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被撞飛了!”
人們幾乎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戰馬奔馳而來,力貫千鈞,被它撞上不死也是重傷,然而這個奇特的青年,竟能把馬撞得倒飛回去,只能用奇蹟兩個字來形容。
青年騎手從水果鋪裡蹦了出來,摸了摸頭上的瓜汁,滿眼驚愕地望着緩緩行走的斬風,一時間也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斬風沒有任何感覺,依然低着頭往前走。
“這……這位兄弟,請留步。”
青年騎手衝上去想拉斬風,卻又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推了出去,再度摔回水果鋪裡。
這一次,人們終於確認,剛纔所見是真的,這個淡紫色的身影,的確把奔馬撞了出去。
耳邊的譁然聲引起了斬風的注意,回頭望去,發現一名青年傻乎乎地站在背後,滿臉都是瓜汁,正愣愣地看着自己發呆。
青年騎手並沒有因爲自己的狼狽而惱羞成怒,反而興奮地衝到斬風面前,恭敬地行了一禮,然後很有禮貌地說道:“兄弟,你真是太厲害了,這是甚麼奇術,居然有這麼強的防禦力!”
斬風打量他兩眼,人長得很俊俏,就是皮膚有些黑,笑起來有些憨厚,一看就知道是老實人,心中產生些好感。
青年騎手很有禮貌地抱了抱拳,含笑道:“我是沙漠武師義連,請問閣下是……”
“沙漠武師?”斬風對這個新名詞十分好奇。
義連咧嘴憨笑道:“看來你不是本地人,不知道這個職業,其實我只不過是個小武師,護送商隊進出沙漠。”
“哦!”斬風若有所悟地點點頭。
義連扭頭,看了看躺在地上動不了的坐騎,慶幸地道:“剛纔那馬不知爲甚麼發了狂,到處橫衝直撞,拉都拉不住,幸虧你把它攔住,不然我還真怕把人撞死了。”
斬風見他神色輕鬆,並沒有因爲失了坐騎而發怒,知道必是個爽快豪邁的人,心裡又添了幾分好感。
“兄弟,這樣撞見也算是有緣,不如一起喝一杯。”
斬風哪有心思喝酒,何況現在的狀態也無法喝酒,因而搖頭道:“不必了。”
義連愣了愣,盯着他半晌,若有所悟地道:“你一定在修煉吧,所以纔會出現這樣的狀態。”
斬風不置可否地看着他。
“我看你在這城裡,應該也沒甚麼熟識之人,不如到我那裡去,雖說不是甚麼好地方,但也能勉強湊合一夜。”
義連的熱忱,終於感動了斬風,面對初次見面的人就能如此豪爽,只有真漢子才能如此,因而點頭答應下來。
“你等我一會。”
義連笑了笑,然後走到坐騎旁看了看,臉色一沉,抽起背上的銀劍,狠狠地刺入馬的心臟。
斬風見他動手時乾淨俐落,沒有一絲猶豫,不禁有些詫異,義連用劍時的狠辣,與他的性格恰好相反,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很難相信義連會有這樣的一面。
然而下面的事情,更令斬風驚訝,義連殺了坐騎並沒有離開,也沒有把馬肉切下帶走,只見他把銀劍拭乾淨後,插回背上,然後雙手托起馬屍,扛在肩上,神色沉重地向城外走。
圍觀的人都驚歎他的神力,如此一匹駿馬在百斤以上,義連扛在肩頭,連眉頭都沒皺過,可見他力大無窮。
斬風雖然也在感嘆他的神力,但真正觸動他的,卻是義連的品行,這個青年不但對人忠厚,對自己的坐騎也保持仁愛之心,並沒有把坐騎當成畜牲,而是像同伴一樣看待。
義連走到他身邊,歉然道:“不管怎麼說,它都陪我走了不少路,也是我的朋友,剛纔撞斷了肋骨,內臟受了重創,以後再也跑不起來了,我不忍見它痛苦,只好送它上路,你在這裡等我一下,我出城把它埋了。”
“應該!”除了這兩個字,斬風再也不知道用甚麼樣的語言,來表達心中的感慨。
義連朝他笑了笑,表示感激,然後扛着馬屍走向城門。
斬風默默地望着他的背影,忽然擡腿追了上去。
義連見他出現在身邊並不意外,又朝他笑了笑,像是在說“好兄弟”。
兩人把馬埋在花湖邊的一個樹林裡,然後又回到城裡,在義連帶領下,到了西門附近的一個大宅院。
走到宅院門口,斬風發現門口用樹枝圍了一個很大的馬廄,裡面養着二、三十匹駿馬,四名漢子正抱着乾草餵馬。
“義連,你的馬呢?”
