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在朝鮮半島的西海岸,黃海海面上,日軍聯合艦隊十二艘軍艦,如同一羣餓狼,直撲大東溝。
‘西京丸’號艦橋上的日軍海軍軍令部長樺山資紀中將,旗艦‘鬆島’號艦橋上的日軍聯合艦隊司令官伊東祐亨衆將,都站在月色之下,凝望北方。
今夕是何年?
在西洋歷1894年9月14日的夜晚,清日兩國,註定有很多人都將是徹夜無眠。
此時:
日軍的朔寧,元山支隊,第九旅團大島義昌部,都在緊張的調兵遣將,準備着明日清晨的進攻。
日軍第五師團本部五千餘軍力,正在日夜兼程的沿着大同江西岸的甑山大道,一路北進。
平壤城內的各路練軍也都在忙碌的加固堡壘,總兵大人們紛紛給手下各營哨的營官哨長們封官許願。
是夜,凌晨三點,第九旅團炮兵第三大隊右翼炮隊開始轉移炮兵陣地。
右翼炮隊一直前推到栽鬆院附近,隨即開始修築胸牆,伐除樹木,把炮兵陣地架到離大同江岸清軍船橋重堡接近一里的距離。
日軍步兵第十一聯隊第五,六,七,八中隊,在栽鬆院集合,留下第八中隊爲炮兵陣地防衛部隊,其餘以第五中隊爲前隊,第六,第七中隊爲後隊,開始向江左船橋邊的三個清軍重堡挺進。
“日軍,日軍!”
架設在船橋重堡外,環形防禦胸牆裡的警戒士兵,隨即就現了在月色下排着散兵線,偷偷彎腰貼近的日軍,一邊大喊着,一邊開槍射擊。
“攻擊!”
日軍第五中隊中隊長中尾小六大尉大吼一聲,趴在一堆亂石後面舉槍射擊。
“砰砰砰——”
江岸清軍船橋中堡周圍頓時槍聲大起,盛軍右軍後營的清兵們紛紛衝出重堡,趴到環線矮牆上還擊。
“轟,轟——”
日軍的栽鬆院炮兵陣地在暗夜裡騰起大片的火光,一枚枚炮彈呼嘯着射向江岸船橋重堡。
與之同時,日軍中央隊,以二十一聯隊第二,四中隊爲前驅,第一,三,九,十中隊爲後援,在第一大隊大隊長森祗敬少佐的率領下,途經土器店,水灣橋,到達大同江邊。
然後沿江而下,開始猛烈攻擊毅軍一營防守的江岸右翼重堡。
而右堡的毅軍也是毫不畏懼,一邊在堡外的環線防禦牆上阻擊,一邊在重堡高處居高臨下的射殺日軍。
一時間,江岸船橋重堡槍炮聲,吶喊聲,響徹天宇,日軍的炮彈不時的落在堅固的船橋重堡四周,濺起大片的亂石和火星,如同節日綻放的禮花般璀璨。
“轟,轟——”
平壤城下的大同江右岸,在黑色裡猛然騰起團團耀眼的火焰,磨蹭了半天,盛軍親兵炮營終於開始炮隔江還擊。
“司令,我先頭分隊已在羊角島建立掩堡,對岸清軍還無任何異動。”
日軍第十二中隊小隊長松本中尉從羊角島游回左岸,向站在岸邊看着不遠處激烈戰鬥的日軍左翼隊司令官奧山義章少佐彙報。
“登船!”
奧山義章望着大同江對岸黑黝黝的毅軍陣地,斷然下達渡江命令。
隨即,日軍第二十一步兵聯隊第十一,十二中隊五百餘軍力,開始登船前往江心羊角島,準備奪取平壤大同,長慶兩門。
大同門上,葉志,衛汝貴,馬玉昆,等衆將站在城樓,望着對岸密密麻麻的槍炮火光。
“孫分統,昨天日軍既然奪了五艘渡船,今夜可能會以羊角島爲跳板渡江偷襲,你們要加強戒備江岸。”
衛汝貴豪氣的說道:“船橋裡重堡牢不可催,只要咱們這邊不斷的接濟兵員彈藥,日軍想突破船橋無異於癡人說夢!”
