愛她們,養育了她們十幾年的父親……終於,提爾斯的心臟被兩個女妖活生生從體內拽了出來。猩紅的鮮血刺激着那些渴望血液的僕從們,它們在女王的默許下撲了上去,像野獸一般啃噬着那具血肉模糊的屍體……
……
冰雪冬宮外,羅德別過女兒丹尼斯,踏上了返回北境的漫漫長路。此刻,作爲新晉伯爵,羅德心裡萬千惆悵。還有太多的事等着他去做,黑錘堡有貴族正在摩拳擦掌,試圖奪權。北境一盤散沙,鐵環堡的阿爾維斯被孤立,混沌的腐蝕已然漸近。
大雪漫漫,基斯里夫迎來了有史以來最冷的一個冬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