義連苦笑着應道:“死了,剛纔突然發瘋,撞斷了肋骨,我只好殺了它。”
“是嗎?”四名漢子都是一臉惋惜。
義連忽然笑了笑,指着斬風道:“這是我新認識的朋友,實力高強,就是他把我的馬撞斷了肋骨。”
自打斬風出現,四人就已經留意上他了,只是沒有任何表示,現在聽說了這樣的故事,怎能不爲之動容,一個個都驚得目瞪口呆。
“風老弟,我們進去吧,宅子里人多,都是沙漠武師,所以就聚在一起,也好有個照應。”義連一邊往裡走,一邊介紹宅院的情況。
宅子裡很亂,只有中央的練武場收拾得乾乾淨淨,似乎只有這裡每天有人打掃,其他的院子都很髒。
義連笑道:“髒是髒了點,誰讓住在這裡的都是男人,不會像小媳婦那樣天天收拾屋子,所以就變成這樣,你可別介意。”
“不會。”
“走吧,我的屋子在左邊。”
義連領着他穿過幾個小門,來到最裡面的院落,比起其他院落,這裡同樣很凌亂,唯一的區別,就是院子裡種了花,還有一棵很高的槐樹,因此空氣中多了一分植物的清香。
見斬風望着槐樹,義連含笑道:“這是我跑到野外搬來的,院子裡有棵樹,好像舒服些。”
“嗯!不錯。”
義連走到左側的屋子前推開門,撩起竹簾,笑道:“進來吧!裡面還算乾淨。”
斬風走進門一看,屋內沒有旁人,但擺出三張牀,都很凌亂,旁邊放着兩個櫃子,地上還有些日常用品。
義連笑道:“他們兩個都跟商隊出去了,現在只剩我一個,所以你可以睡我的牀。”
斬風搖頭道:“我不用睡覺。”
義連愣了愣,好奇地問道:“你在修煉甚麼奇功?居然連不用睡覺!”
斬風搖頭不答,沉默片刻後,問道:“沙漠武師的收入很低嗎?”
義連愣了愣,隨即明白他的意思,笑道:“也不算最低,真想住好一點,也不是不可能,只是我們都有家要照顧,有的要照顧老人,有的要照顧妻兒,爲了家裡,只好省吃儉用。”
“哦!”斬風沒有窮過,自然不知道窮的滋味,聽了義連的話,纔多少領悟了些。
“一個商隊需要二、三十個沙漠武師,價錢太高,他們承擔不起,所以我們的收入有限。”
“二、三十個?沙漠有強盜?”
“強盜也有,不過那還不是最大的威脅,沙漠巨蠍纔是商隊最擔心的問題,這些巨蠍帶有劇毒,半日內不能解毒就會死,就算沒有中毒,巨蠍的巨鉗,也能把人夾死,而且這些巨蠍往往四、五個一起活動,爲了安全起見,只有二、三十個人一起上,才能應付。”
正聊着,屋外忽然傳來一把粗豪的聲音,叫道:“義老弟,有活幹了,快走吧!”
