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中旬,逆風號大船,迎着冬日的寒風,停泊朝陽城的碼頭邊,時值正午,碼頭本應很熱鬧,但當斬風一行人踏上岸邊,卻發現到處都冷冷清清,絲毫不見當日繁華的景象。
鳴一望着同伴,納悶地問:“這裡是怎麼了?天氣雖然冷了些,但也不至於這樣吧?”
“的確有些怪異。”
明帥擡眼望去,碼頭只有稀稀落落幾名工人,閒坐在碼頭邊的小酒館門前,雖然有不少船隻停泊在港口,但沒有人運貨,也沒有人登船,彷彿整個港口被棄用了。
斬風沒有把港口的異狀放在心上,一臉冷漠的走過跳板,他如今的狀態世所罕見,再加上流千雪情況不明白,他的心情灰沉沉的,就算天塌下來,也是無動於衷。
“走吧!上岸就知道。”
硯冰三步並作兩步,趕到斬風身側,深情的目光瞟了他一眼,然後默默地低下頭,斬風雖然就近在眼前,感覺卻像是分隔在兩個世界,失落與慌亂,一直縈繞在心頭。
港口的人,原本沒有在意逆風號,只是斬風的形態太特別,因此纔多看幾眼,淡紫色的光壁弱化了視線,人們大都只看到紫光中的人影,但看不清楚真面目。
“我去問問。”
鳴一搶着跑到小酒館前的酒桌旁,擺出一副江湖浪子的姿態,抱拳含笑問道:“幾位大哥有禮了,請問這裡怎麼了?爲甚麼這麼冷清?去年年末我來的時候,這裡很熱鬧。”
酒客們原本很討厭被人打斷說話,不約而同擡起頭瞥了一眼,見他言語謙卑,笑容友好,這才消了氣,其中一人隨口應道:“打仗了,能跑的都跑了,誰還敢留下。”
“打仗?和誰?”鳴一頓時懵了,天下雖然分成四國,卻和平了數百年,就算有紛爭,也在各方的干涉下握手言和,因此從來沒有大動刀兵的情況,現在聽說打仗,怎能不大吃一驚。
酒客見了他的傻樣,都笑了起來,語氣也更加溫和,解釋道:“這還用問!這裡是雲絲省,接壤的就只有朱雀國,鎮海督帥的十萬大軍已經到了邊界,正與朱雀的大軍在邊境交戰,去朱雀的船都停了,其他船隻擔心海戰,都不敢來,不然我們幾個,怎麼可能有空在這裡喝酒?”
鳴一着實嚇了一大跳,連“謝”字都忘了說,急忙衝回同伴的身邊,把消息告訴他們。
“打仗?”明帥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喃喃地道:“這可是震動天下的大事啊!自從四國建立以後,這是頭一場戰爭,雖然和平是沒有永久的,可沒想到戰爭會出現在這裡,而且事先沒有任何徵兆。”
“難道出甚麼事了?”
“那斯然、典羅他們野心勃勃,現在又控制了整個道官勢力,聽說道士軍團已經成立了,會不會是他們主動挑釁?”聿丘疑惑地望向赤瑕璧。
“那兩個黑心賊,早晚會坐不住,就算不是他們發動戰爭,也會樂於捲入戰爭,要不我們去看熱鬧吧,看看這兩個傢伙怎樣被人打得落花流水。”
自從流千雪被抓,斬風進入了怪異的狀態,赤瑕璧爽朗的笑聲少了許多,只是偶說兩句。
明帥望向斬風,問道:“老弟,你真要去朱雀?”
“嗯!必須去一趟。”斬風回答的很乾脆。
“不如我們一起去吧!”
