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莫斯帶着五位戰俘衝上樓頂,纔看到兩個正在打盹的鬼子,他根本沒有料到上面還有兩個機槍手。他與所有的盟國戰俘都愣愣地看着坐在對面椅子上的鬼子機槍手不知所措。
而那兩個鬼子在睜開惺忪睡眼,頭腦卻沒有一下子清醒,他們晃了晃腦袋,心裡說怎麼,來了一羣弟兄,爲何都不認識?爲何還有長鼻子藍眼睛黃頭髮的日本兵呢?
二人大吃一驚的同時,立即警覺起來,其中一人站起來就跑向了機槍,另一個的手也是立即摸向了腰間。鬼子的腰間一般都隨身帶着幾顆手雷。
如果讓鬼子抓到機槍,或摸到手雷,那麼不管哪種情況發生,雖然他倆最後都是被劉少林與阿莫斯消滅掉,但是他們把機槍扣了一串槍響、把手雷扔出了爆炸聲音,那將都是一種極其嚴重的後果,是要立即引起整個戰俘營鬼子採取行動,盟國戰俘計劃整體暴露甚至有失敗的危險。
這讓劉少林很是着急,阿莫斯的眼睛都由藍變紅了。
劉少林不敢怠慢,他手中的刺刀一下子飛出,這一刀正中跑向機槍的鬼子脖頸,他晃了幾晃倒在血泊之中。而那個摸手雷的鬼子,他的手已經觸到了腰間,劉少林手中只有個酒瓶,他雖然能扔出去,阻擋一下鬼子把手雷掏出,但酒瓶在砸中鬼子同時或落在地面,都有極其不小的聲響,這都是劉少林不願看到的。
阿莫斯舉着三八大蓋,明晃晃的刺刀雖然很快,畢竟有着幾步之遙,而且你走路有人家掏手雷的速度快嗎、
眼看着大勢已去,就在此時,只聽一聲嗖的哨聲,那鬼子忽然倒地不動了。
劉少林尋着聲音看去,原來是周斌拿着弓從崗樓的別外一面爬了上來,手中還舉着竹質弓箭。
再看那名鬼子,脖子上被一根竹箭,從前到後直接穿透。
“周排長,你也來了?”劉少林萬分的高興,緊繃的心跳一下子舒緩起來。真沒想到,在萬般緊急的時刻,周排長會這麼及時地出現。
“我本來就是接應你們的。”周斌拍着劉少林的肩膀,“幹得非常好。”
不過他與阿莫斯握了手之後,馬上彎腰蹲了下來。
因爲他直接站着,很容易引起三號崗樓與六號崗樓鬼子的注意。在黑暗中,阿莫斯他們穿着鬼子軍裝距離遠了也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一旦有不同服裝的人出現在鬼子崗樓,那都是非常危險的舉動。
周斌迅速地把倒下的鬼子衣服換在自己的身上,他此時站起身顯得很輕鬆。
“現在清點一下。”劉少林向着那挺朝着戰俘營棚屋方向的機槍走去,“這裡有一挺機槍、三箱子彈。”
“收穫不小。”周斌高舉地笑道,他也走上去摸起了機槍。畢竟是他們現在唯一的一把還算重型的武器。
“還有一挺。”走到竹椅裡邊的阿莫斯突然說道。
大家也急忙過去,的確,在三箱子彈的裡面,還有一挺嶄新的機槍,似乎白天還剛擦過油,機槍的旁邊還扔着一塊擦槍布。
“你們五位兄弟在這裡守着,我們先到下面看。”周斌說罷走下了樓梯。
劉少林與阿莫斯也跟了過去。
他們來到下面的大房間,那八個俘虜很聽話地跪在榻榻米上,一動不動的。不過想動也動不了,手腳都被綁了。
周斌看着牀頭上的幾十顆繳械下來的手雷,以及盟國戰俘手中的三八大蓋,高興地點了點頭。不過他又掀開鬼子的被子,在榻榻米下,竟然還放着幾把三八大蓋,一些步槍子彈,和二十多顆手雷。而且還有兩瓶清酒,足足三十多包餅乾,而且每包餅乾在手中掂掂都有二兩多重。
讓人高興的是,這些鬼子居然有兩瓶熱水。
“讓弟兄們都過來吃,吃了好乾活!”周斌呵呵地笑道。自己拿了包瓶幹,並倒了杯熱水,開始吃了起來。
有戰俘拿了五包送到了崗樓上,而這邊,劉少林與阿莫斯此時的餓欲才真正地上來。多久沒吃過飯了,沒吃過飽飯了。他們現在拿起鬼子餅乾,個個如狼似虎地吞食。而且,他們就站在八個鬼子俘虜的面前大肆地吃食。
這也就是勝利者的享受。
這種餅乾,大家只吃了一包半喝了杯熱水,就感覺有了半飽多。但是不敢再吃,因爲更多的盟國戰俘仍在飢餓,而且吃太飽幹起活來也不靈活。
而此時,周排長那二十個接應戰俘,也從後窗翻了進來。大家在吃着餅乾之時,劉少林說道:“周排長,看看還有幾個鬼子的衣服可換的,你們崗樓上面也換崗吧,這裡就交給你了,我們要幹活去了。”
劉少林說罷,揹着他那把三八大蓋步槍向阿莫斯招了招手,不過他的刺刀還沒裝在步槍上,而是插在腰帶上。
“去吧,最好一切順利!”周排長拍了拍劉少林的肩膀,並再次與阿莫斯握了手。