義連一聽聲音,就知道是好朋友魯揚,臉上頓時露出喜色,但看了斬風一眼後,又有些猶豫,揚首朝着窗外高聲問道:“我今天早上剛回來,怎麼又要出去了?家裡沒人了嗎?”
“這幾天也不知怎麼了,商隊來的特別多,能出去的都出去了,家裡只剩下十二個,其中四個受傷了,兩個病倒了,只剩六個。”
“只有六個?”義連立時露出苦笑,打開屋門朝外望去,院子站着一名虎背熊腰的大漢,不是魯揚又是誰,赤裸的上身,露出古銅色的肌肉,十分壯實,大嘴咧着,滿臉喜色,像是得了寶貝似的。
魯揚笑着道:“不是六個,是十個,商隊從其他地方找了四個。”
義連又搖了搖頭,勸道:“十個人怎能上路,這不是找死嗎?別說遇上巨蠍,就算遇上一夥強盜、土匪也應付不了,老魯,這份工作還是別接了,太危險。”
魯揚對他很瞭解,因此毫不在意,神色依然興奮,繼續說道:“我當然知道危險,可那商隊說了,十個人給五十人的錢,也就是一人賺平時的五倍,所以我才答應找人。”
“五倍?”
義連有些心動,低着頭沉思起來,現在這份工作實在不容易,沙漠之路難行,就算本事再好,一個月最多隻能走一趟,一般來說,一年平均只能走十趟,而這次的護衛工作酬勞,是以往的五倍。
“義老弟,你不是一天到晚惦記着湊錢給你爹治病嗎?這麼好的機會,怎能放過?”魯揚對這份工作志在必得,但也害怕人數太少,路上會不安全,因此極力遊說義連。
義連與他是同鄉,知道他爲了兒子入官學讀書,一直都在拼命工作,就算再卑微的工作也從不推辭,心裡又有些活動了,畢竟這是一件對人對己都有利的事情。
魯揚親切地拍着他的肩頭,含笑道:“其實你也不用太擔心,沙漠的道路我們月月都走,已經摸透了,再加上這幾天,天天有商隊來往,因此道路上很熱鬧,強盜和巨毒物出現的機會較少。”
義連搖了搖頭,臉色一拉,正色道:“我們的生死事小,但做這一行就要對得起僱主,絕不能恃強逞能,否則萬一不能完成任務,我們可對不起商隊。”
魯揚滿不在乎地道:“我當然知道這一點,但這一次不是我們逞能,是商隊堅持要今天出發,就算沒有護衛,他們也不會改變行程,因此一切責任由商隊負責,而且僱主答應先付錢再上路,就算路上出事,我們也有筆錢寄安家。”
義連回頭看了看屋子,神色間還是有些猶豫。
屋內的斬風,已經完全明白義連的工作,做爲保護商隊的武師,每個月都要進出危機四伏的沙漠,更令他感動的是,義連做這份工作,是爲了湊錢給父親治病,他自己因爲家門的慘案,無法與父母團聚,因此最敬重守孝道的人,所以對義連也更有好感。
魯揚見他遲遲不肯下決定,漸漸有些着急,眉頭擠得像鐵鎖一樣。
“義老弟,你要是不肯,我就把我的妻兒託付給你,萬一出了甚麼事,你幫我照顧一下,等我兒子長大了,讓他孝敬你。”
一聽這話,義連不再猶豫了,毅然地應道:“好,我去,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量。”
“太好了!走,我們現在就去見商隊老闆,拿到酬金再回來。”魯揚大喜過望,拉着他就往外走。
義連撥開他的手,指着屋門道:“屋內還有一個朋友,剛坐下,凳子都還沒熱,我不能就這麼走了,要不你替我去吧!”
“有朋友?”魯揚朝屋子望去,當眼神與淡紫色身影相觸之時,立即被斬風的形態嚇了一跳,臉色大變,顫聲問道:“他怎麼這個樣了?”
