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去這個已經瀕臨末路的者還沒有完全失去最後一絲理智,至少他沒有提出一個完全不容考慮的要求。雖然我們一向號稱決不妥協絕不退讓,可眼下這種情況,反正敵人已經死定了,在那之前適當的靈活一下並無不可——放棄盔甲並不意味着放棄武器,雖說就現在看來盔甲對我的重要性遠比手中僅有的手槍和手雷更高,放棄武器是投降的舉動,是一生中永遠難以抹除的污點,弄不好還會被執行戰場紀律,而脫了盔甲軍裝赤膊上陣則在很多軍隊中被視爲是富於勇氣的舉動得到讚揚和鼓勵。
“你自以爲高明,但帝皇的戰士可不僅僅依仗盔甲來保護。”我把手槍和手雷掛回腰帶,開始動手去解開盔甲的固定扣帶。
瓦什·投德不耐煩的扳開了擊錘做出進一步的威脅,我可不敢賭那僅僅只是示威性的舉動。穿戴盔甲是個很繁瑣的過程,而解下來則相對快捷多了。幾聲悶響,一個個陶鋼質地的盔甲組件掉在地上,包括帶着單眼顯示器和單兵邏輯引擎的頭盔在內。很快我的身上只剩下單薄的軍衣,再無任何防護,我昂首挺胸,將最寬大的正面朝向我的敵人——就跟野獸臨敵時會炸毛來讓自己顯得更大一樣,儘量讓自己顯得大一嗅給敵人帶來心理上的壓力,即便沒有足夠威力的武器來擊穿他的護盾,我也有自信憑藉自己身爲帝人的威嚴來摧毀他的意志。
黑暗使徒轉手將手槍對準了我,同時我的額頭傳來一陣輕微的刺痛,那是我的預言天賦在提醒我遭到瞄準——不僅僅是簡單的瞄準,他甚至還施展了番茄射擊這個靈能來鎖定目標,確保我即便閃避也難逃厄運。看來我還是賭對了,一個人如果對自己槍法還算有信心的話,在這種距離上絕對會選擇瞄準頭部,何況這種手槍即便擊中軀體也不一定會致死。
那支左輪手槍看起來不過是半英寸的口徑,小小的實心彈藥,沒有膛線,漏氣嚴重,我就不信他能擁有精金穿甲彈——精金這種昂貴而稀少的材料只被用來鑄造最重要的戰爭機械的裝甲以及爲最重要的武器提供彈藥,絕不可能浪費在那種更適合放在博物館裡或者丟進垃圾堆的古老武器上。
“吾蒙先祖祝福而生於冰川凍土之中,披堅持銳而長於沙場之間,此身爲鋼鐵鑄就,帝皇佑之,血火淬之,經百戰而不倒,過萬刃而無痕,爾卑微低賤乃如螻蟻,安能傷其分毫?!”這一刻,我用上最大的音量,最大的信念和最高水平的高哥特語,聲音在這狹小的鋼鐵艙室之中來回反射震盪,迴音足有三五次之多。作爲帝國的官方語言,高哥特語自有其無上的威嚴與魄力,每一個音節都帶着如同帝國本身一般令人心顫的威懾力,我看出對手的心志在明顯動搖。
快了,再加把勁就能徹底把他打倒了。我無法擊穿他的護盾,但語言中的力量可以直接震撼心靈。我大步向前邁進,目光如電,吼聲如雷,哪怕咽喉出現撕裂般的劇痛,“此魂爲淨化之聖焰,焚盡世間不潔!凡吾目光所及,頓成灰燼!凡吾手掌所觸,皆爲齏粉!吾等……”
“砰!”瓦什·投德手中的槍響了。這有婿乎我的意料之外,或許是我給他的壓力太大導致手指發抖了吧。這時我才發現,哪怕是一件毫不起眼的微小武器,那一瞬間爆發出來的音量也是遠遠超過我的嗓門的。
半英寸口徑的手槍子彈其威力遠遠不如爆矢彈,但也足以將我擊倒在地,巨大的衝擊力幾乎折斷我的頸骨,同時讓我感到天旋地轉般的暈眩。不過,如我設想的一樣,這子彈的穿透力還是不足,無法穿過我的顱骨。
感謝帝皇,這泰坦合金鑄造的顱骨是帝國賜予我的第一件珍貴禮物。它輕便而堅固,硬度超過了任何品質的鋼鐵製品,或許只有精金更在它之上。我撫摸額頭,從受傷的位置摸到滿手的鮮血和彈頭。那彈頭似乎是銅質,已經明顯的變形了。
我儘量控制自己不要椅,緩緩的站起身來,輕蔑的笑着將那枚彈頭丟到他的腳下,然後拔出短刀劃開胸前軍裝露出胸膛,“你還有五發子彈,可以選擇別的位置試試。”
他的目光自我身體上下游移,在我身上留下冰冷的刺痛感,但我能夠感受到那目光中的疑懼——這身體是不是也換成了鋼鐵機械?這肋骨是不是如星際戰士那般變成了平板,讓整個胸腔再無縫隙?
沉默了片刻,瓦什·投德突然也笑了起來,他居然就此撤掉了周身的等離子護盾,把手槍往地上一扔,朝我招招手說道:“我侍奉智謀與知識的遠古神祗,你那拙劣的言辭在我眼中如此可笑。但你的人正在趕過來,我確實沒有太多時間可供浪費了。來吧,勝利者佔有一切。我相信你不論獻給吾主做祭品,還是由我來吞噬靈魂,你的價值總是超乎我的想象的。”
這下輪到我沉默了。之前我擺出一副既不怕他的靈能,也不畏懼槍彈的形象,多少也算是控制了局面,打的就是浪費時間來消耗掉他的等離子護盾的主意。有那層護盾存在,我也拿不出任何能傷害他的辦法。但跟結構穩定的力場不同,等離子是狂暴而難以駕馭的能量,維持這樣一層護盾是非常耗費精力的困難行爲,他又沒法像正常靈能者那樣從亞空間獲取能量,在沒有獻祭的情況下,護盾決計無法維持太久。他這一番出乎我意料的行動,好像又把主動權搶了回去。
按說這種可以直接進入肉搏的情況對我來說絕對有利纔對。我年輕健壯,身手敏捷,未入伍之前便一把短刀獵殺猛獁,赤手空拳都能扼死劍齒虎,這個鬚髮花白的老頭子有什麼把握敢放棄自己在法術上的優勢,單純憑藉的力量跟我作生死格鬥?
他挽起一截寬大的袍袖,露出一隻蒼老枯瘦的手——仔細看去,那已經不是人類所能具有的肢體,而是宛如猛禽的利爪一般。血肉變異?
“你們那所謂蒙受祝福的改造人戰士在我手中也不過是隨便捏死的蟲子,來吧,讓我看看你還有什麼依仗!”
似乎是把我剛纔所用的手段又重現了一遍呢,不過我怎麼可能像你那麼愚蠢?我拔出手槍一頓急速射,密集的激光在他身上留下一個個彈痕,從頭到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