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歸現實的第二天傍晚,衛燃和穗穗帶着姑娘們分乘兩輛車趕赴了喀山機場。
“這次又帶着她們一起?”
候機室裡,衛燃趁着等待登機的功夫換上母語朝坐在身旁的穗穗問道。
“我們可不是去玩的”
穗穗似乎早就給這次行動找好了充足的理由,“我們是去那座城堡出差的,順便看看旁邊的滑雪場運行的怎麼樣。”
“所以呢?”
衛燃饒有興致的問道,他倒是並不在乎帶着幾個漂亮的電燈泡,無非是想看看這姑娘能編出什麼花樣的理由罷了。
“暫時還沒想到”笑眯眯的穗穗耍賴一般的給出個不知道從誰那裡學來的藉口。
在閒聊中登上飛機,一行人先搭乘航班飛抵巴黎匯合了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富婆蔻蔻,隨後馬不停蹄的登上了飛往奧地利薩爾茨堡的航班。
等到航班落地,負責維護城堡的蕾雅夫婦已經在機場等待多時了。
不過,衛燃卻並沒有跟着姑娘們走出機場,反而在她們的目送中,登上了飛往格拉茨的航班。
“走吧!”
機場大廳裡,蔻蔻打了個清脆的響指,喝五吆六的說道,“我們去城堡!今天晚上不醉不跪!”
穗穗雖然聽不懂法語,但卻不耽誤她聽懂了這段法語裡摻雜的那個略帶瑕疵的漢語成語。
“沒錯!不醉不歸!”穗穗跟着歡呼了一聲。
在機場衆多旅客的側目中,這一行年輕漂亮的姑娘在風風火火的離開機場的同時,也吸引走了絕大多數的注意力。
時間轉眼到了10月8號這天一早,穗穗等姑娘們在暫停營業的城堡喝的宿醉未醒的時候,衛燃已經隻身一人風塵僕僕的趕到了奧地利的格拉茨。
對於國人來說,這地方的知名度遠不如這裡出生的施瓦辛格州長那麼人盡皆知。
根本來不及休息,衛燃隨便租了一輛車子,然後便循着金屬本子提供的地址,駕車來到了城區邊緣,最終停在了一座位置略顯偏僻的汽修廠門口。
這座汽修廠造型倒是和小姨在伏爾加格勒經營的旅行社,乃至自己的圖書館有七八分相似,主體建築是一座看起來很有年頭的紅磚車間廠房。
這座幾乎能有三層樓高的廠房外牆上,已經爬滿了攀牆植物,時值十月,這些植物的葉子大多數已經變成了漂亮的紅色或者金色,其間時不時的,還有嘰嘰喳喳的小鳥飛進飛出。
相比這座建築的本身,吸引衛燃注意力的,卻是停在這座車間中部大門兩側停車位上的兩排越野車。
那是一輛輛嶄新的平茨高爾6X6越野車,只看車頭位置隆起的“豬鼻子”就知道,這應該是最新款的718型柴油車。
再看那個足夠兩輛卡車並排開進去的車間大門,右手側掛着的牌子上,用德語寫着“霍勒的汽車改裝廠”這麼個名字。
稍作猶豫,衛燃操縱着車子往前開了百十米拐到了另一條路上,隨後推門下車左右看了看,直到確定這裡既沒有行人也沒有監控攝像頭,這才藉着車門的掩護取出了毛瑟刺刀,將鋒利的刀尖抵在了輪胎上,用力捅了進去。
“嗤——”
直到聽見氣流聲,他這才踩着輪轂將毛瑟刺刀拔出來,隨後掀開後備箱,取出備用輪胎丟到了路邊的灌木叢裡。
轉身鑽進駕駛室,他以最快的速度操縱着車子調頭,重新開回了原來那條路,並在輪胎裡的氣壓耗盡之前,將車子停在了距離汽修廠大門尚有三四十米的路邊。
不緊不慢的點燃了一顆香菸叼在嘴裡,衛燃推門下車,慢悠悠的推着這輛租來的轎車一點點的挪到了汽修廠的門口。
都沒等他主動打招呼求助,這汽修廠裡便走出一個看着能有五十來歲,穿着一條棕色皮圍裙的老男人,在他的身後,還有兩三個看着能有十七八歲,同樣穿着皮圍裙的壯小夥子的。
“年輕人,你需要幫助嗎?”這老人離着老遠便用德語熱情的大聲問道。
“當然!先生!”