義連指着斬風自豪地道:“我這朋友正在修煉一種奇術,所以纔會變成這個樣子,你不必害怕,他可是個厲害的角色。”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修煉形態,的確很特別,兄弟,我叫魯揚。”
聽說是修煉的狀態,魯揚頓時輕鬆了,緊皺的眉頭舒展開,滿是肉的方臉掛上了憨厚的笑容,其實他的性格與義連很像,都是一樣的豪爽,只是多了一分粗獷,少一分理智。
“風映寒!”斬風說出了前世的名字,因爲在白虎國內,絕不會有人知道這個名字。
義連看着他歉然道:“風兄弟,實在不好意思,有了個商隊要進沙漠,魯老哥叫我一起做,我答應了他,因此今日要出趟遠門,不能招待你,不過你可以放心在這裡住下去,想甚麼時候走,就甚麼時候走,要是沒甚麼急事,就等我回來。”
“沒關係。”斬風還沒有決定自己的行程,因此只是隨口應了一句。
魯揚盯着斬風上下打量着,臉色時陰時陽,琢磨半天忽道:“風兄弟,我看你身上揹着刀,想必是個四海遨遊的刀客,不如和我們一起走一趟沙漠,見識一下茫茫沙漠的壯觀畫面,還能賺點路費。”
“沙漠?”斬風心中一動。
“魯老哥,風兄弟是客,這種事怎能叫他去?太危險了,雖然他的實力很強,但沒有行走沙漠的經驗,再加上這次行動比以往危險,我覺得不該去。”
義連爲人忠義,總是替朋友着想,答應魯揚冒險就是最好的例子,卻不願別人爲自己涉足危險,因此出言勸阻魯揚。
魯揚咧嘴笑道:“我們人手不足,多一個人就多一分力量,你說風老弟實力高強,我當然相信你的眼光,他這樣子,天生就有股懾人的氣勢,敵人見了,氣勢馬上就會減去三分,動起手來輕鬆許多,而且我覺得他是個敢挑戰危險的好漢。”
斬風現在的處境也很爲難,夭雲叛變的消息,他必須告訴斷戈,但身邊有仙人監視,去玄武國無疑會暴露出冥界的據點,後果十分嚴重。
斬風思忖着:“夭雲的事情不能拖太久,否則對冥界將是最大的威脅,不過夭雲對明依一往情深,回到人界後,一定會先去天方城。
“只要他進入青龍國,就一定會得知我的消息,以他的性格,也許會去找我,不是在青龍國內尋找,就是去朱雀國找我,無論是哪一個答案,短時間內他應該不會去玄武國,因此還有些時間,考慮如何甩掉那個散仙。”
想到此處,他決定跟着義連和魯揚走一趟沙漠,用新的行動方式,迷惑跟蹤在側的仙人,就算仙人不放棄追蹤,也會把目標鎖定在白虎國內,而不是遙遠的玄武國。
當然,他更希望仙人就此離開。
“怎麼樣?一起去荒蕪的沙漠走一趟,吹吹風沙,感受一下渴的感覺,這纔是真漢子應該擁有的經歷,整天躲在城裡的人,就算實力再強,也不能算是真男子、真漢子!”
斬風知道他在用激將法,因而沒有理他,望着義連說道:“我也想走一趟沙漠。”
“太好了!”魯揚咧着嘴放聲大笑,覺得自己的激將法說動了斬風,神情很是得意。
義連也大喜過望,與斬風這樣的高手同行,危險最少可以減去一半,興奮地一個箭步就衝到斬風身邊,想去握他的手,但手剛伸出,腦子裡浮現出坐騎被撞死的一幕,連忙收回了手,憨笑道:“想不到你會答應,不過有你在,我會放心許多。”
“走吧,我們一起去見商隊的人,然後再回來收拾東西。”魯漢熱情地領着兩人朝外走。
剛出宅院大門,斬風發現剛纔餵馬的四人正在等候,手裡都提着兵器,看樣子也是沙漠武師。
果然,其中一名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盯着魯揚不悅地問道:“怎麼這麼久?”
