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明白,”柳華音一面端起放在桌上的湯藥,一面問道,“沐劍山莊裡爲何住不得?”
“葉楓爲了引嶽鳴淵上鉤,連自己的妻兒都可以犧牲,”沈茹薇接過湯藥,道,“在他身邊,凶多吉少。”
“那你爲何不進密道看一看?”柳華音抱臂坐在桌旁,眉心緊鎖。
“我無法證明父親同那個密道有何關聯,步步緊逼,只會讓葉楓對我起殺心。”沈茹薇一面喝藥,一面說道,“日子還長,怕什麼?”
柳華音不吭聲,只是將她打量一番,隨即嗤笑搖頭。
“柳神醫有何高見,不妨說出來。”沈茹薇頭也不擡,道。
“我沒什麼高見,”柳華音道,“我只怕你出了什麼意外,那姓蕭的不分青紅皁白遷怒於我。”
“那倒不會,”沈茹薇道,“我命可硬了。”
“呸!”柳華音朝地上啐了一口,道,“上回要不是我救你,你早就被火燒死了。”
“可我是出了火場才遇見你的,”沈茹薇蹙眉,道,“你還扔我東西呢。”
“我……”柳華音一時語塞,他想了一會兒,從懷中掏出一個布包來,裡面是一隻長寬兩寸,高一寸半的白玉小盒,四角雕刻着梅花,正是周素妍曾送給沈茹薇的續玉膏。
“你不是扔了嗎?”沈茹薇想起被荀弋找回來的那支簪子,不由蹙眉問道。
“這是藥,我是醫師,扔這個作甚?”柳華音將那盒子胡亂往她手裡一塞,道,“至於別的……改天我去給你找找。”
“那支髮簪已經有人找回來了。”沈茹薇淡淡道,
“是嗎?”柳華音愣道。
“過去的事我不想再提,不過你兩次替我醫治寒疾,我也的確該謝謝你。”沈茹薇望向柳華音,道。
“我……”
“你不那麼偏執的時候,還是能夠相處的。”沈茹薇說着,忽然想到了何事,衝他狡黠一笑,道,“其實你早該這麼想,老蕭看不上蘇易,不是剛好便宜了你嗎?”
柳華音衝她翻了個白眼,隨即有些心虛地別過臉去,道:“我的事情,不用你來插嘴。”
“那就早些回去吧。”沈茹薇站起身,道,“等我病癒之後,你便能放心離開了。”
“我當真好奇,”柳華音沉默半晌,忽然問道,“那姓蕭的到底哪點讓你們兩個都對他如此執着?”
“我可不執着,”沈茹薇放下空了的藥碗,道,“他要是真想同別人走,我一步都不會攔的。”
“女人不是都把男人視作性命嗎?”柳華音不自覺回過頭來,全神貫注盯着她,認真問道,“我爹被鬼燭所殺時,我娘她……完全能夠逃走,卻非要與我爹殉情。”
“那又不是我,”沈茹薇擡眼笑問,“你見過幾個男人爲了女人尋死覓活?”
柳華音不覺沉默。
“所以,女人就該多學學男人,多爲自己考慮。”
柳華音聽得啞然,他餘光瞥見被放在一旁,已經擦拭乾淨的那方斷了弦的瑤琴,便即問道:“你爲何還要這麼一把斷了弦的琴?”