衛燃直起腰輕輕拍了拍車頂無奈的說道,“我的車子似乎壓到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爆胎了。不知道能不能幫我換一條輪胎,我的車子裡並沒有備胎。”
“當然沒問題!”
這個身材敦實的老先生話音未落,他身後的那些小夥子們已經一擁而上,合力推着衛燃租來的轎車“開”進了車間裡。
“謝謝您的幫助,我該怎麼稱呼您?”衛燃按照華夏人的習慣,主動給對方散了一顆香菸問道。
“庫爾特·霍勒”
這老先生接過香菸任由衛燃幫忙點燃,猛吸了一口之後指着身後那座能有四五十米長的車間說道,“我是這座汽車改裝廠的老闆,進來坐坐吧,那些棒小夥子們很快就能幫你把輪胎修好了。還有,你怎麼稱呼?你看起來不像是奧地利人。”
“我叫維克多,來自華夏。”衛燃跟着對方一邊往車間裡走一邊做了個簡單的自我介紹。
“華夏?維克多?”
這老傢伙扭頭看了眼衛燃,不太確定的說道,“我確信我從未見過華夏人,但我怎麼覺得你看起來有些熟悉?”
“可能對你們來說,華夏人都長的差不多吧。”
衛燃故作平常的說道,隨後不等對方說些什麼,便無縫銜接的轉移了話題,“霍勒先生,這些麪包車都是準備出售的嗎?”
“它們都是非賣品”
自稱叫做庫爾特·霍勒的老先生並沒有詳細解釋,只是招呼着衛燃跟着他走進了這座汽修廠。
相比外面覆蓋的那一層過於茂盛的攀牆植物,這車間裡面倒是格外的乾淨和明亮。
根本沒管那輛已經被舉升機架起來的瘸腿兒轎車,衛燃跟着庫爾特·霍勒一邊往裡走着,一邊也在打量着這座略顯繁忙的車間。
一路走來,最吸引他注意力的僅有兩樣東西。
其一,是周圍牆壁上掛着的那些大大小小的照片。
這些照片或是單人或是合影,照片裡的人也多是一些20多歲的年輕人,他們要麼穿着學士服站在某座高校的門口,要麼穿着白大褂站在一片廢墟的周圍。
但無一例外,他看到的所有照片裡的年輕人,他們無論男女,臉上都掛着燦爛卻又無比堅定的笑容。
其二,讓他格外在意的,是一輛經過重度改裝的718型平茨高爾越野車。
它整體是常見且並不起眼的白色,車身之上還繪製着不少寓意十足的圖案。
那些圖案裡有一朵臉盆大小的雪絨花,有同樣大小的縫紉機圖案,也有搖籃、熱氣球、蝙蝠和蒼蠅的圖案,卻唯獨沒有無國界醫生又或者諸如紅新月之類的標誌。
不由自主的,衛燃便停住了腳步,在那位霍勒先生略顯詫異的目光中,快步走到了這輛越野車的身旁。
隔着前擋風玻璃,他可以清楚的看到裡面安裝的無線電臺、喊話器、導航電腦等等高科技設備。
他更能清楚的看到兩樣像是精神傳承的東西——掛在手動排擋杆上的一枚漂亮的兔兒騎藍眼睛吊墜,以及副駕駛手套箱上,一個專用卡座上固定着的橘紅色寶利來600型拍立得相機。