“義連和這位風老弟原本不去,我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們勸去。”
四人掃視着斬風,神色間並無喜色,反而有些不悅。
“他也一起去?”中年男子沉着臉望向魯揚。
魯揚沒有察覺到中年人眼中的陰霾,爽快地解釋道:“多一個人就多一分力量,對這次任務有好處,何況義連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
四個人的器量遠遠不如義連和魯揚,聽說斬風也要做擔任商隊護衛,臉拉得更長,眉宇涌起一團黑氣,很不滿意斬風分薄了他們的酬金,只是礙於情面,沒有說出口罷了。
斬風看在眼裡心知肚明,但他素來對金錢視如糞土,因此也沒有太在意。
“好了,還有四個是商隊自己找的,不屬於我們院子,我們不必再等,走吧!”魯揚驟然成爲了七人小組的帶頭人。
在他的帶領下,七人來到城中最大的一間旅舍,旅舍全是用天然的花崗石砌成,因此旅舍的名字叫做石莊。
石莊的面積很大,東西南北各有一座小樓,中央則是一片空地,搭着一座很大的竹蓬,竹蓬中有很大的馬廄和貨場,有不少交易直接在貨場進行。
“貨物就在貨場裡,你們在這裡等着,我去找貨主。”魯揚說完,便興沖沖地離開了。
義連看着斬風,小聲問道:“真的沒問題嗎?我擔心會影響你的修煉。”
“沒事。”
“沒事就好,這份工作看上去簡單,只要把東西護送到目的地就行,其實中間藏着很多學問,初入行的人,很容易吃虧。”
“嗯!”
斬風並不嫌他囉嗦,反而很欣賞這種作風,只有最親近的朋友,才能吐露出發自內心的善勸,義連敢於出口,說明已把他當成了自己人,相識不到半天就能有這種信任,非常難能可貴。
貨場很熱鬧,三十輛馬車排着隊,停在貨場邊,一輛接着一輛,駛入貨場中央的裝卸區,數十名工人在裝卸區與倉儲區之間來回走動,將堆在貨架上的貨物搬下來,然後整齊地裝在馬車上,裝完一輛換下一輛,如此流水作業,效率很高。
看着長蛇般的馬車隊列,等候中的六人都吃了一驚,如此龐大的馬車隊,只有區區十一名武師,令人難以置信。
等了一陣,魯揚從北面的小樓跑了出來,義連一把抓住他,憂色忡忡地問道:“這麼多貨,只有我們十一個武師保護?這能行嗎?”
“不必擔心,貨主會出來,仔細說明一切。”魯揚滿臉笑容,看不出一絲擔心。
“真的?”義連將信將疑地盯着他。
“貨主來了,不信你自己去問。”魯揚笑着指向北樓。
義連擡頭望去,果然見一羣人從樓裡走出來,爲首的是一個矮胖子,穿着貴族常穿的華麗套服,頭上頂着小圓帽,與他那隻小眼睛很相襯,手裡提着一根馬鞭,頭微微仰起向天,目光斜視,眉頭揚起,展現一副趾高氣揚的架式。
矮胖子的身邊,圍着四、五名文士,手裡拿着一疊文書。文士之後,是一羣虎背熊腰的大漢,一看就知道是保鑣。
“來了!”
