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心裡話,一種被挫敗感在我的心間悠然升起,奔涌在心間,如同黑夜裡無邊的黑色,此起彼伏,波濤翻滾。
我真想放聲大哭。我哭,是因爲曾經風光一時的我竟然落得今天的下場;我哭,是因爲我的奮鬥沒有最後的回報;我哭,是因爲我發現和我最好的哥們兒也是一個卑劣的僞君子。
別看我做了大半輩子的買賣人,但我最不喜歡斤斤計較。嗨,誰叫我是一個暗自吐血、吐出血來、然後再咽回去的男人。話又說回來,就算是我與他爭論一場,死纏爛打到底,最後我也會是孔夫子搬家,全是輸的。因爲我在這個財大氣粗的哥們兒的面前,已經寒酸徹底,是沒有氣場的。
沒辦法,我只有破罐子破摔,管它還有沒有棗,我都是不想打這一竿子了。我握了握拳頭,咬着後槽牙,溼着眼睛點頭同意了,忍下了這口氣。
心想着,吃個啞巴虧吧!反正我也是要死的人了,不需要太多的錢,有這一千元也就足夠了!把這兩間茅草屋留給兄弟,也算是我的義氣了。
“我把房子賣給你了,但是在我離開之前你不要對任何人說,等我走了之後,你在告訴村裡的人,好嗎?”
“爲什麼?”他不解地看着我。
我一股莫名的煩躁從腦海中浮現出來,我淡淡地笑了笑。“我不想給更多的人找麻煩的,我更不想太多的眼睛看着我離開村子,我會很不舒服的。”
石磨意味深長地點頭,答應了我最後的一點要求。
“這樣吧,哥們兒,我家裡還有一瓶好酒,今晚我家燉的大鵝。我去拿過來,咱哥倆喝點。”石磨黃鼠狼一樣的笑着說着。
我很乾、很苦、很虛地一笑:“想不到,你這盤老磨終於掉渣了。”
“去你的,我有你說的那麼摳門嗎?在屯子裡,我是一個摳門的人不假。可是,我那是針對他們的。對你來說,我什麼時候扣過,什麼不是有福同享,可能就差老婆沒有與你分享了。要不,一會兒我把我老婆領過來,讓你分享一個晚上,你就不說我摳門了。”鐵公雞的石磨滔滔浪花地說着。
我笑道:“你可拉倒吧!就你那個既有荷包蛋又有散碎銀子的大荷包老婆,等我分享完了,我的房子就是愛的奉獻了。”
我的嘴巴與他嬉笑怒罵着,心裡卻是如同迅速地橫了一了一堵牆一樣,黑糊糊的,也沉甸甸的。等石磨走掉的時候,我拿過那根中華牌香菸,看了一眼,曾經倒騰過名牌香菸的我搭眼一看,就知道這是一根假冒的中華香菸,我不禁冷笑了。
一個小時後,簽署了賣房協議,我手裡握着燙手的一千元錢,我的淚水又一次的止不住地流淌了。此時我好想知道,我的眼淚發源地不是淚腺,而是汪洋大海,洶涌的淚水,沒有斷流的意思。
石磨捧着賣房協議樂顛顛的回家和兩個老婆喝美酒去了。
在這黑黑的夜裡,還是一個人的我躲在鬼唱歌的冷屋子裡,捧着手機,照例上網注着我的眼淚,與我僅有的兩個網友聊着天,繼續打發着破天荒的孤獨寂寞。
猶如狹小牢房、黑黑的房間裡,只有我一個人萎縮在冰冷的破棉絮中,粗糙、潮溼、骯髒的地面上,時不時有蟑螂和老鼠爬過,發出“吱吱”叫聲,隱隱傳遞着陰森恐怖的信息,讓我神色繃緊,緊張的我手心幾乎要流出汗來。
但願別招惹我,今天我的心情不好的,招惹我不順心,我會發脾氣的,要刪人,要罵人的。要知道,一個即將要死掉的人,是什麼也不怕的,是
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的。
今晚,第一個上線的是【秋之韻】。【秋之韻】說他是一個男人,家在黑龍江,我們已經閒聊了兩個月了,感覺到他這個人還不錯。
我和【秋之韻】閒侃了幾句,和他閒侃着,我洶涌澎湃的淚水斷流了。心裡彷彿飛進來了一隻春天裡帶着花蕊中花香的花蝴蝶一樣,撲啦啦的,我的心情似乎好了起來。之後,【秋之韻】發給了我四句他剛剛寫好的詩詞。是【錚錚傲骨梅自香,橫枝不與嘆霜涼。雪飄應適吐芳蕊,此後夢裡話私常。】,我美美地欣賞了一下。他突然告訴我說,時間太晚了,不和我閒聊了。他要去泡①個②妞,舒③坦一下筋骨。我問他妞好嗎?他說,當然好,美人呢。他還問我去不去?去了也有份兒的。他還能爲我埋單的。我一聽,挺是妒嫉他的。
我說:“對不起,我已經戒掉女人了。”
【秋之韻】哈哈狂笑:“你們這些殘疾男人啊!怎麼都是一個腔調的,沒有能力娶上老婆,就吆喝着戒掉了。”
看到了吧!我這個男網友就是這個樣子的,和我聊天的時候,從來就是口無遮攔、不加考慮的,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從來不考慮對方的感受。
沒有辦法,現在能和我說話的網友不多了,無論你怎麼樣,我都不會把他拉進黑名單的。
“我不是殘疾人的。”
他迅速地回到:“對,我忘記了,你不是一個殘疾人的。”
“對嘛,我不是殘疾人。”我軟綿綿地回答着。
他又說道:“你既然不是殘疾人,你爲什麼對女人不感興趣呢?”
這輕蔑的文字,諷刺的語言,挖苦的口氣。簡直就是挑釁!
挑釁,挑釁,就是挑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