“斫琴雖易,好的木料卻難得,換了琴絃,它還是一把好琴。”沈茹薇瞥了他一眼,只覺他似乎在用這種不斷說話的方式,極力掩飾內心的不安,於是展顏笑道,“該走了,柳神醫。”
柳華音張了張口,終究還是沒再多說些什麼,他默默轉身,全然不曾看見身後的女子,正將那方瑤琴托起,抱在懷中,撫着斷絃,闔目長嘆。
夜幕來臨。
月明星稀,四下靜謐無聲。
遠在四百多裡外的楚州,蕭璧凌躺在客舍之中,亦是輾轉反側,夜不能寐。
他連着趕了兩日的路,隨行一干人馬已經乏了,未入夜便都早早歇下。本該沾上枕頭便能睡着的蕭璧凌,想起沈茹薇如今的處境,便驀地清醒了許多。
回到齊州,除了家中繁瑣,勢必還要面對鏡淵作亂一事,而此事關乎到黎蔓菁師徒的清淨,沈茹薇亦已允諾,稍遲幾日必會趕來,應對此事。
種種大事小事牽繫一身,只叫他越發感到無力保護所珍視之人,那個關乎童年去留,縈繞在他心頭多年的夢魘包裹着他,直到天色將明,才漸漸驅散。
他有了一個前所未有過的念頭。
唯有先立足於世,種種紛擾,方無所懼。
就在這時,蕭璧凌突然聽到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同時還伴隨着高昱急切的呼喊:“公子!公子快醒醒!出事了,公子!”
蕭璧凌聽出不妙,登即翻身下牀,走到門口,推開門上木栓,只瞧見門扇被高昱猛地推開,險些砸在他臉上,等他退後幾步站穩,卻看到高昱焦急說道:“公子,快去馬廄看看!”
“怎麼了?”蕭璧凌順手抓過被他隨意擱在桌角的玄蒼,搶在高昱前頭匆匆下了樓梯,穿過客舍後院走到馬廄前,卻被眼前的情形驚呆了。
馬廄當中,死寂一片,所有馬兒皆倒在地上,嘴邊掛着未乾的白沫與血跡,身體僵硬,顯是早已死去。
那二十幾個隨行的手下也先後聞訊趕來,個個都被此景鎮住,一時半會兒說不出話來。
“去問問店裡的夥計,這是怎麼回事,”蕭璧凌拍了拍其中一人的肩膀,道,“還有,高昱,昨日是哪幾人守的夜?”
聽完這話,那名隨侍便立刻進了院裡,高昱則回憶了片刻,道:“一直到凌晨換我守着,都未曾發生過異常,這些馬兒起初也都是好端端的,卻不知怎的,一個個在我面前倒在地上。”
“這就怪了,”蕭璧凌雙手環臂,眉心緊蹙,若有所思道,“藥性如此之烈,發作卻緩慢,不爲人察覺……什麼人能下得了這樣的毒?”
他唯一能夠想到的名字,也便只有鬼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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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人來了。”去到院內的隨侍喚來了店裡的掌櫃。
那掌櫃一瞧見馬廄當中的情形,當場便駭得面如土色,跌坐在地上,一手指着馬廄,說話也變得結結巴巴:“這……這是……這是怎麼了?”
“怕是有人找上了我們,存心要壞掌櫃您的生意。”蕭璧凌伸手將掌櫃拉了起來,道,“昨天夜裡,您可有聽到什麼動靜?”
