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前面的情況如何?”
赤瑕璧轉頭看了一眼,身後坐着四個人,其中一名還是白髮蒼蒼的老人,全身上下都被浪花打溼了,樣子有些狼狽,但神色卻依然興奮,眼裡也充滿了鬥志和希望,其餘的三個都是莊漢。
“前面的風比這裡強百倍。”
聽說通道里的烈風強大百倍,四人的臉色都變了,都低着頭盤算自己的力量能否抵擋。
赤瑕璧笑道:“其實你們已經不容易了,看看後面的那些人吧!他們連這裡都到不了。”
四人回頭一看,大部分的人果然都在遠處停留,心裡都多少有些成就感。
突然,空中飛出一道白光,帶着一股強烈的旋氣,衝向天漩間的通道,後面跟着一名清麗少女,踏着浪花便向通道衝去,手裡還拿着一把彩色的鳳凰神弓,弓的兩頭各有一個鳳頭,鳳口處銜着弓弦。
“甚麼人?好厲害呀!”赤瑕璧忍不住驚呼。
“鳳凰神箭!”白髮老人驚呼了起來。
只見踏浪的少女,不斷拉動弓弦,一道道白光離弦而出,頭接頭,尾接尾,如利刃般把吹來的風全部破開,因此人才得此從容躍過。
“想不到還有這種方法!”穿青衣的男子喃喃地道。
赤瑕璧搖頭道:“這種方法怎能持久,裡面的風強烈百倍,而且不只是頂頭風,還有強大的側風,她恐怕連拉弦的機會都沒有。”
話音剛落,斬風忽然向豹一樣竄出去,跟在少女的身後急速飛躍,有了紫藍雙嬰,他的雙腿就像是裝了彈簧,速度極快。
“老弟!”
赤瑕璧大吃一驚,想追卻已經晚了,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斬風和少女被紅濛濛的霞霧吞噬。
通道中,少女剛剛接近,兩股強大的旋風便從兩側席捲而來,她的箭雖然厲害,卻無法破解側旋風的強大力量,很快就被消磨光了。
少女正往前躍,忽見自己的箭失去了效力,與自己想像中的情況截然不同,不禁嚇得花容色,但身子已在空中,眼見就要往前落去。
就在此時,一隻手忽然抓住了她的衣服,然後用力向後一扯,纖柔的嬌軀倒着飛出了紅色霞霧。
“他是……”少女驚魂未定,倒飛中看見一個白衣男子代替了自己的位置,迎着側旋風衝去。此時,一雙大手扶住她。
“沒事吧?”
少女回頭看了一眼,見一個打扮古怪的紅髮男子,正抱着自己的腰,神色一冷,把頭一扭,淡淡地道:“沒事,放開我。”
赤瑕璧見她被救,居然如此冷淡,不禁一愣,搖了搖頭,擡眼望向通道,喃喃地道:“他不會已闖進去了吧?”
“那人是誰?”
“斬風。”
“是他呀!”少女凝視着霧濛濛的通道,默默地記下這個名字,剛想動,身子忽然一軟,向後便倒。
赤瑕壁眼明手快,一把扶住她,勸道:“你受傷了,別太逞強。”
少女這才發現,雙肋被強大的勁風撞斷了六條肋骨,劇痛難當,斗大的汗珠沿着蒼白的面頰一滴滴往下落,她卻硬是不吭聲,淡淡地道:“放開我。”
赤瑕璧對她的倔強大感意外,但也只好把她平放在礁石上,心裡着急斬風的安危,又不願扔下受傷的少女不管,勸道:“別逞強了,還是我送你回去。”
正說着,斬風突然也倒飛了出來,撲通一聲,重重地摔在水裡。
“風!”赤瑕璧心中一慌,很想衝上去看看,但身邊的少女有傷,不便離遠,頓時爲難起來。
“沒事!”斬風溼漉漉地從水裡爬了起來,看着滿頭大汗的少女,問道:“她怎麼樣?”