往車尾走了幾步,視線穿過打開的尾門,他可以清楚的後排車廂裡緊密佈置的各種醫療設備,以及頭頂的小型無影燈,乃至那張並不算大的診療牀和周圍各處裸露的管線。
顯然,這輛車還沒有完成改裝,結合門外停着的那一排車,他更相信,這輛改裝車絕非第一輛,恐怕也絕非最後一輛。
“和我去休息室坐坐吧”
庫爾特·霍勒略顯警惕的朝衛燃說道,同時也不着痕跡的把手搭在了圍裙內側快拔槍套裡固定的那支格洛克手槍上。
回過神來,衛燃歉意的說道,“抱歉,我很少看到這麼專業的改裝,一時間有些”
“沒關係,和我來吧。”
霍勒先生再次發出了邀請,帶着衛燃走向了不遠處的休息室,與此同時,也有兩個年輕的小夥子用一張車衣矇住了那輛改裝車。
跟在霍勒先生走進距離大門頗有些距離的休息室,衛燃還沒來得及坐下便一眼注意到,在休息室的邊緣,正有個在跑步機上揮汗如雨的老男人。
這個只穿着短褲和一雙高腰靴子的老男人看着比霍勒先生似乎還要大上幾歲,但體型卻保持的相當好。
可相比他幾乎可以和卡爾普先生媲美的勻稱體型,讓衛燃整個人跟着打了個哆嗦的,卻是對方雙腿上那一個個顯眼的圓形傷疤!
是他!
在左手虎口處隨之而來的灼熱中,衛燃已經認出對方,他恰恰是當初自己和艾德從廢墟里救出來的那個被鋼筋扎穿了雙腿的孩子!
沒等他說些什麼,更沒等霍勒先生說些什麼,又有一個穿着牛仔褲和皮夾克,頭髮花白,但是胸口綁着紗布的老男人也咚咚咚的從休息室通往二樓的樓梯跑了下來。
在他的身後,還跟着一隻膘肥體壯,脖子上掛着個小號橡木桶的聖伯納犬。
“庫爾特!快看看這條新聞!我們的亞沙爾弟弟登上了華夏的新”
這話都沒說完,這個看着同樣能有五十多歲,目光銳利的老男人便注意到了扭頭看向自己的衛燃。
就和認出剛剛那個老男人一樣,僅僅只是一眼,衛燃便認出來,這個老男人是漢瓦德!繼承了“縫紉機”這個代號的漢瓦德!
“你是.”
目光銳利的漢瓦德掃了眼衛燃,隨後又疑惑的看了眼手裡拿着的平板電腦。
等他再次擡起頭,那雙明顯因爲見慣了生死才如此銳利的目光在和衛燃又一次對視的同時卻柔和了許多。
“你是維克多?那個掀起美國人的超短裙,向全世界展示他們的袖珍老二和沾滿屎尿的粉色蕾絲內褲的華夏曆史學者?”漢瓦德用無比篤定的語氣問道。
“我”
沒等衛燃開口,漢瓦德已經走下了樓梯,用更加篤定的語氣問道,“是亞沙爾委託你來找我們不,找他在貝魯特失蹤的父母的嗎?否則你不會出現在這裡。”
這話一說出口,在跑步機上狂奔的那個老男人也停下腳步看向衛燃。就連那霍勒先生,也總算鬆開了圍裙裡側的那支手槍。
“你”
衛燃愣了愣,深吸一口氣問道,“你怎麼知道?就不能是巧合嗎?”
“我怎麼知道?”