斬風搖搖頭道:“這一次我誰也不帶,只有我一個去。”
衆人其實都知道他要硬闖仙界,不想連累其他人,因此不願讓同伴跟去,只是假裝不知,沒有點破而已。
硯冰深情的目光一直凝視着斬風,早已心亂如麻,斬風決心已定,不容更改,雖然她很想跟去,卻找不到任何藉口。
“先找港口的管理所,把船收起來,然後我們再商量怎麼走。”
“好。”
明帥帶着鳴一,找到船隻管理所,花了大價錢買個泊位,把船泊好,然後會同斬風等人,一起走上街。
大街上遠比港口熱鬧,市民們依然正常地生活着,只是氣氛變了。
仔細觀察可以發現人們走動的頻率加快了,挑東西的時候,也沒有以往那麼從容,彷彿身後有股無形的力量在催逼着他們,空氣中夾雜了一絲緊張與不安。
明帥是何等眼光,一眼就看出了氣氛的變化,微微嘆了口氣,感慨着和平的時代終結,一切都被打亂了,習慣了和平的百姓,還沒有完全適應新的生活環境,這種情況,也許會隨着戰爭的全面展開,而波及整個天下。
“明帥,戰爭時代真要來了嗎?”赤瑕璧望着他。
明帥苦笑一聲,搖頭嘆道:“仙界現在知道了鬼界謀奪人界,一定不會善罷甘休,這兩股勢力若是選擇人界做爲戰場,天下想不亂都難。”
“不如我們……”聿丘張了張嘴,又閉上了,仙、鬼兩界的勢力何等強大,一旦決心開戰,他們這些人根本無法阻止。
“算了,還是先想想我們自己的事吧!”明帥望向斬風問:“你打算怎麼走?”
斬風沉吟道:“我現在的狀態,大概騎不了馬,只能走回朱雀。”
“你們在這裡等一會,風,你跟我來。”硯冰實在忍不住了,喚了一聲扭頭就走,不給斬風任何機會拒絕。
斬風納悶地望了望纖柔的背影,急步跟了上去。
硯冰似乎早已知道他會跟來,頭也不回地向前走,一直走到港外一處無人的樹林,才停下腳步。
“姐姐!”在她面前,斬風總表現得與他年齡相若,有些忐忑。
“我要去朱雀。”硯冰開門見山地說了心底的話。
“姐姐……”
“一定要去。”硯冰瞪大眼睛看着他,寶石般的眸子,透着執着與堅韌,她本就是個率性而爲的人,只在斬風面前,纔會表現出體貼與溫柔。
斬風頓感爲難,支吾着道:“姐姐,你還是帶着幽兒去玄武國吧,我是去修煉。”
硯冰鼓起腮幫子嬌嗔道:“哼!別騙我了,你分明是要去闖仙界,怕我們阻攔你。”
斬風知道躲不了,語重心長地道:“姐姐,我的確要去找戟布,求教修靈之法,然後再去仙界救阿雪,以我現在的狀態,似乎可以免受仙人的攻擊,因此這是去仙界最好的時機。”
“我不管,我不會離開你,永遠也不會。”硯冰越說越激動,眼角竟滲出晶瑩的淚珠,看得斬風一陣心顫,一陣慌亂。
“對不起!我……別哭了……啊!對不起。”缺乏口才的他,嚇得手忙腳亂,想去伸手去爲硯冰拭淚,身體又無法觸摸硯冰,反倒把她推了出去,又忙着道歉。
硯冰白了他一眼,執着地又道:“我說了,永遠不會離開,聽到沒有,永遠!”
“姐姐,你……”斬風傻頭傻腦地看着她。
“在人界,我只有你一個親人,永遠的親人,除了你,世間沒有任何事物值得我留戀,離開你就等於讓我去死,難道你願意嗎?”