聽到聲音的斬風轉頭看了一眼,四名餵馬的武士,不約而同露出興奮的神色,眼睛發亮,貪婪的目光,直直地盯在矮胖子的身上,心裡不禁微感不屑。
矮胖子傲然走到七人面前,淡淡地掃視了一圈,當目光移到斬風臉上時,微微一愣,多停留了片刻,但沒有放在心上。
此時斬風也沒有留意他,深邃的目光穿過層層人羣,射向站在最後的一名女子身上。
女子穿着一件墨綠色的長裙,面上帶着黑色的面紗,因而看不清真實面目,只能接觸到一對靈秀有神的大眼睛,而這對眼睛一直盯着斬風。
在綠衣女子身邊還站着一名黑衣男子,年紀很輕,大概與斬風相差無幾,白皙的肌膚,臉上鷹鉤狀的鼻子特別顯眼,一對炯炯有神的眼睛,也在盯着斬風。
不知爲何,見到兩人之後,斬風感到有一種輕微的壓迫,似乎這趟沙漠之行並不簡單,但他還是默不作聲,神色依然平靜,讓外人看不出任何端倪。
“人到了嗎?”矮胖子傲然指着魯揚。
魯揚含笑道:“我們這邊都到了,一共七個。”
矮胖子溜溜轉着小眼睛,在七人臉上掃來掃去,然後轉頭望向貨場東面的馬車停泊區,高聲問道:“剛纔來的四人呢?”
“我們在。”馬車羣中走出四人,兩男兩女,看上去像兩對夫妻,年紀都在三十歲左右,都穿着武士服,手裡拿着兵器,肩上揹着沉重的包袱。
義連和魯揚首先迎上去打招呼。
“我是義連,他是魯揚,那個一身紫色的是風映寒風兄弟,還有木鳴、柳柏嚴、淨正、光和。”
兩男兩女也和氣地抱了抱拳,然後道出自己的姓名,他們果然是兩對夫妻,一對是名叫許羽、孟鈴,另一對夫妻是顏華、柳芷青。
矮胖子輕咳一聲,高聲說道:“我是嵩陽君,要運一批貨,去牙古洋。”
“牙古洋?”
古怪的地名吸引了斬風的注意,當他用詢問的目光看着義連時,發現他臉色蒼白,眼中有猶豫之色,不禁有些奇怪,他轉頭再看其他人,發現所有的人都是同一個表情,驚愕中帶着恐懼。
嵩陽君似乎早就料到會出現這種反應,輕輕一笑,道:“我知道地方很偏,平時沒甚麼人走,因次我決定將酬金再提高一倍,希望大家合作愉快。”
巨大的利益,必然伴隨着巨大的危險,這是這些沙漠武師多年沙漠旅程留下的寶貴經驗,聽說酬金加倍,臉上不但沒有喜色,反而顯得憂色忡忡。
斬風一直在觀望,他本就不是爲了酬金而參加這次行動,也不懼怕任何危險,因此嵩陽君的話對他不起作用。
“怎麼?還不滿意?”嵩陽君見衆人沒有反應,神色有些尷尬,臉也沉了下來。
對視了一陣,許羽首先打破了沉寂,不安地問道:“嵩老,沙漠缺糧,這一點我們都知道,也護送過這樣的商隊,只是牙古洋那地方實在偏遠難行,人口極少,似乎沒有必要運送這麼多糧食過去。”
嵩陽崇輕輕笑道:“那裡剛剛發現了金礦,附近又有小型綠洲,最近有不少人前去開礦,用黃金換取糧食,利潤很高,不然我又怎麼會千里迢迢,跑到那鳥不拉屎的地方?”
聽說早有工人到達,衆人的緊張稍減,相互對視了一眼,都覺得既然答應做這份工作,就沒有反悔的理由,反正這一行都是刀頭舔血的日子,這一程要是能平安度過,幾乎一整年都可以休息,甚至還能買幾塊田,做個富農。
“我們去!”
木鳴四人被高額的酬金吸引,很快就做出迴應,許羽等兩對夫妻隨即也點頭答應,魯揚等着這筆酬金送兒子上學,早就下定了決定,此時也不想改變。
十一人中,只有義連和斬風,沒有任何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