赤瑕璧聳聳肩,無奈地道:“她太倔了,受了重傷還硬說自己沒傷。”
斬風看了少女一眼,見她手捂着胸口,牙關緊咬,硬是不肯發出任何呻吟,微微一愣,二話不說,走上前平托起少女的身子。
“你要幹甚麼!”少女正全力抗衡身上的劇痛,驚覺身子被抱,心裡一慌,立即被劇痛攻入,頓時昏了過去。
“赤大哥,你休息一下,別浪費道力,把弓給我。”斬風託着少女,踏浪而走。
“這小子還真體貼,以前怎麼沒發現呢!”赤瑕璧把弓掛在他脖子上,曖mei地笑道:“這種英雄救美的事我可不幹,免得惹來麻煩。”
斬風搖了搖頭,急步向船的位置衝去。
硯冰等人正感心焦,忽見他抱着一個俏麗的少女回來,脖子上還揹着一把鳳凰神弓,都有些詫異。
衝到船邊,斬風踏水一躍跳上甲板,把少女平放在地上,又把弓摘下放在她的身邊,轉頭喚道:“雅雅,這個交給你了。”
雅雅走到少女身邊看了看,點頭道:“肋骨斷了,傷得不輕,不過不礙事。”
硯冰把身上的披風解下遞給斬風,道:“擦擦吧。”
“不必了,去了還是溼。”斬風回頭掃了一眼,蹤身又跳回海里,朝着天漩通道疾奔而至。
來到赤瑕璧身邊時,原本坐在礁石上的四名挑戰者都移開了,各自尋找了一處好位置修煉。
“老弟,裡面不好進吧?”赤瑕璧笑了笑。
斬風點點頭道:“嗯!的確不好進,風太大,既然側風又有旋風,很難找到平衡點。”
“不如我們先爬進去看看。”
斬風沉吟了片刻,問道:“大哥需要飲食嗎?”
赤瑕璧笑道:“只要些水就夠,沒有食物大概可以支持十來天。”
“十來天!”斬風思考片刻,道:“好,我們先爬着進去試試。”
“好!”
兩人迎着烈風走到通道外,強大的旋風在前面呼嘯着,彷彿有一對巨靈神在守護着大門,不讓任何人冒犯奇境的神威。
在狂風之下,通道的環境晦暗不明,只能看到濛濛的一條縫隙,從水面一直連接到天際,又像一個穿着紅紗裙的美人,似隱似現,充滿了誘惑。
“老弟,進去!”赤瑕璧看着斬風。
斬風看着他點點頭。
兩人同時向前魚躍,像滑水般向前衝去。
赤瑕璧有以往的經驗,很快掌握了技巧,身子剛動,一對火靈神翼突然拉長放大,像是一件護身寶衣貼在背上,抵擋着兩側旋風攻擊,而九隻小火蝶就在頭部結成九宮陣,使他可以抗擊頂頭風。
雖然很吃力,但通道中以側旋風最爲強勁,只要擋住了側旋風,前進並不難,因此他爬得很快。
相比之下,斬風顯得艱難萬分,紫藍雙嬰在心神的驅動下各自守護一方,但由於之前沒有試驗過,力量的使用並不熟練,無法達到心力合一的境界。
爬了一陣,兩人之間的距離開始拉開,赤瑕璧百忙中回頭看了一眼,見斬風幾乎是一寸寸向前移,心裡着實有些納悶,但他不敢停頓,因爲自己所受的壓力也不小,任何失誤都是致命的。
斬風心裡明白,這樣下去,雖然能爬到天漩中心,卻無法攜帶嬌弱的幽兒,治標不治本。
又爬了一陣,風勢略減,但礁石的前面出現一片奇妙的水窪,水呈長方形,長約百丈,在側風的作用下,浪花兩側向中央涌去,形成了一道百丈長的水峰,形狀一直不變,如果不細看,幾乎相信那是固體。
斬風和赤瑕璧爬到礁石邊,看着淡火色的水峰。
“老弟,這可是個大難關,我上次只來到這裡就無法向前了,現在雖然道力增強,但我還是沒有多少信心。”
斬風凝視着水峰,如果要從水上過,就必須利用雙嬰,但這樣一來,就會將背部暴露,側旋風會像刀子一樣切開身體。
“不如今天就到這裡吧!想好辦法再往前。”
斬風搖頭道:“大哥先回去吧,告訴他們我很好,在這裡修煉。”
赤瑕璧輕輕搖着腦袋道:“我怎能扔下你一個不管?”