斬風忽然領悟到甚麼,臉色刷的一下全變了,身子也顫抖了起來。
硯冰察覺到他的反應,白皙的俏臉上,泛起一抹暈紅,忽然大聲叫道:“我喜歡你!聽到了沒有?我喜歡你,我不會讓你回到孤獨。”
直白的表達,讓斬風腦海裡一片空白,心裡撲通亂跳,手腳都麻木了。
說出了心底最深處的秘密,硯冰舒服多了,含情脈脈地凝視着他,柔聲又道:“我只是個活死人,我甚麼也不要,也沒有那個資格,只要能讓我留在你身邊,陪着你闖蕩天下,就足夠了。”
“大哥……”
硯冰臉色突然沉了下來,用命令般的語氣叫道:“不許提他,我和他沒有關係!他只是我喜歡的人的哥哥,除此以外沒有甚麼。”
“大哥他喜歡你。”
硯冰突然扯開衣服,露出小腹上那把令人毛骨悚然的匕首,悽聲道:“這把匕首切斷了前生的一切,我留着它,就是不想再受任何羈絆,你可以阻止我的感情,辦法就是用一把匕首插入我的心口,只要你能做到,我絕不留戀。”
斬風全身都在顫抖,濃烈的愛情,像海洋一樣把他包圍了,鋪天蓋地,無法躲避,呆站了很久,嘴裡才呢喃着道:“姐姐,不要這樣……”
硯冰緊緊盯着他的眼睛,執着地道:“我只要像以前那樣,一起對付強敵,一起說話,其他的我都不要。”
斬風聽得傻了,呆呆地望着腳下,腦海裡一片空白。
硯冰也沒有再說話,只是默默地看着他。
一陣海風吹來,又溼又冷的空氣,吹走了樹上最後的枯葉,飄飄蕩蕩飛向遠方。
斬風終於打破了沉默,擡眼望着硯冰的眼睛,道:“能得到姐姐的感情,是我的幸運,只是我沒有資格得到它。
“其實我本不應該愛上阿雪,只是情根深種,無法自拔,這次的分離早晚會出現,也在我們的意料之中,阿雪本就是修仙的人,她應該出現在仙界,而我是冥人,是紫衣冥使,必須留在人界。”
硯冰一嘆,輕輕地道:“你知道嗎?鬼人的壽命只有五十年,比人界的凡人更短,就算鬼王也不能例外,而我這樣的活死人,生命就更短了,也許是十年,也許是二十年,也許只有三、五年,註定得不到甚麼。”
“啊─”斬風按捺不住心中的驚慌,失態地驚叫起來,雖然在鬼界住了一段時間,但對鬼人的瞭解極少,直到現在才知道,鬼人的壽命是如此短暫。
硯冰苦笑道:“沒想到吧?雖然我想永遠陪着你,可惜時間不容許。”
“嗯!”斬風木訥地點點頭,自言自語道:“我還以爲鬼人與仙人一樣是永生的,就算不是永生,至少壽命也會比我長,我從來沒考慮過姐姐會離開。”
硯冰愣了愣,心頭的酸楚,立時被一股甜意沖走了,俏臉上綻放出美麗的笑容。
“你還有一百多年的壽命,我註定是無法陪你到老,只希望這短暫的時光可以多陪陪你,這樣也不行嗎?”
話說到這個分上,斬風的思緒完全亂了,只能喃喃地問道:“我能做甚麼?”
硯冰柔聲道:“甚麼也不要做,就像現在一樣,我陪着你,成爲你最好的幫手。”
“大哥他……”
“你大哥知道我喜歡你,只是不說而已。”
“啊─”這消息更讓斬風吃驚,半天沒反應過來。
硯冰白了他一眼,嬌嗔道:“沒甚麼好吃驚的,他就是這麼有城府的人,對他而言,女人只不過是享受的工具,爭霸才是人生的目標,任何有衝突的事情都可以放棄,也包括我,他希望你能因此而幫他奪取鬼王的寶座,所以才肯讓我跟着你。”
“大哥他是這樣的人嗎?”
斬風覺得難以置信,印象中的兄長,只是心高氣傲些,然而硯冰所描述的,卻是一個十足的卑鄙小人,與他心中的兄長大相逕庭,因此難以接受。
“是真是假,你以後就會知道,現在我只問你,朱雀之行還要一個人嗎?”