漢瓦德笑了笑,“小夥子,先想辦法證明我的猜測吧。然後我會告訴你的,但前提是,你恐怕需要對亞沙爾保密才行。”
扭頭看了看另外兩個老男人,衛燃笑了笑,痛快的一屁股坐在沙發上,隨後打開了自己的公文包,將亞沙爾交由自己保存的那幾樣遺物一一取出來放在了沙發邊的咖啡桌上。
“看來我真的沒猜錯”
漢瓦德看着桌子上的那幾樣東西晃了晃神,隨後扭頭看向霍勒和那個從跑步機上下來的老男人,“夥計們,亞沙爾的信使找到我們了,我想,我們得邀請維克多先生去樓上坐坐了。”
“所以修車只是藉口?”霍勒先生微笑着朝衛燃問道。
“大門左手邊第一個路口往裡大概20米”
衛燃無比坦誠的說道,“那輛轎車的備胎就被我丟在那附近的灌木叢裡了。”
“真是個謹慎又誠實的小夥子”
霍勒哈哈大笑着擺擺手,一邊往外走一邊說道,“你們帶他去樓上坐坐吧,我去幫他把備胎找回來。”
“給您添麻煩了”衛燃客氣的說道。
“沒什麼,你先跟着那兩個老傢伙去樓上吧,我等下就上去。”霍勒先生話音未落,人已經離開了休息室。
“和我來吧”
漢瓦德說着拍了拍腿邊那隻聖伯納的狗頭,“不用怕,它的性格非常溫順,從來不咬人。”
“他叫什麼名字?”衛燃跟着這倆人一邊往樓上走一邊問道。
“阿道夫”
回答衛燃這個問題的,卻是那個雙腿存留着疤痕,滿身都是汗水的老男人,“沒錯,就是你想到的那個阿道夫。”
“看來我沒想錯”
衛燃說着,伸手摸了摸那隻聖伯納主動湊上來的狗頭,這自然不是曾在農場裡和雪絨花賽跑的那隻阿道夫,但卻和那隻阿道夫一樣憨態可掬討人喜歡。
“你不好奇我爲什麼能猜到你的來意嗎?”走在最前面的漢瓦德笑着問道。
“已經大概猜到了”
和狗子走在中間的衛燃頓了頓,“你們和亞沙爾的祖父有過聯繫?”
“真是聰明的年輕人”走在衛燃身後的老男人笑着說道。
“我還不知道兩位先生該怎麼稱呼呢”
“我叫漢瓦德·卡尼”
漢瓦德在走上二樓的同時說道,“出於對你的信任,你也可以用縫紉機來稱呼我。”
“阿拉丁·阿布·烏沙,同樣出於對你的信任,你可以用蒼蠅來稱呼我。”
走在衛燃身後的男人報出了一個讓衛燃喉頭酸澀的名字和代號,他也幾乎瞬間猜到了這個名字的來歷。
“阿布·烏沙”顯然來自拉瑪和艾德兄妹。而“阿拉丁”.
阿拉丁代表的,或許是雪絨花在最絕望的時候,最想得到的那盞神燈吧.
在無邊的猜測中來到二樓,衛燃最先注意到的,卻是一個正對着樓梯口的玻璃展櫃。
那展櫃裡有一枚戰俘表和幾枚兔兒騎藍眼睛,還有一枚穿在白金項鍊上的檔位軍戒指,以及一臺橘紅色,似乎殘存着乾涸血跡和沙土的寶利來600型相機。
相比這些勾起衛燃無數回憶的東西,這展櫃裡更多的,卻是各種各樣的證書。
這些證書上的名字和照片全都是一個個年輕男女,時間跨度也從1990年一直延續到了2020年。
站在上鎖的玻璃展櫃前,他可以清楚的看到,那些證書絕大多數來自歐洲各個國家的知名學院。
這其中,有差不多一小半來自醫學專業,另一小半來自新聞專業,剩下的那些,則來自諸如機械製造、金融、航運等等各種領域。
在展櫃的最下一排,他還看到了不少來自法外頒發的各種勳章和獎章。
“我想聽聽有關你們和亞沙爾父母的故事”
衛燃轉身看着那兩個老男人,又擡手指了指身前的展櫃,“還有這一代代年輕人的故事。”
“除非你能對亞沙爾保密”漢瓦德開出了他的條件。
“還要全額免除需要亞沙爾支付的調查費用”阿拉丁也跟着開除了他的條件。
“順便對我們這裡的一切保密”
從樓下走上來的霍勒先生趕在衛燃答應前兩個條件之前,同樣開出了他的條件。
“沒問題,我都答應。”衛燃攤攤手,“在你們決定開口之前,我還有個問題。”
“說說看”
霍勒示意他坐在靠窗的沙發上,一邊端來咖啡一邊問道。
“你們就這麼輕易的決定信任我嗎?”衛燃微笑着反問道。
漢瓦德笑了笑,“接下來的的事情只需要對亞沙爾保密就夠了”。
“在故事開始之前,能把這個換成酒嗎?”衛燃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笑着問道,“好故事要配好酒才行”。
“真是個有意思的年輕人!”
