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乙‘高’字炮臺上面,熊凱玉和抗倭軍的軍士們站在邊沿的檔炮牆上,望着八艘西洋貨船氣勢洶洶的衝向日軍艦羣。
“他們手無寸鐵,卻爲什麼敢這麼做?就因爲在他們的背後,站着一個強大的國家!”
熊凱玉激動的大聲吼道:“想讓別人看得起,首先自己就得有一身挺直的鐵脊樑,所有的抗倭軍士兵們,今天就是檢驗我們的時刻!”
“殺敵!”
整個‘高’字炮臺上面,一片大吼。
“殺敵!”
隨即,這些大吼聲就波及到了左右的兵站,小炮臺,直到朝着兩邊更遠的方向傳去。
“報告!”
這時候,偵查排長翟耀東大步跑了過來:“剛纔北塘那邊來了一批水勇營的快馬,說大量的日軍艦隊在那裡集結,其中一路直撲北塘口,另外大量的運兵船在軍艦的護衛下,朝着唐河口一帶去了。”
“日軍是想登陸!糟糕,柳剛志他們的寧河大營!”
對環渤海地圖早已銘記於心的熊凱玉,在瞬間就想明白了一切,失聲說道:“日軍艦羣攻擊北塘,大沽口,並不是要攻佔,而是想牽制兵力!日軍在唐河口登陸以後,無論是西進燕京還是南進津門,寧河都是他們的必經之地!”
“翟耀東,你立即派人快馬去寧河大營告訴柳旅長,告訴他現在整個津門都沒有兵;除了唐山劉坤一那裡還有一萬人,其餘的就是咱們總指揮那一路,還有的軍隊都被日軍第1軍圍困在燕京城。”
熊凱玉認真的望着翟耀東說道:“告訴柳旅長,萬萬不要莽幹要打什麼硬仗死仗,這些抗倭軍精銳,就是咱們未來星火燎原的種子!”
“速射炮!”
熊凱玉也是心急了,這個平日幾乎從來沒有開過玩笑,不苟言笑的一處情報頭子兼大沽兵站站長,嘴巴一快就喊了出來。
“速射炮?”
邊上的抗倭軍軍官士兵們都在心裡發癔症,心想着咱大沽炮臺除了老舊的銅炮,就只有架退的剛體炮,哪有什麼速射炮?
熊凱玉知道自己嘴快了,就望着站在那尊1886型120火炮邊的韓三袋喊道:“韓三袋!”
“哄——”
炮臺上一片大笑。
“到!——笑你們妹子,不然咱們找你媳婦輪着試試,看誰個是速射炮?”
在體檢中被西洋女護士折騰的繳槍的韓三袋,怒得臉紅脖子粗的罵罵咧咧的跑到熊凱玉的面前,‘啪’的一聲,立正站好。
“你立即率領你的連隊,滿裝500枚80口徑高爆彈,還有100枚75口徑的普通炮彈,快速去寧河大營。”
“站長——”
韓三袋一聽就苦了個臉,可憐兮兮的望着熊凱玉哀求道:“我不想去,我想放炮揍倭夷的軍艦過癮。”
韓三袋在南關嶺步戰中中了五顆子彈,回來治療傷好了以後就成了訓練隊的訓練官,一到新兵報到,他就專搶那些長得五大三粗悶言笨語的漢子進他的隊伍。
而他的訓練方式簡要來說,就是一個‘打’字,對着靶子打槍,互相之間練架打,一個個孔武強壯,在熊凱玉看來就是一羣幹力氣活的好材料。
“這是命令,立即執行!”
熊凱玉哪裡可能跟他討價還價,板着臉說完以後,就對他的副官柳剛毅口訴道:“給北洋幫辦大臣電:日軍轟擊塘沽炮臺,意在掩護步兵在唐河登陸,其後不知是西進還是南下;既然清日議和,斷無再用兵之理,建議立即去電通州軍務處,讓其敦促日軍立即撤回威海衛。”
看到自己這個新副官,柳剛志的同輩遠房兄弟一臉的驚奇,熊凱玉微微一笑,冷聲說道:“他們當然不會退,不過萬一今後被打疼了,現在就得提前封住他們的嘴!”
“站長,能打贏?”
包括還沒捨得走的韓三袋,都是有些不信的望着熊凱玉。
“我剛纔是猛然一驚沒想明白;——日軍從威海衛過來的第11旅團,最多隻能在這裡投放八千左右的兵力;而且這些士兵只是在威海衛象徵性的放過幾槍,哪裡比得上津門旅出自北洋主幹,又在山海關血戰不休的精銳強軍?”
熊凱玉激昂的吹噓道:“現在日軍除了第一軍5個步兵聯隊裡面的15個老牌大隊,是經過歷次血戰的強軍,能勉強打平咱們的山海關軍團;現在整個大清,東洋,再沒有一支隊伍是咱山海軍團的敵手!”
“站長,咱旅順軍團也照樣犀利!”
出自旅順軍團的韓三袋聽了就很不樂意了。
“旅順軍團是犀利,可是我倒覺得還是咱們山海關軍團要更加的犀利一點,幾乎是一比一的全殲了日軍的一個步兵旅團加一個步兵聯隊。”
出自山海關軍團的一個軍官也忍不住開口說話。
“好了,都厲害,——各自回位;我去‘門’字炮臺,劉士浩,這裡由你暫時負責。”
隨即,熊凱玉去了北甲‘門’字炮臺,韓三袋率兵去了軍資庫,柳剛毅去總兵府的電報局,各自離開。
“要我說呀,還是老援朝軍厲害,洞仙嶺,順安驛,栽鬆院,虎山,安東縣城——”
這時候,又一個聲音響了起來。
“金州之戰纔是真正的——”
頓時,炮臺上就吵成了雞鴨市場。
日軍聯合艦隊旗艦,鬆島號。
看到八艘西洋的貨船氣勢洶洶的撲來,伊東亨佑不得不忍着氣下令暫停炮擊,害怕下面的炮兵一時熱血,就把這些紙片船一炮給轟成了碎末。
伊東亨佑耐心的等了近四十分鐘,心裡鬱悶得快要吐血的想着,——這簡直就像是一場鬧劇般的遊戲!——這八艘西洋船長,終於乘着舢板船上了鬆島號的甲板上。
“侵略,侵略,這是對我沙俄帝國最無禮的侵略!”
諾馬稀夫一上夾板,就是先聲奪人的大吼大叫:“我一定要找我的好朋友喀西尼公使,給我們的皇帝去電,詳說今日他的臣民所受到的屈辱!”
英國船長史蒂文斯雖然心裡鄙夷沙俄熊的粗魯,不過爲了自己的英鎊,還是很委婉的向走過來的參謀長出羽重遠說道:
“對於今日的遺憾,回到英國以後,我會真實詳盡的向報社的記者敘述今日的經歷,想來對於懸而未決的高升號的判決,會有很多的幫助。”
“我抗議,抗議,必須賠償,呃——,雙倍,不三倍的賠償我們法蘭西人民的一切損失!”
法國船長威廉姆斯倒是說的直白明白。
出羽重遠忍着心裡的怒火,強擠着微笑,開始了在他看來簡直就是不可原諒的浪費時間的‘扯牛皮’。
而在這個時候,遠在四百里外的燕京,通州。
大清,日軍第1軍,西洋公使們,也開始了一場‘扯牛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