“這……”斬風知道自己的力量,都被封鎖在淡紫色光層之內,不會被人傷害,也不能傷人,因此也無法保護別人。
而這次朱雀之行,風險不少,一是鬼界的勢力,早就通過左明滲入國中;二是仙界會加強對人界的控制,朱雀國必然會出現更多仙人,硯冰會成爲攻擊的目標,危險度極大。
“怎麼樣?”
斬風點頭道:“我還是一個人去。”
硯冰氣得臉色通紅,扭頭不再看他,嬌嗔道:“真是固執得像頭牛。”
斬風苦口婆心地勸說道:“姐姐,你是我最尊敬的人之一,我不希望你受到傷害,現在的朱雀國,應該到處都藏着危機,而且幽兒需要人照顧,除了我和阿雪,她只信任你,沒有你在,她一定不肯去玄武國,到時候就更麻煩了。”
硯冰像小姑娘一樣噘起俏嘴,嗔道:“哎!看來我的表白一點用都沒有,早知如此就不說了,你這個木頭,怎麼點也點不透。”
斬風大爲尷尬,雖然硯冰說了甚麼也不要求,但心裡總有些不自在,腦海中總是浮現出硯冰說“我喜歡你”時的樣子。
說出了心底話,硯冰感覺心情輕鬆了許多,斬風的反應雖然模棱兩可,但也總比一口回絕要好,同時她也知道,在修靈的道路上,自己幫不了斬風甚麼,於是嫣然一笑,道:“算了,我們回去吧!”
斬風心情很亂,只是沒有表現在臉上而已,一直以來,他都把硯冰當成最親的親人,如今親情突然變成了愛情,心裡七上八下,不知如何是好。
回到城中,明帥已安排好了一切,只等斬風做最後的決定。
“老大,你真的要一個人?”
“嗯!”斬風望向幽兒,柔聲勸道:“幽兒,你跟冰姐姐一起。”
幽兒還在生他的氣,撇頭不看他,噘着嘴道:“風哥哥最壞,不理你了。”
斬風知道她是孩童心性,並不在意,轉頭對明帥說道:“我這一去不知道要多長時間,雖然你不是冥人,但我還是想拜託你,幫一幫我的冥人朋友,只要他們能安穩地在玄武國立足就行。”
“放心吧!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明帥點點頭。
斬風又望向硯冰,面對滿懷柔情的目光,他實在不知道說甚麼纔好,暗暗嘆了一口氣。
硯冰知道斬風此刻一定還處於混亂狀態,不能再對他要求甚麼,幽幽一嘆,撇頭望向旁邊。
帶着些許遺憾,她領着幽兒與明帥等人,一起往北方去了,前往玄武國與弓弛等人會合。
通往邊境的大道上,斬風孤單的身影,化作一團紫光,穿梭在山林之中,此時邊境兩側十里範圍內都劃入戰場,城裡能逃的都逃了,只剩下一些老弱,村鎮中逃亡的人數,相對較少些。
青龍國統兵的是鎮海督帥,因此斬風並不擔心青龍國一方會對自己不利,因此到達邊境時離開了山林,走上了官道,希望有機會見他一面。
邊境上有一座不起眼的小村落,名叫北口村,坐落在一座山崗上,附近被一片稻田圍着,只有小路連接外地,應該是個無憂無慮的和平村落,然而,當斬風翻山到達這裡時,看到的卻是激烈戰鬥後留下的慘狀。
原本生長水稻的田間屍橫遍野,田野四周用來灌溉的水槽,被凝固的血液染成赤紅色,空中裡還散發着腥濃的血氣。
“戰爭。”斬風的腦海裡,只浮現出這兩個字。
“過去看看,那邊是甚麼?”
