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子常故人並未發現任何玄機,只能將它在玉簫內找塊地種了,鳳弗精心照料,玉瓶每日以靈露澆灌,不幾日,竟真的發出芽來,玉瓶喜出望外,求着常故人解封了門釘,給那幼芽注入了魂氣,卻並無反應,鳳弗安慰玉瓶等等看,此事也急不得。
經過那日的相見,常故人念着啞娘子的心更勝了,但人卻沉寂了不少,他只想趕快找回命魂,揭開自己的身世,記起他和啞娘子的往事,是什麼原因讓她目中有種讓人猜不透的憂傷,欲說還休。
鎮上有間學館,先生是鎮上人,一個糟乾的老頭,富裕些的人家會把孩子送到這裡唸書,翻來覆去教的是些老黃曆,沒什麼新鮮,絮絮叨叨總是那一套話:我們的生存之境,分爲天鬼地妖四界,至高無上的天龍界,由天龍尊掌管,是這個世界的頂級存在,時隔百年或幾百年,天龍尊會傳位給後一任,現任的天龍尊顧一念,他翻手爲雲覆手爲雨,像我們這等凡人終其一生也不會和天龍界有何交集。
其次是鬼王界,那是鬼和魔的世界,死後去的世界,掌管鬼王界的便是鬼王花止戈,他已統領鬼王界幾千幾萬年甚至更久,不生不死的存在,也許只是個傳說,沒人見過他。
而我們人類的世界,是第三界,地人界,我們現任的地人皇遠在十聖皇城,而我們這樹祭鎮只是十聖皇城下六國中的一國,再這一國中五座大城中的一城,再這一城中的一個鎮,我們人類是這生存之境中爲數最多的,這數量佔到了十之八九,若想出頭,修身修氣修仙,也是跨入天龍界的唯一途徑,但鳳毛麟角幾乎不可爲。
最後一界爲妖界,萬物有靈,若借了契機有了點化,便會修煉爲妖幻化爲人形,妖大多爲野物,不通人情世故,不懂是非對錯,常仗着一點妖法爲非作歹,侵犯我們人類,不通大道之道,所以成大氣候者少,它們也有個王,萬妖靈君姚子遲,她本是天龍界桃園內靈桃的一枚桃核,落入凡間,自帶靈性,渾然天成,做了這萬妖的王,妖法自是不容小覷,與我們地人皇也是可以鬥一鬥的。
每隔幾百年,天鬼地妖都會發生大的衝突,而損失最慘重的便是我們人類,最近的一次也是幾百年前了,小磕碰時常都有,地界妖界尤其多,天界懶得管,鬼界不屑管。
有幾個孩童已經聽厭惡了自顧自的玩起了書本兒,先生還在滔滔不絕的說着,搖頭晃腦間,瞥見了抱着兩壇酒的駱紅塵,趕忙出門相迎:“駱老闆怎的親自送來,真是折煞老夫。”他怕的並不是這酒肆老闆,而是常故人,鎮上人盡皆知,唯有駱老闆與常故人有私交,關係甚密,連帶的都對他越發尊重起來。
“我喜歡走這趟街。”說着把酒遞過去,先生慌忙一把抱過,嘴裡還連連道謝。
駱紅塵來時走的是最熱鬧的花街,從酒肆後兜了一大圈兒,他喜歡看紅紅綠綠的熱鬧,願意把時間花在別人眼裡最厭煩的路程上,此時返回,亦然走的原路。一個話不多一臉死相的人竟喜歡熱鬧,不知是矛盾還是互補。
許是走的累了,許是觸動了什麼,駱紅塵停下,靠着一所宅子的院牆坐在了地上,手裡捏着剛纔從酒罈子上撕下的一條子紅紙揉搓起來,開始了他百無聊賴的一天。
他的往事很平常,愛上的姑娘許多年前忽然消失,沒留下一點線索,他尋遍了世間他所能及之處,仍無果,最後回到她消失的地方,樹祭鎮,開了這家酒肆,之所以叫茶館,因爲曾經的他只飲茶,不沾酒,而他愛的姑娘,豪氣干雲,無酒不歡,喜歡熱鬧,活潑有趣。以前的他沉默,執着,享受寂寞,現在的他依舊沉默,但已看淡一切,順其自然,喜歡喝酒喜歡熱鬧。
人人避之不及的常故人,第一次出現在他眼前時,他也只是淡淡的說了句,打烊了,明兒來吧。常故人還是坐到了店裡的椅子上淡淡的回了他一句:我加錢。
買賣就這麼做成了。常故人問過駱紅塵,這世界什麼最美,什麼最好。答:她最美,錢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