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齊心協力,他日秦王事成……
“若王爺渡過這個難關,諸位在座之人,便是爲王爺立下了大功的。”傅明華看着李輔林、陳敬玄等人眼瞼抖了抖,臉上神色雖未變,但眼中都露出意動之色,便又添了一句。
李輔林看了王秋甫等人一眼,拱手恭聲道:
“娘娘希望下官等人如何做呢?”
“攪亂局勢!”傅明華聽到李輔林這話時,心中才長長的舒了口氣。
她與幾位朝臣說話時,雖表面鎮定,但心頭依舊是提着的。
情況如今對燕追不利,所以她將事情前因後果詳細一說,並沒有隱瞞,就是爲了讓這羣心機城府的權臣們能信任燕追哪怕不在洛陽,也並不是完全失了勢。
可是對於幾人到底會不會助她,傅明華並沒有十足的把握,因此才費了一番口舌。
此時李輔林這樣一問,顯然是傅明華一番話取信了他,讓他下定了決心。
“哦?”
王秋甫探了上半身向前,“娘娘認爲,要如何攪法?”
“諸位大人心中也該是有數的吧?畢竟當日皇上一反常態,允容大人爲太后修建禪寺,幾位大人心中莫非就沒有什麼想法不成?”
傅明華似笑非笑,牽了牽層層疊疊的袖口,問了一聲。
她已將自己的底露了大半,可李輔林等人確實也要證明他們能有本事才成。
王秋甫‘嘿嘿’一笑,看了陳敬玄一眼,坐直了身體。
“今晚賞這二王墨寶,耽擱了諸位時間,我在想,皇上怕是亦會召諸位大人入閣議事。”
傅明華話音纔剛落,外間銀疏匆匆進來,大聲的說道:“王妃娘娘,宮裡內侍監傳皇上口喻,召同平章事李大人、左侍中王大人……”她一連喚了好幾位朝臣的名,“……進宮議事,此時李大人府中親隨前來尋人了。”
傅明華聽了這話,嘴角便微不可察的勾了勾。
衆人對她心服口服,她料事如神,此時對她自然再無任何輕視,離去之時,神情恭謹。
強撐着喚了內侍來將一干人送出秦王府,文學館中其餘學士還未退去,傅明華強撐着精神,吩咐這些人:“王爺建議文學館,招攬諸位爲他所用,如今正值王爺遭小人陷害之時,諸位該寫些歌謠,傳唱於市坊間,以讀書人的名義,再狀告容塗英,把持朝政,圖謀不詭!”
士子的力量不可小覷,讀書人的口誅筆伐不亞於殺人的利器。
嘉安帝要想將容家推至風口浪尖,無論如何,傅明華爲了燕追,爲了自己,也該推波助瀾,助皇帝一臂之力!這纔是當初她向江洲裡趙國太夫人崔氏借江洲學子一用的原因,她要讓容家永世不得翻身!讓容家看着高高在上的龍椅,可望卻永不可及!
她撫了肚子,吩咐着館內文士。
隨着她開口說話,一干人都頻頻點頭應是。這歌謠一事,也需從長計議,要如何將勢造起,配合李輔林等人給予容家的人致命一擊,不是朝夕之功就可以。
商討了半個多時辰,薛嬤嬤看她神情蒼白,不時撫着肚子,心裡也有些着急,可看傅明華緊抿的嘴脣,堅定的眼神,薛嬤嬤也就不敢開口上前制止她了。
將事情商議了半天,傅明華坐了一陣,也實在是覺得有些難受了,才擺了擺手:“暫且就先如此,稍後細節之事,還要另行討論。”
幾位文學之士之前聽她一番分析,又與她商討對付容家之事,對她印象大爲改觀,不敢再有人臉露傲氣,聽了她這話,畢恭畢敬的點頭稱:“是。”
又令丫鬟送了幾位門客出去了,傅明華才身體一晃,喘了兩口氣。
一旁薛嬤嬤大步上前,將她攬進懷中,餘嬤嬤忙摸了她的手腕爲她把脈,兩人有些心疼的道:“您還懷着身孕,卻……唉……”
她懷着身孕,卻在接見李輔林等人時,足足坐了一個多時辰,爲了氣勢不落下乘,亦不願在這個時候彎腰低頭使人看輕,所以李輔林等人在時,她挺腰擡頭,坐了這樣長時間,又無依靠,還懷着身孕,自然是有些難受的。
再加上與衆臣商議說話,又擔憂有錯漏之處,使這些人明哲保身,壓力亦是非同小可的。
此時人一走了,她才露出疲態,剛剛還連喝了幾碗茶提神。薛嬤嬤一面取了裝了橙皮的香囊拿出來讓她聞了兩口,一面便扶了她起身。
“您先回去暫且歇息,肚子要緊。”
如今傅明華肚子已大,隨時有可能動了胎氣,哪知這個時候又發生了這樣的事,燕追不在洛陽,姚釋又被扣在大理寺,唯有她挺了肚子,出面處理事情。
薛嬤嬤想到剛剛的情景,心中既擔憂又有些佩服,溫聲就勸:“那茶也該少喝一些。”
“我心口難受,肚子也動得厲害。”傅明華冷靜的將自己此時身體不適的情況說了出來,擡了擡腿:“腿腳也感覺有些不聽使喚。”
話一說完,她捂了胸口,便一手取了巾子掩脣,乾嘔了一聲,嚇得屋裡衆人頓時都炸開了鍋一般,忙取盆的取盆,打熱水的打熱水。
餘嬤嬤二人心中一緊,看她臉色發青,一個爲她把脈,一個蹲下身來去摸她肚子。
興許是察覺到母親有些不適了,她腹中的孩子動得厲害。
在這樣的關鍵時刻,她又心情激動,有些動了胎氣。
她已經懷了七八個月了,孩子隨時都有可能出生,餘嬤嬤有些慌張,傅明華‘哇’的一聲,張嘴在一旁碧藍端來的銅盆中吐了一些茶水出來。
從傍晚從宮裡出來到現在,她粒米未進,僅靠喝了幾杯水撐着而已,此時她一吐,那肚子動得越發厲害,餘嬤嬤有些緊張:“娘娘,這怕是……”
“不能在此時!”傅明華一手捂着胸口,強忍了澎湃的嘔吐之感,艱難的張嘴:“此時不是好時機。”她一面說着,胸口翻騰得卻越發難忍,翻身便又嘔了兩聲,一番折騰渾身虛汗頻頻透出,將裡衣都浸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