霍勒哈哈大笑着一邊往牆角處的酒架走一邊說道,“我們有籬笆嫩釀造的最好的紅酒,也有一個還算不錯的故事。”
“我剛好有充足的時間”
衛燃攤攤手,“如果我的時間不夠,等下請讓我下樓把另外三個輪胎也扎爆好了。”
“我喜歡你的幽默!”
漢瓦德笑的格外開心,趁着霍勒倒酒的功夫,給衛燃分了一顆雪茄和一把雪茄刀,隨後拿起架在菸灰缸上的半隻尚未熄滅的雪茄嘬了兩口之後說道,“那是1982年的夏天,當時我纔剛剛15歲.”
在愈發濃郁的雪茄煙霧和一次次端起的酒杯中,衛燃從這三個老男人的嘴裡聽到了和他經歷幾乎完全相同的故事——僅僅只是沒有一個代號獸醫或者東風的先生。
在這個故事的後半段,衛燃也聽到了金屬本子沒有記載的事情。
在蝙蝠遭遇暗殺之後的第五個年頭,收養他們的人,同時也是蝙蝠和熱氣球的法外戰友帶着他們秘密拜訪了亞沙爾的祖父,並且詳細的講述了當初發生的事情,以及他們可能面臨的危險。
順便,漢瓦德和達拉爾也代替所有縫紉機夫婦幫助過的人表示了感謝,以及沒能保護好他們夫婦的歉意。
亞沙爾的祖父雖然悲痛兒子和兒媳的遭遇,卻也爲他們的所作所爲感到驕傲。
同樣,爲了保護尚且年幼的亞沙爾,那位老爺子在和漢瓦德等人商議之後,最終決定對亞沙爾隱瞞,並且放棄了把縫紉機夫婦接回家的打算。
除此之外,他也在閒聊中得知,那位庫爾特·霍勒,果然是雪絨花的弟弟。
而這座汽修廠,則是庫爾特從他的父母手中繼承來了,這幾十年間,他不但將這座汽修廠經營成了如今的規模,而且還經營着一家並不算大,但利潤卻非常高的槍械公司和一家貿易公司。
另一方面,自從他的“小外甥艾德·霍勒”,在十多年前意外與漢瓦德等人相識之後。這座改裝廠也成了當年那些戰爭孤兒們的第二個家。
除了提供了一個歇腳的避風港,庫爾特·霍勒還對這些兄弟姐妹們提供着實打實的支持。
休息室外面,那些和他姐姐當年使用的幾乎同款,卻更新迭代的急救車僅僅只是基礎的幫助。
除此之外,他還資助那些逃出來的戰爭孤兒去求學深造。話題聊到這裡,庫爾特·霍勒也拉着衛燃,自豪又驕傲的展示着櫥窗裡的那些結業證書和各種榮譽。
只不過,當被問及爲什麼這麼多年依舊瞞着亞沙爾的時候。代號蒼蠅的阿拉丁卻在端起酒杯一飲而盡之後,陰沉着臉說道,“因爲當年那些椅澀裂人並沒有在瓦爾塔大叔和蝙蝠叔叔的家裡找到那些底片。”
“這些年那些疣汰人一直在獵殺試圖說出真相的人”
漢瓦德說道,“我們的養父,我是說蝙蝠叔叔死後收養、照顧我們的人,他在帶着我們去拜訪亞沙爾的祖父之後的第二年就遭遇了暗殺。”
“我的小外甥艾德,我是說,我姐姐的養子,也是被他們殺死的。”
庫爾特攥緊拳頭,同樣陰沉着臉說道,“他死在了椅澀裂發起的空襲裡,但他在那之前的一週就曾在和我的通話裡說,他被監視了,就連通訊可能都被監聽了。”