“軍門您儘管放心;”
盛軍左翼分統孫顯寅大嚷道:“指着日軍那五艘小渡船,能送多少兵力?鐵定讓他們統統有來無回!”
北線,日軍國主硯高地。
在夜晚凌晨四點左右,大同江邊的槍炮聲就驚醒了整個朔寧支隊的日軍官兵,全軍隨即開始緊急集合,整理完槍械,靜靜等待着渡江作戰的命令。
立見尚文站在山坡之上,遠望着平壤方向,卻始終不下達渡江的命令。
而坎北山方向的元山支隊陣地,也是一片寂靜。
聽到平壤方向的炮聲,所有的援朝軍戰士們都驚醒過來,頓時睡意全消的紛紛坐起來。
“營長,打起來了。”
睡在何長纓一邊的小六子驚叫着:“咱們這邊的日軍也要開打吧?”
“北線地勢複雜,不適合夜戰;睡吧,天明還要趕路。”
何長纓翻了一下身體,卻怎麼也睡不着了。
這場註定被中日韓三國永記於史冊的‘平壤戰役’,終於打響了!
在夜色裡,船橋裡的中堡和右堡,清軍和日軍繼續在猛烈的對射着,不時有士兵中彈而亡。
清軍憑藉着重堡,就着月色居高臨下的射擊,一時間打得日軍趴在地上擡不起頭,更別提進攻奪取重堡。
“兒郎們,狠狠的打死這些倭夷!”
在槍炮聲裡,重堡背後突然傳來了馬玉昆的大吼,原來馬玉昆親自押着彈藥來到了船橋裡。
“是馬軍門來了,大人來了!”
“馬軍門,您情瞧好兒吧!”
頓時,中堡的盛軍人人歡呼,精神大振,手裡的步槍子彈如同雨點子一般的朝着陣地外的日軍潑去。
“啊——”
不時有日軍中槍,被打得鮮血淋漓,在地上翻滾嘶嚎。
戰鬥愈激烈起來。
時間一點點的溜走,而船橋裡的槍聲,炮聲,始終不絕於耳。
只是日軍的炮火準頭太差,打了半天只有一枚炮彈砸上中堡,在重堡上砸出來一個大洞,不過被盛軍士兵很快的就用磚石,厚木板重新堵了起來,想要完全塌陷重堡,依然遙遙無期。
天色漸漸的白了起來,整個戰場的輪廓漸漸清晰。
而清軍藉着亮色在重堡高處,更是把日軍打得變色,不久就完全清除了所有趴伏在堡壘近處的日軍,留下一地的屍體。
值此之時,攻擊清軍中堡,右堡的日軍三個先頭中隊損失慘重,而不得寸進。
“轟——”
突然在江左衆人的耳畔,猛然聽到北方一片大炮的轟鳴,作戰雙方都不禁扭頭望去。
北線戰役,終於打響了!
元山支隊坎北院炮兵陣地。
支隊司令佐藤正大佐,還有東洋費盡心思請來的十餘位西方列**事觀察家和戰地記者,都站在炮兵陣地邊沿,等待着東天的第一絲黎明。
“可以開始了。”
看着東邊一線微微的魚肚白,佐藤正對站在他的身前,等候命令的一羣軍佐點頭說道:“進攻!”
“嗨!”
在衆將的高喝裡,炮兵第三聯隊第三大隊長迫水週一少佐,大步返回炮兵陣地,高高舉起右手大吼道:“命令,全體準備——”
寂靜的炮兵陣地上頓時忙碌的流動起來,隨即十二門山炮一一待命。
“射!”
迫水週一猛然揮下自己一直高舉着的手臂。
“譁——”
信號軍官宮下文夫少尉站在炮隊正前方的一個高處,同時猛然揮下手中的紅旗。
“轟——”
頓時,日軍十二門7o毫米口徑的山炮同時轟響,煙塵沖天,橘紅色的火焰夾裹着彈丸,從炮口噴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