“不是扔下。”斬風看着他正色道:“我們之間不需要無謂的面子。”
話雖然刺耳,但從斬風嘴裡說出,赤瑕璧心服,知道他不是愛虛名的人,榮辱自知,沒有必要在意外人的感覺,更沒有必要爲了無法辦到的事情賠了性命。
“好吧,我先走了,明天再來挑戰,你千萬要小心,別太勉強,這裡可沒有第二次機會。”
“嗯!”
斬風滿腦子都在想着如何渡過這百丈水峰。
時間一點點過去,眼前的情況依然沒變,但隨着日落西山,月掛高空,紅色的天漩變成了月白色,彷彿婀娜的少女脫下了紅色的裙衣,換上了潔白長裙,清幽婉約,有一種飄然出塵的氣質。
斬風依然趴在礁石上動也不動,眼睛盯着高出變成白色的水峰,力量種子進化爲藍紫雙嬰後,力量強大了許多,使他可以長時間承受側旋風的猛烈衝擊。
短短的百丈水帶,不可能過不去,只是到底要怎樣才能過去呢?
他低頭看了看水裡,從水中潛渡是個方法,但危險更大,因爲水下面視線不清,而且行動也不像陸地那樣靈活,一旦遇到突發事件,很難想辦法化解。
此時,心裡不禁懷念起環氣府,氣流可以像球一樣罩着整個身軀,無論是地上還是水裡,都可以受到很好的保護,清神府的層次雖高,但要理解這個新的層次,所需要的時間和精力更多,不可能再像環氣府那樣,輕易悟透其中的奧妙。
等待,思索,匍伏,一切都在延續着……
次日早上,赤瑕璧又來到他身邊。
看着沉思中的身影,他心中一陣慨嘆,維持這一夜,絕不是簡單的事情,換成別人,單是看着這天地相接的巨大漩渦,便足以令他們退縮,而斬風竟堅持了一天一夜。
此時的斬風躺在礁石上,眼睛向上望着兩大漩壁之間狹小空間,不知在想甚麼。
赤瑕璧雖然很想看看上面,卻不敢轉身,擔心腹面會受到側旋風的衝擊,好奇地問道:“老弟,有甚麼可看的?”
“沒有。”
赤瑕璧臉色一正,道:“老弟,一切要小心,聽說仙人不時會來修煉,萬一遇上就麻煩了。”
“我明白。”斬風早料到會與仙人有相遇的一天,如果在這種地方相遇,情況並不算太差,以他的估算,普通的仙士也無法抵擋天漩的力量。
想到斬風將來的路,赤瑕璧忍不住輕嘆一聲,道:“這裡雖然苦,卻是個很好的修煉場所,可惜我不能堅持太久。”
“讓姐姐先回去,免得受到牽制。”斬風擔心硯冰的身分。
赤瑕璧雖然不知道硯冰的真實身分,但也有所察覺,點頭道:“嗯!我會告訴她。”
“仙人!”斬風知道,一切就像是宿命早已決定的。
赤瑕璧實在不知如何安慰他,敵人太強了,除了他自己,任何人也幫不了。
時間一點點地過去,赤瑕璧也無法堅持太久,當白色女神再度出現時,他又退了出去。
情況沒變,環境沒變,但斬風的眼神變了,變得像利刃,心態也變了,變得更加硬朗果斷。
不能再等了,仙人隨時都會出現在我的面前,再這麼下去,只會坐以待斃,必須儘快解開清神府之秘。
望着空中竄動的白色霞霧,斬風彷彿看到了環氣府中的世界。
能退回去嗎?