聽到聲音,斬風轉頭望了一眼,一隊朱雀國的士兵,正朝他所在的地方走來,手裡都拿着刀槍,刃上甚至還殘留有褐紅色的血斑,但從他們的臉上,卻看不出任何大戰的影子,一個個面帶笑容,彷彿得了寶貝似的。
朱雀勝了?
這也難怪,道官畢竟是道官,如果聖殿神武軍團不出手,普通士兵根本抵擋不了道術。
“甚麼人?”
士兵們留意到前方的紫光,放鬆的神經又緊繃起來,組成半月形陣式,向前移去。
斬風不想與這些士兵糾纏,只是現在的形態下用不了影術,因此他沒有避也沒有退,依然故我地向西南方向走去。
“站住!”
斬風回頭掃了一眼,從士兵們緊張的表情來看,很難相信他們經歷了一場大戰。
“你是甚麼人?”
懾於斬風奇特的狀態,士兵們不敢*得太近,都伸長手臂,用刀槍指着斬風。
“斬風!”
“啊……”領兵的小隊長嚇得身子一哆嗦,雙腿一軟,竟然跪了下來。
其他士兵雖然不像他這樣,但也嚇得不輕,一個個面如土色地看着斬風。
斬風擺擺手道:“做自己的事去,不必管我。”
“道……道仙大人,要……不要我去通知道官們?”小隊長緊張地說話都不利索了。
斬風原想回絕,忽然想起自己要找戟布,利用道官傳達自己的想法,是最快捷的方法,因此轉過身看着他問道:“道官在哪?”
爲了邀功,小隊長一臉獻媚地道:“小的帶您去吧。”
“嗯!”
斬風點了點頭,在小隊長地帶領下,穿過了廣闊的田地,來到位於山崗上的村落,道官軍團的小部隊,就駐紮在村子裡。
當他踏入村子的那一刻,所有的目光就聚焦在他的身上,光是道仙的名頭,就足以在朱雀國呼風喚雨,更別說像斬風這樣名聲遠播的人物。
村子裡大約有二十名道官,都很年輕,最大的不過二十七、八歲,職位最高的涼新也只是道佐,只能算中下層的道士,只因是那斯然的嫡系,因此有了今天的地位,一聽斬風到了村子,嚇得他連滾帶爬地衝了出來。
“道……道仙大人……屬下是……道佐涼新。”見到斬風的形態,他着實嚇了一跳,但很快就恢復了,以爲斬風正在修煉某種奇妙道術。
斬風淡淡地問道:“戟布在甚麼地方?”
涼新從未見到有人敢直呼戟布的名字,頓時愣住了,半天沒反應過來。
“戟布呢?”斬風盯着他又問道。
“不……不知道。”
“誰知道?”
涼新思索片刻,指着東南方道:“典羅道仙,他老人家現在是道士軍團副團長,這次率兵出戰的,就是他老人家。”
斬風對典羅的印象不深,腦海中只有個模糊的樣子,也不清楚他的爲人,因而猶豫了一下,又問道:“他在哪?”
“東南方二十里,有座古寧軍塞,他老人家就駐守在裡面。”
“嗯!”斬風轉身就往東南走。
涼新沒想到他說走就走,急步追上去,殷勤地道:“道仙大人,不如屬下帶您過去!”
斬風沒理他,但也沒有加快速度。
涼新得不到迴應,既不敢再問,又不敢放棄,只好快步搶在前面,引領斬風朝古寧軍塞走去。
古寧軍塞是一座早已荒廢的要塞,坐落在一座小山上,居高臨下,可以眺望二十里的邊境線,但由於長久無戰事,最終廢棄了,只是偶而有巡邏隊經過。
此時的軍塞,卻有近三千名道士據守,典羅的道士軍團行轅,就設在軍塞中最大的宅子內。
斬風的到來,使整個軍塞沸騰了,都跑出來看熱鬧。
典羅得到消息,大吃一驚,斬風這些年,在青龍國聲威大震,一人敵萬軍的故事,早已傳到朱雀國,成爲酒館、茶舍裡最熱門的話題之一,做爲掌權的道仙不可能不知道,只是因爲斬風一直留在青龍國,所以沒有太在意,此時斬風突然出現在朱雀境內,不能不使他感到擔心。
“這個斬風,初出道便一鳴驚人,在龍山擊敗仙人,搖身一變成了道仙,他到底是如何修煉的呢?進步也太快了吧!”