“他當時也拍下了很多在加沙發生的慘劇”
漢瓦德說完指了指自己胸口的紗布,語氣平靜的說道,“這是一個多月前我在貝魯特爆炸現場進行人道主義援助的時候受的傷,一輛車直接衝進了我的診所,雖然沒有撞到我,但是卻把蒸煮消毒鍋撞翻了,那些熱水幾乎全都潑在了我的身上。”
“亞沙爾已經爲了我們的祖國和土地犧牲了他的爸爸媽媽”
阿拉丁愧疚的說道,“所以不要再把他牽扯到這些危險裡了,而且我見過他的祖父,那個老人當時唯一的要求只是希望亞沙爾能平安的長大。”
“我明白了”
衛燃嘆了口氣,端起重新倒滿的酒杯鄭重的說道,“我會對亞沙爾先生保密的。”
“維克多先生”
庫爾特·霍勒卻在這個時候突兀的問道,“不知道你願意接受我的僱傭嗎?”
“您想僱傭我做什麼?”
衛燃放下只抿了一口的高腳杯,強忍着左手虎口處又一次一閃而逝的燒灼感,神色如常的問道。
“幫我們找到那些椅澀裂人一直在找的照片底片”庫爾特笑眯眯的問道,“這件事需要我支付多少佣金?”
“找到那些底片之後,不知道您有什麼打算?”
衛燃問出了第二個問題和第三個問題,“到時候您打算和亞沙爾先生相認嗎?”
“找到之後當然是把它們全部公佈出來”
庫爾特想都不想說道,“就像你掀開美國人的超短裙像全世界展示他們袖珍的老二和沾滿屎尿的粉色蕾絲內褲一樣公佈出來”。
“但是和亞沙爾相認就算了”漢瓦德說道,“會給他帶來危險的”。
“好吧,換個問題,剛剛那個比山姆大叔腿上的絲襪還要長的噁心形容到底是從哪來的?”
衛燃放下剛剛端起來的酒杯,頗有些哭笑不得的問出了新的疑惑。
在離開喀山之前,他就已經從阿波利的嘴裡聽到過類似的形容了,當時他還單純的以爲只是那個老傢伙嘴毒呢。
“當然是網絡上”休息室裡的三個老男人哈哈大笑的給出了完全一樣的回答。
“該你回答我的問題了”
庫爾特端起杯子,“你能幫我們找到那些失蹤的底片嗎?如果能,我需要支付多少報酬?”
“問題不大”
衛燃同樣端起杯子,並在起身和另外三個老男人碰杯之前說道,“在找到那些底片之前,我希望能去雪絨花女士的墓前和縫紉機夫婦的墓前分別獻一束花,以上就是我需要的佣金。”
“維克多先生,不,危先生”
庫爾特在和衛燃碰杯之前,將對他稱呼換成了他在新聞裡看到的音譯漢語姓氏稱呼,“謝謝您的善意和無私的幫助。”
衛燃在和對面三位碰杯的同時微笑着問道,“那麼,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現在!”
庫爾特將杯子裡的紅酒一飲而盡,隨手丟到了身後的沙發上,“我們現在就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