“不過,”劉少林忽然想起了什麼,便說道,“你派人把地道就在這大間房子裡上下打通吧,現在到了打通的時候了,兄弟們可以從地道一衝而出。然後把這些俘虜運到山上,一是他們也是生命,別被不長眼的子彈打死了,二個對我們也不會絆手絆腳。並且把機槍送一挺給連座與史密斯將軍,還有子彈、手雷、三八大蓋步槍,他們有了武器,所有戰俘就可以往山上撤了。我不敢保證,在攻奪六號崗樓的時候,有沒有那麼順利,會不會需要開槍。”
“好的少林,一切都交給我。不過我還是希望你順利拿下六號崗樓,我還準備給趙譚和庫克送過去一挺機槍呢。我怕他們在山下伏擊因爲沒有機槍而被鬼子圍攻。”
“放心周排長。”劉少林向周斌擠擠眼睛,然後拉着阿莫斯的手,出了門,向六號崗樓輕輕地走去。
他們這次不用再從地道中鑽過去,而是大搖大擺地走了過去。
畢竟他們穿上了鬼子的軍裝,在夜色掩護下,就是有鬼子看見,也不會太過注意。
六號崗樓距離一號崗樓有三百米,劉少林阿莫斯一行十二人很快便來到六號崗樓的下邊。雖然鬼子的探照燈不停地照來照去,但是那些掌握探照的鬼子也不可能時時用心觀察,最近盟軍飛機B29轟炸頻繁,他們不但要擔負戰俘營的守衛工作,還要擔負戰俘做工程的監工,還要在B29過來轟炸上鬆時,充當滅火手,所以他們也是個個被拖得疲憊不堪。何況劉少林阿莫斯他們這十二人還是穿着日軍軍裝的。
而來到六號崗樓下邊的大房間的門前,劉少林與阿莫斯迅速地佈置之後,發現大門竟然從裡面栓了起來,推不動。不過一拉溜十二個鬼子睡得很死,電燈也在打開,這讓劉少林阿莫斯有機會看清裡面的情況,衆人正在想着怎麼弄開鬼子的大門之際,阿莫斯卻指了指窗戶。
只見阿莫斯的手從窗戶邊上伸進去,輕輕地摸了好一會,最後似乎終於摸到門栓,他的胳膊在裡面晃了幾晃,然後示意劉少林去推這個日式的推拉門。
劉少林輕輕地試了試,這個推拉門竟然順利地打開了。
但是劉少林用手向阿莫斯與其它戰俘比劃了幾比劃,然後他躡手躡腳地來到門邊,輕輕地一拉電燈開關,整個房間頓時地黑暗起來。
接着,阿莫斯帶領十位戰俘端着上了刺刀的三八大蓋摸索着進屋,在劉少林覺得大家的準備差不多時,他猛然拉開電燈,並且迅速把刺刀橫在最邊上那個脖頸上沒人放刺刀的軍官喉嚨上。
緊張馬上開始,一些鬼子睜眼,剛有要反抗呼喊的,馬上他喉嚨上的刺刀瞬間紮下,絲毫不留情面。
而一些經驗豐富的從國外戰場上退回來的傷殘士兵,只是驚恐地睜着眼睛,一動不動,甚至舉起了雙手。這樣,他就保住了性命。
這些來自世界十一國的戰俘們,現在雖然手中牢牢地抓着殺人武器,但在戰鬥的時候,他們似乎約定成文地不會用着鬼子對待他們的方式去對待鬼子,所有人沒有去殺已經投降的鬼子。
這就是文明與非文明、正義與邪惡、正常人與法西斯惡魔的本質區別。
“不要動,動一動我就扎進去!”劉少林的刺刀匕首緊緊地逼在鬼子軍官的喉結上。
那鬼子聽話地點了點下巴,他此時也是明白,只要他動一下,他面前的這個他們天天想打就打想罵就罵想殺就殺現在已經紅了眼睛的戰俘,那刺刀就會輕輕地稍加用力就可以插進他的喉嚨。
“你叫什麼名字?”劉少林輕輕地問道。劉少林甚至從此人的傷疤中就感覺到他傷自中國戰場。
“安藤寧。”這個軍官靜靜地說道。
他叫安藤寧,他後來在戰爭結束時接受審問時,就明確地告訴,他和他的親人爲了這場戰爭,幾乎付出了全家人的生命。
他的妹妹,安藤美惠子,被他們的政府敲鑼打鼓地徵去中國戰場,說是爲日軍提供什麼高尚的藝妓服務,其實就是被騙去給日軍提供性服務,有時一天要接待十數個不同的日軍士兵,成爲日軍在死亡和孤寂戰場上****發泄的工具。
他本人在中國戰場上受傷,瘸了一條腿,差點截肢,本想轉業回家陪着年邁父母安度晚年,但還是被安排到這裡進行另一場戰爭。而更可悲痛的是,他的年邁父母,還在盟國軍隊對東京實施的三月大轟炸中喪命,甚至連個全屍都沒有找到。
他的妻子帶着年少的兒子因爲當時走親戚躲過一劫,並且他把他們在上鬆租住了房子,一家三口看似團圓,但卻要面對時刻都有可能的盟國飛機B29的轟炸威脅。
因爲戰爭把亞太鄰國搞得家家雞犬不寧,現在,也許是很久就已經開始,他們自己何曾不是也不得安生了。
有多少底層日本人因爲那些法西斯軍閥挑起的戰爭傷命?有多少日本家庭因爲那些法西斯軍閥挑起的戰爭支離破碎?有多少日本家庭還存在於戰爭正在帶來的痛苦中?
戰爭,他有時想起法西斯軍閥與他們愛戴和尊敬的天皇挑起的戰爭,到底對生活在底層的日本人民來說,到底起到什麼好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