他搖了搖頭,幾番嘗試,元神都無法打通回到環氣府的道路,只好打消這個念頭。
清神府是修煉心神的地方,但虛空中似乎沒任何力量可以借用,當然,也許存在着某種看不見的力量,但更高的境界需要更高的領悟力,不是一時片刻所能通悟。
突然,他轉頭看了看側面吹來的白色旋風,腦子裡靈光一閃。
側旋風力量強大,一擊足以致命,然而如此強大的力量,若能化爲己用,大可從容通過這條通道。
但問題在於,只有一次機會,如果試驗不成,自身就會被毀滅,這關係到冥界的將來,家族的血仇,還有幽兒的病。
生與死,巨大的賭注,能賭嗎?
賭!
他不想思索地回答了自己的問題。
巨大的危險,代表了巨大的機會,斬風不願放棄。
如今扇君去了冥界,一定會把人界的故事告訴冥人,冥皇自然會想方設法改變一切;幽兒有硯冰和赤瑕璧照顧,一定有機會;家族血仇也有兄長可以報,即使死在天漩,肩上的重任也會有人承擔。
想來想去,他發現世上竟然沒多少事需要他去做,只有兩個字牽動心靈深處--阿雪。
她還好吧!
斬風心中最大的後悔,就是沒有把流千雪帶回古樹鎮,帶回平靜無爭的生活。
忽然,他笑了,身子向左方橫移……
天漩外的船上,船客們大都回去了,他們不能像斬風一樣不吃不喝,何況他們也無法在天漩的巨大力量下堅持太久。
“紅髮鬼,他真的不出來?”面對無可匹敵的天漩,硯冰着實爲斬風捏了一把冷汗,他還要在艱難的環境下照顧幽兒,危機就更大了。
赤瑕璧此時也是愛莫能助,實力有限,即使立即修煉也幫不了斬風,搖頭輕嘆道:“實力不濟,就算有辦法也做不到了。”
硯冰自忖力量比他還弱,聽到這番評價,心揪得更緊了,走到船邊凝望天漩,眼神裡盡是期待與盼望。
“放心吧!你不是對他有絕對的信心嗎?既然如此,就應該信任到底。”花舞微笑着走到她身邊。
硯冰當然知道這個道理,只是心有所牽,心裡的緊張和不安難以抹去。
“仙人!”
船上的尖叫,驚動了所有的船客,都跑了出來。
硯冰的心像是被巨錘猛力一砸,幾乎要暈倒,斬風正在天漩裡拼命,強大的敵人又出現了,即使斬風能夠逃出天漩,只怕也無力應付仙人。
赤瑕璧和聿丘反應極快,立即衝到硯冰身邊。
“用不着這麼緊張吧?”花舞看得納悶,仙人雖然高高在上,但與他們無關,犯不着都擺出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赤瑕璧沒時間應她,盯着硯冰道:“硯姑娘,快躲到船裡去,上面的事情我來應付。”
硯冰點點頭,一言不發就往下底船艙衝去。
“怎麼回事?難道她與仙人有仇?”
赤瑕璧看了她一眼,點頭道:“斬風與仙人結怨。”
“與……仙人結怨!”花舞頓時呆若木雞,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愣愣地看着赤瑕璧。
赤瑕璧神色凝重地囑咐道:“有空再告訴你,總而言之,不能讓仙人知道斬風的行蹤。”
“哦!”花舞木訥地點點頭,到現在她還是不明白,仙人高高在上與世無爭,怎麼會與斬風結怨。
赤瑕璧放出火靈神翼,飛到空中去迎接仙人,身子剛離開甲板,人卻驚呆了,只見東面飛來十一朵白雲,雲端各站着一名仙人。
“這……這麼多!”
