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幹跟一衆兄弟回到營中已是傍晚時分,晚霞在天邊連成一條紅河,映得每個人都蒼勁、挺拔,馬成了紅光裡的脊樑,人變成了那脊樑上的一個點,湊近了看,纔看出他們皮膚裡的惆悵,在這軍營肅肅的地方,紅光越是溫暖,人心就越是寧靜,連依靠在營帳上的兵器,都是睡着了的少婦模樣,不禁讓人想起,這是兵營嗎?這是亂世嗎?或許美好從來都是不分亂世的,只要心中有美,一切都是美。
蔣幹下了馬,安排衆兵士各自歸營,不待收拾,便立即來見了虎力。
“哈哈哈,賢弟回來了”虎力聽見腳步聲,一下就聽出了是蔣幹的步伐,急忙出帳迎接。
“秉將軍,回來了”蔣幹單膝跪地,虎力一把將他挽了起來,拉着他的手,“走走走,裡面坐”同時對賬外的兵士言到:“你們都下去吧,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靠近”
“是”門外兵士齊聲答曰。
二人來到帳中,各自坐下,“怎麼樣?”虎力笑着問道。
“秉將軍,不辱使命,已探聽清楚,那小子……”
“噓……”虎力做了個動作,仍然走到帳口張望了一番,才放心的回到位置上。
“需要這麼小心嗎?”
“你知道的,這年頭還是小心爲上,再說了消息泄露了,你這一趟也不見得能比別人搶得多少先機”
“明白了”
“你接着說”
“將軍,請看”蔣幹將一塊布條呈送虎力
“這是?”
“那小子的爹孃託付的”
虎力看過布條。“甚好、甚好”
“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
“待我秉明韓將軍之後再做決定”
“好的,對了,韓將軍的探子查的怎麼樣?我走之前,你說要挖出他們,雖然都是兄弟,但是不能不知道身邊的暗棋,這樣心裡才安心”
“你走之後,我安排了一次狩獵,讓一位信得過的兄弟,狩獵時,故意射偏,射中我的肩頭,我倒想看看,這消息有多快被其他人知道,於是我暗中派人在營帳方圓幾裡內盯着,看有無信鴿飛出,果然,不到半晌,一隻鴿子飛了出去,立馬被我拿下,然而剛被抓,那人就服毒自盡了,照例消息應該送不出去纔對,可萬萬沒想到的是,第二天,韓將軍的軍師李良輔一大早就帶着名醫和禮品過來看我,見面第一句就說:“將軍聽說您受傷了甚爲擔憂,特命屬下前來看望。”我當時又是一驚,知道我身邊的眼線不止一兩個,凡事要多多小心啊”
“什麼?你受傷了?傷着沒有,怎麼能行這種事呢?萬一那兄弟射偏了呢,怎麼辦?”
“不礙、不礙,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那就好,既然韓將軍想要看到你的表現,那咱們就表現給他看,反正將軍也是忠勇可嘉,並無私心”
“哈哈哈哈哈,這倒是”
來人啦,上酒肉,二人在營裡痛飲一番,直到亥時纔在一起睡下。
子時,一個熟悉的背影來到營帳門口。“站住”
“天冷了,我來給將軍添件被褥”衆兵士一看,原來是夫人,衆人立馬下跪,“給夫人請安”“起來吧”
披着紅棉白邊披風的夫人,徑直走入帳內,給二位將軍披上了被褥,慢慢的走了出來。不刻,在幾裡外的一棵樹下,一個人影,從樹洞中取下消息,縱身飛隱在黑夜裡。
第二日,虎力和蔣幹醒來,早早的寫了一封信,派人給韓遂送來,請求下一步安排。可這兵士剛走到一半,突然一陣幽香,他一陣眩暈,連人帶馬跌倒在地,隨後就不省人事了,等到醒來,才發現已經快到午時,他摸了摸那封信,看見還在,信口也密封的妥帖,沒多想,急忙又騎上馬,奔虎嘯營而來。韓遂接過書信,覽畢,寫好回信,交於兵士,兵士快馬而回。
褚良秀見刀客蔣雲、邱紅衫久久不見歸來,便知已經出了事,正欲請示肖若雲,豈料消息徑直送進了門,一個農婦打扮的女人,手挎菜籃,敲開了府門,將一個紙條交於官家,官家急急忙忙稟報褚良秀,打開一看,“侯驍,紫椿觀,無論你想什麼辦法,殺之”,這是肖若雲、褚良秀早就商量好的傳遞消息的渠道之一,因爲褚良秀在明面上是不依附任何勢力的,暗中卻有暗中的安排。
消息是如何而來,原來肖若雲擔心其他勢力有異動,便安排了人去接應蔣雲、邱紅衫,可是他們沒見着,倒是碰見了蔣幹一行人,肖若雲知道,蔣幹的出現,蔣雲、邱紅衫凶多吉少,便分了人馬,一波跟着蔣幹,一波去山中尋找,豈料那山中哪是說進就能進的?一行人由於瘴氣不能進山,還折了不少人,只得在山外等候,等了很多天,還不見出來,蔣幹都回營了,肖若雲斷定,蔣雲、邱紅衫等人已經不在了,消息一定在蔣幹身上,就讓人回來,另外派了一名殺手埋伏在軍營外圍,果不其然,一下子就撞見了送信的兵士,肖若雲吩咐,不殺只取消息,免得查起來,應對很麻煩,這樣消息便到了肖若雲手中,而褚良秀,就是個江湖人物,反應、權謀、機變自然慢了半拍,所以他心底對肖若雲是又敬畏、又害怕,深怕哪一天就被算計,更難想象他背後的那個人又是何等的城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