然而,當他見到斬風奇特的形態時,驚愕感就更大了,淡紫色光芒籠罩下的斬風,充滿了神秘,還有一種無法言喻的奇妙氣勢。
斬風見到典羅,微微點了點頭,然後開門見山地問道:“戟布在甚麼地方?”
僵硬的語氣,令典羅有些不悅,身爲朱雀國三大領袖之一,早已習慣了別人獻媚或是敬畏的目光,除了那斯然和戟布之外,沒有第三個人敢用這種口氣對他說話,而斬風在名義上只排道仙之末,根本無法與他平起平坐。
“斬風,你就用這種口氣對我說話?”
隨着典羅的發作,氣氛頓時緊張起來,原本打算拜見斬風的道士,都停止了行動,愣愣地看着兩位道仙,意識到兩人之間並不是那麼和諧。
斬風沒有興趣捲入朱雀的紛爭,對於典羅的質問,表現得極爲冷淡,漠然道:“我問你戟布在甚麼地方。”
道士們聽着頭都大了,兩位都是道仙,態度都是如此強硬,這樣下去,也許會出現一場火併。
典羅做爲軍團的副統帥,觀察力極好,很快就察覺到部下的反應,心想這個時候正與青龍交戰,如果引發內鬨,後果難以預料,然而那斯然一直把斬風、赤瑕璧、菊寧一夥人當成眼中釘,如果可以趁這個機會剷除斬風,他的權力就會更鞏固。
思索再三,他決定剷除斬風,保全自己的地位,眼中殺氣漫溢,臉色也沉了下來,指着斬風喝道:“來人啊!把他給我抓起來,送交道官內庭審查。”
衆人都愣住了,不少人都想着,多了個道仙相助,對青龍國的戰爭會更有利,沒想到典羅竟要捉拿同僚。
典羅的親信們反應極快,一眨眼地功夫,就把斬風團團圍住,他們都見識過斬風在龍山擊敗仙人的場面,但對斬風的評價卻沒提升。
“道仙大人,請你跟我們走一趟吧!”
斬風冰冷的目光,掃視着這些道士,除了兩名道師外,其他都是地位顯赫的道聖或是道君。
劍拔弩張之時,一名道士忽然高速遁至場中,現身之後,立即高聲叫道:“敵軍殺來了,敵軍殺來了!”
在禦敵和抓人之間,典羅難以取捨,斬風是那斯然的心頭大患,一心要除之而後快,青龍國則是整個道官勢力的大敵,按照那斯然的計畫,侵吞雲絲省,是必然的舉動,因此,這次戰爭的成功,直接影響到整個計畫。
“道仙大人,我們出戰嗎?”包圍斬風的道士們都在觀望。
“列軍出戰。”
思考了一番,典羅還是選擇了戰場,斬風的實力不俗,要想抓住他,需要消耗大量道力,還會使不少部下受傷,甚至死亡,對於整個戰事極爲不利。
斬風沒有再說話,平靜地望着前方。
典羅自然不會任他自己行動,指着身邊的四名道君道:“你們幾個留下,把他給我看好了,別讓他跑了。”
“是!”
四名道君雖然拍着胸脯大聲答應,然而他們心裡卻沒有一絲把握,畢竟道君與道仙之間差距太大,斬風如果真要跑,四個人根本攔不住,只是典羅出征在即,誰也不敢潑冷水。
“你給我老老實實待在這裡,否則別怪我不客氣。”典羅一臉傲笑地瞪了斬風一眼,然後大手一揮,與三千道士同時消失在空氣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