他有生以來,從未見到過如此多仙人同時出現,內心的震撼極大,同時也感覺到事態極不尋常,一定有甚麼事觸動了仙人,使他們羣起出動。
很快,十一名仙人便飛近,其中一個就是曾在長山出現過的朝陽仙士,還有一個是經常傳授道術給赤瑕璧的嶺雲仙士。
嶺雲仙士一眼就認出了赤瑕璧,突然加快速度,瞬間便出現在他的面前。
赤瑕璧嘻嘻一笑,躬身道:“仙士好久不見,氣色還是這麼好。”
嶺雲仙士的臉色很不好看,淡淡地打量他一番,突然問道:“那個叫斬風的人,是不是在這裡?”
赤瑕璧心頭猛地一震,沒想到嶺雲仙士一開口就問斬風,可見他早就知道龍山發生的事情,也知道斬風和自己在一起,其中必有緣故。
嶺雲仙士掃視了一眼船上百名船客,揚聲問道:“誰是斬風?”
“不在船上,到天漩裡面去了!”船客們並不知道內情,一聽仙人問話,都覺得應該回應。
赤瑕璧和聿丘的臉色刷的全白了,斬風現在正在與天漩搏鬥,生死未卜,也不知道外面的變故,萬一被仙人抓獲,後果不堪設想,但眼下已沒有辦法阻止仙人的行動了。
果然,得到消息,嶺雲仙士快速飄向其餘仙士,不到片刻,這十一名仙士便像流星般,朝天漩射去。
赤瑕璧知道自己沒有能力阻止仙人,心急如焚的衝回到船上,看着緊張的聿丘,問道:“老弟,有甚麼辦法嗎?”
聿丘苦笑道:“仙人做事,我們能有甚麼辦法?何況我們也無法進入天漩。”
正說着,硯冰衝了出來。
“別急,現在還沒有事,只是不知仙士們會怎麼做。”
等了片刻,他們發現十名仙名沿着天漩外圍左右飛行,只有一名仙士飄在天漩的通道前,卻沒有着急往裡闖。
赤瑕璧的臉色忽然露出喜色,道:“聽說仙士應付天漩也極爲吃力,看來他們不敢衝進去抓人,一定在等斬風出來,我們還有時間計劃。”
聿丘不安地道:“十一名仙士,十一個出口,難道他們是算好了?”
赤瑕璧苦笑道:“應該是巧合吧,只是情況對斬風極爲不妙,希望他能在天漩裡多修煉。”
硯冰比任何人都緊張,心亂如麻,腦子裡不斷地搜尋着救人方法。
我該怎麼辦呢?憑我的力量根本做不了甚麼,我需要幫手,需要強大的幫手……
突然,她的腦海中閃過一個身影,神色一震,驚喜着自言自語道:“對呀,他是哥哥,沒有理由不救弟弟,手下又有強大的力量,只有他有能力幫忙。”
赤瑕璧也在想這事,聽了她的話,驚訝地問道:“誰能從仙士手裡救人?”
硯冰看了一眼遠方的仙士,然後急速奔到船尾,召來影雀後,像風一樣衝向龜山島,此刻在她心裡只要見到風映殘,斬風就有救了。
此時的龜山島卻變成了另一番天地。
當硯冰衝到島上,原本已宣稱退出競爭的鬼頭幫,居然又捲土重來,在風映殘以及鬼人的幫忙下,一舉掃蕩了井家的殘留勢力,南部及西部的海灘上躺着近百具屍體,大都是井家的,其中還有天辰組組長國昊的屍體。
看到這一幕,硯冰突然感到心中一涼,不禁暗歎風映殘的手段詭詐,當衆人都以爲事件平靜之後,才做最後的絕殺。
飛入天漩山莊,眼前的景象更令她驚訝,一大羣鬼頭幫弟子正擠在擎天別院之中,彷彿在尋找甚麼。
“你怎麼回來了?”