那掌櫃飛快搖頭,口中喃喃數着死去的馬匹數量,不禁腳下一軟,跪在地上。
“這些可都是千里良駒,一時半會兒,該去哪找同樣的馬來……”高昱不禁感嘆,卻忽然發出“咦”的一聲,轉向蕭璧凌道,“這不全是咱們的馬,是不是還有其他住客的坐騎?會不會不是……”
“我問你,要是換你來下毒,你會認馬?”蕭璧凌看了他一眼,對他腦中這連不起線的邏輯報以一個十分同情的眼神,道,“咱們被人盯上了,與其指望換馬,還不如坐地羽化登仙來得管用。”
“那現在該怎麼做?”高昱蹙眉,不解問道。
“拿些錢給掌櫃,畢竟是受我等連累,別讓他對其他客人不好交代。”蕭璧凌吩咐完後,便即轉身向官道上走去,一面還朝高昱揮了揮手,道,“立刻啓程,也好看看那個背後下毒的小人,下一步又有什麼行動。”
“公子等等,危險!”高昱直接將一隻鼓囊的錢袋塞給那還在愣神的掌櫃,帶着其餘隨行之人跟上了蕭璧凌的腳步。
沒了馬匹,一行人的腳程自然也就慢了下來,原本有坐騎在,一日之內趕到下一個城鎮並非難事,可如今只能徒步行走,夜裡便只好露宿野外了。
天黑之後,一行人在野地裡樹林外的一處空地上生了幾堆火,打算安營紮寨。
幾個隨侍翻出了隨身的乾糧,由高昱用扎包袱的粗麻布託着,端至蕭璧凌跟前。
所謂乾糧,也就是一些饅頭餅子,幹得快要裂開,又冷又硬,叫人一看便覺寡淡無味。
蕭璧凌沒管那些饅頭,而是走到了火堆旁,與隨行的手下坐在了一起。
“公子,”一個隨侍蹙起眉來,“這附近……的確挺不尋常的。”
“這裡四面八方連個活物都看不到,多半已經有人埋伏,”蕭璧凌放眼四周,眉心越發收緊,“你們都當心着些,別走散了。”
聽到這話,衆人不禁沉默。
敵人一夜之間便能藥死二十幾匹馬,也不知道會對人使出什麼手段來,這些人雖說也非初出茅廬,可畢竟這江湖上已有許多年未發生過什麼大事,想到可能將會發生的狀況,仍是不免讓人提起十二分的警覺。
這一行人中年紀最大的叫做黃鳴鬆,留着黑白相間的鬍鬚,已然將近不惑之年,他看了一眼手中的饅頭,神情變得十分嚴肅,道:“如今還不知這些人的來歷,着實是讓人擔心吶。”
“下毒之人,我心中已經有數,”蕭璧凌沉吟片刻,道,“除了那人,我想不到還有誰能做到,一夜之間藥死馬廄全部的馬。”
“噢?”黃鳴鬆眼前一亮,道,“那公子可知那人來歷?”
“他一會兒效忠鏡淵,一會兒又是白鹿先生的黨羽……我也不知,他究竟算是誰的人。”
“白鹿先生?那是誰?”人羣中有人發出疑問。
“之前公子從神農谷帶回來的那具半人半機甲的屍骨,就是那白鹿先生的傑作。”高昱答道。
衆人聽罷,一時譁然。
“這豈非是說,一會兒來的可能不……可能並不是人?”
“若是人還好辦,要是機甲……只來上一兩架,咱們便都得完蛋了……”
“這可怎麼辦?咱們要是換了馬就好了……”
衆人一時議論紛紛,顯然有人已經心慌了。
“若來的是機甲,那就無須暗中藥死那些馬了,”蕭璧凌神情自若,說完這話,便示意諸人先安靜下來,“你們想想,那些偃甲力大無窮,速度也非常人可比,不論要殺人還是馬,又何必多此一舉呢?”
“公子言之有理,”黃鳴鬆微微頷首,他畢竟算是這波人裡的前輩,對待突發狀況,遠比其他人要冷靜得多,於是協助着蕭璧凌,安撫好衆人情緒,便即說道,“咱們眼下已經沒有退路,再怎麼說,二公子當年,也算是江湖之中已成名的俠士,咱們應當相信他的判斷不會錯。”
黃鳴鬆年紀大,自也帶着些長者待人接物的眼光,縱使韓穎曾是原配,可改換身份之後,卻是名不正言不順的外室,因此在他眼中,並不名正言順,反倒認爲蕭璧凌這個由明媒正娶的莊主夫人生下的孩子更爲正統。
也正因如此,纔會不像其他人稱呼時那般避重就輕,而是坦然喚出“二公子”這個尊稱。
黃鳴鬆一開口,其餘人等一呼百應,也紛紛拿起了放在身旁的兵器,全神貫注戒備起來。反倒是蕭璧凌有些受寵若驚,不覺向黃鳴鬆遞上一個感激的眼神。
黃鳴鬆回以一笑,道:“聽阿昱說,二公子昨夜沒能好好休息,今日有我等守着,您便放心歇着吧。”
“我無妨。”蕭璧凌展顏,卻隱約聽到一旁的林子裡傳出有些怪異的窸窣聲響。
他眯起眼來,側首望向聲音來處,卻看見一片褐色的羽毛從枝葉間飄落下來。
“晚餐有着落了。”蕭璧凌話一說完,手中已拾起一顆石子,朝林中激射而去,只聽得一聲悶響,便有一物從枝葉間落了下去,發出一聲悶響,像是隻體型較大的鳥。
蕭璧凌見此,即刻起身跑進那林子裡,高昱擔心他一個人遇到麻煩,便疾步跟了上去,等進了林子,卻看見蕭璧凌雙手從地上抓起一隻昏迷不醒的蒼鷹,舉到高昱眼前,挑眉笑問:“你說,這夠幾個人吃?”