硯冰嚇了一跳,拍着影雀彈出三丈才停下,回頭一看,風映殘正微笑看着自己。
“風……他出事了。”
風映殘臉色一變,緊張地問道:“怎麼了?難道是天漩?”
“不是,是仙人,一共十一名仙人,不知從哪裡得到消息,跑到天漩去圍堵斬風,斬風在天漩裡面,不知道外面發生的事情。”
一聽仙人出現,而且還有十一人,風映殘緊緊皺起眉頭,沉吟道:“仙人大舉出動,看來一定是爲了龍山大會的事。”
硯冰催促道:“快想辦法吧!十一名仙人,他恐怕應付不了,你是他哥哥,想點辦法救人吧!”
風殘映沉聲道:“仙士的力量很強,我大概也只能應付一個,同時出現十一個,恐怕無法應付。”
“你手下不是還有甚麼鬼刺客嗎?”
風殘映臉色一沉,輕喝道:“冰妹,你身爲鬼界的人,怎能說出這種話?此時此刻鬼人出現在天漩,那將意味着仙界和鬼界的直接衝突,事件已不單單是救人了,那時將天下大亂,我身爲鬼界少司命,不能無故的把鬼界帶向戰爭,更何況事件倉促,我們沒有準備。”
硯冰一聽就心涼了,風殘映現在以鬼人爲傲,做事也以鬼界的利益爲先,雖說還顧念一些兄弟之情,但相比起鬼界,弟弟的地位明顯要差一點。
當然,從大局着眼,爲了避免鬼界和仙界正面衝突,而採取退避策略,這本無可厚非,但想到受害者將是親生兄弟,感情上實在難以接受。
風映殘倒也不是見死不救,只是不想以鬼界少司命的身分去救,沉吟片刻又道:“這樣吧,我想想辦法,你也別回去了,萬一在仙人面前暴露,會惹出大麻煩。”
硯冰甚麼也聽不進去了,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用略帶輕蔑的語氣說道:“我雖然很討厭這個身分,但現在我終於感到慶幸了,至少我不必嫁給你這樣的男人。”
風映殘原已白皙的面孔頓時毫無顏色,深邃的目光盯着這個美麗的未婚妻,尖銳話語像刀子一樣割在心頭。
“我不是那個意思……”
“不必說了,你不去,我去。”硯冰怒氣衝衝地駕着影雀往南飛十丈,忽然扭頭冷冷地道:“其實也對,你們都是死過一次的人了,兄弟之緣是前世的事情,與現在沒有絲毫瓜葛,我也與你沒有任何關係。”
風映殘被連番責罵,心頭也很不痛快,硯冰的這番話更是激怒了他,憤然叫道:“你無非是找個藉口擺脫我而已。”
硯冰冷笑一聲,駕着影雀急馳而去,心裡既是輕鬆,又是擔憂,輕鬆的是可以徹底擺脫以前的那場姻緣,擔憂的是斬風無人能救,只有坐等結果。
風!千萬別出事……
“不行,你不能再去了!”風映殘輕喝一聲,手迅速抓住她的臂膀。
“放開我!我和你沒有任何關係。”
“你是活死人,是鬼界的秘密,絕不能隨意暴露在仙人面前,否則整個鬼界都會受到牽連,你是鬼界的人,不能這麼衝動。”
“我可不想做甚麼活死人。”硯冰心裡像火燒一般,哪裡還顧得上其他,拼命地掙脫。
“你是我的部下。”風映殘揮出一掌,拍在她的腦門上,硯冰嚶嚀一聲,向後便倒。
“女人就是這麼衝動。”
風映殘看着懷中的玉人,微微一笑,抱着她,便往院中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