“您……您要吃鷹?”高昱疑心自己聽錯了,“這蒼鷹出現在此,必是有人馴養來報信的。”
“你當我不知道?”蕭璧凌白了他一眼,道,“這八成是附近埋伏的人留下的眼線,吃了不是更好?”
話音剛落,那蒼鷹竟驀地睜開了銳利的雙眼,振動起翅膀,發出“咯咯”的叫聲,這廝受了驚嚇,喊出的聲音活像是母雞在下蛋。
這隻蒼鷹長約二尺,翅膀也極爲有力,它一振動翅膀,蕭璧凌便抓他不住,只能鬆手退開,正要離開林子,回到生了火的空地去時,卻看見那隻蒼鷹飛上樹頂天空,盤旋起來,不斷髮出啁啁的嘶鳴。
“誰?”林外傳來黃鳴鬆的聲音,緊跟着便是一陣打鬥聲響,與此同時,一道白光穿過林間繁密的枝葉,直向着蕭璧凌面門而來。
“公子小心!”高昱當下大呼,卻見蕭璧凌已仰身一躍,向後一個空翻避過這道白光。
白光隨即扎入他身後粗壯的老樹,這才止住,定睛望去,赫然是一柄飛刀。
蕭璧凌雙足穩穩落地,目光隨之沉斂,衝着飛刀來處喝道:“來者何人?”
“蕭璧凌,你傷我幽冥谷四條人命,今時今日,便是你償還之期!”隨着這幽遠的迴應,一道人影只如閃電般欺身而來。
蕭璧凌一把推開尚未回過神來的高昱,一連接下那人三掌,這纔看清出手之人的面目。
那是一張極其醜陋的臉,整張面孔佈滿傷疤,幾乎成了一張渾然天成的面具,只留下了兩隻眼睛和一張嘴的空隙。
“人說幽冥谷主瞿扈喜愛熬鷹,早年還被仇家追殺上門,容顏盡毀……你是……你是幽冥谷主?”高昱大驚。
“有眼力。”瞿扈收勢落地,伸手指向蕭璧凌,道,“你,拿命來!”
“慢着,”蕭璧凌一面伸手把正走上前來的高昱扒拉開,一面正視瞿扈道,“你可不能把所有的人命都算在我頭上,就好比李俊,他是死在水雲珠的手裡,還有……”
“那水雲珠呢?不是你殺的?”
“當然不……”蕭璧凌聽到這個名字,當初水雲珠屍首曝露於河畔的畫面便浮上心頭,這是沈茹薇手裡的人命,仔細想想,還是認了算了,於是挺直了身子,鄭重點頭,道,“不錯,只有三條。”
“四……四和三有什麼區別?”高昱小聲問道。
“你別插嘴,出去看看外頭情形,儘量避免傷亡。”蕭璧凌小聲說着,一面還對他使眼色。
“可公子你一個人……”
“我應付得了,快去。”蕭璧凌小聲喝道。
高昱尚在踟躕,卻瞧見瞿扈伸出雙手,屈指做鷹爪狀,分扣向蕭璧凌雙手脈門,當即便想出手,卻已來不及了。
瞿扈年過五旬,功力深厚,這一出手,既兇險又霸道,然而指尖才觸碰到腕骨,卻覺出一股十分強勁的內力,只逼得他脫手向後退開,足足退了二尺多遠,適才站穩。
高昱露出十分驚異的神色,望着蕭璧凌,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我都說了,讓你出去。”蕭璧凌不再與瞿扈浪費功夫,即刻反手抽出佩劍橫在眼前,衝瞿扈挑眉道,“瞿谷主,出手罷。”
月光灑入林中,將劍身映得通明,幾可爲鏡,寒光照出瞿扈那張佈滿瘡疤的面孔,只如遊離人間的鬼魅,可怖至極。
瞿扈的臉上忽然浮現出一絲森寒的笑,只見那隻受傷的蒼鷹騰空而起,鋒利的爪子徑自撓向蕭璧凌頭頂。
蕭璧凌即刻側身避過,手腕一翻,劍鋒即刻向上劃出半個圓弧,縱那蒼鷹立刻便向上疾飛,也免不了被削去了半截尾羽。
而瞿扈也立刻飛撲上來。
這廝出招老辣,全然不似李俊等人那般無用,蕭璧凌本以爲之前見到的那幾個玩意已經算是幽冥谷內拿得出手的高手,而以自己如今一日千里的精進,拿下瞿扈應當不成問題,可過了百來招後,適才發現這廝並沒有那幾人好對付。
而林外又不知成了什麼光景,高昱也早退出林子去協助黃鳴鬆等人,只留蕭璧凌與這一人一鷹纏鬥。
若沒這蒼鷹,蕭璧凌倒是有把握在接下來的五十招之內將之制服,可偏偏這飛禽迅猛又對主人的指令十分順從,根本叫他無從下手,反而不斷在擾亂他心神。
那聽從瞿扈指令,忽然向上飛起,發出一聲嘶鳴,猛然向下俯衝而來,蕭璧凌剛好格開瞿扈一掌,正待出手,便覺左肩胛骨處泛起火辣辣的疼痛之感,即刻將劍柄倒轉,劍鋒向後肩上甩去,在觸及不知什麼物事之後,又聽到了兩聲悶響。
“無知後生!你竟敢傷我鷹兒!”瞿扈一下子飛身躍起,右臂一振,徑自拍向蕭璧凌頭頂。
少了那隻蒼鷹,瞿扈便算是輸了一半。
眼瞧着瞿扈落荒而逃,蕭璧凌這纔有了功夫回頭去看,只見那隻在他背後抓出傷痕,卻來不及躲閃的蒼鷹,已被他手中那削鐵如泥的玄蒼削成了兩半,血水混雜着內臟橫流一地,甚是駭人。
鷹是猛禽,身手迅捷本當快於人纔是,以至於連蕭璧凌都有些詫異,自己竟有如此身手,能將猛禽斬於劍下。
瞿扈一退,林外的伏兵自然也就退了,黃鳴鬆等人傷勢輕重不一,倒也都不致命。沒了伏兵,四下的鳥獸也都慢慢開始了活動,於是諸人便打了些野味回來,夜裡也不用啃饅頭了。
“這蒼鷹的爪鉤十分鋒利,我看公子背後這傷勢,只怕是要留疤了。”高昱一面幫蕭璧凌包紮着傷口,一面說道,“真是湊巧,清瑜公子左肩胛處,也曾受過傷,不過,那是三道刀痕,比這還要深些。”
“總不會這是打算把我宰了,再僞造成他的屍首吧?”蕭璧凌說笑道,“我可不想與他有這種緣分。”
他瞥見坐在黃鳴鬆身旁正烤野兔的青年手裡,一條兔腿已有些焦黑,便即伸出手去,把那串着烤兔的樹枝接了過來,道:“不能靠火太近,這樣一會兒就不能吃了。”
高昱還沒來得及給他披上敞開的那半衣襟,見此情形,也知道自己提了不該提的事,便只得閉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