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徐震和茅禹田面面相覷,許久茅禹田才說了一句:“難怪總部會有移動的跡象了……徐老闆有什麼法子?”
徐震答道:“到了這種地步,還有什麼法子?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得!反正他李定遠不是值得一起處事的人!”
事實上李定遠跑得十分匆忙,因爲寧瀘鐵路已經被柳鏡曉的部隊切斷,爲了保險,他自己乘專車從津浦路到安徽,然後再想辦法避難。
他走的時候是把能搜刮的錢財全部帶走,一百多兩黃金,一千六百多兩白銀,六萬多元紙幣,此外就是六十萬多枚銅質小硬幣,加上傢俱之類,裝了整整三個車廂。
於是有很多傳說:“李督南逃之時帶了六十萬多條小黃魚,外加三個車廂的紙幣……”有人還估算了李定遠的財富,認爲他掌控蘇省有年,其財富約在一億五千元到兩億元之間。
可實際上李定遠的財產有多少?也就是一千三百多萬,原本李定遠在海上有存款八十多萬元,得到江蘇這個地盤,便把自己的財產轉移到南京城內。
結果發現憑藉他江蘇督軍的牌子經營商業、購買田地那是最合算不過的事情,幾年經營下來,個人總資產連續翻番,可是現在卻出現問題了,全是一時間無法變現的田產、店鋪、股份……
別看六十多萬枚小銅幣在數量上極具殺傷力,可實際也就是相當於四千多元現金,他從江蘇帶出來的財產也不過十多萬元,至於在上海的財產也爲數不多,只有幾幢房屋和兩筆存款,頂多只值五六萬元。
在若干年後,尋寶一族打出的招牌,最常見的一種就是“追尋李定遠財富”,大家的說法都差不多,“軍閥李定遠把一筆存款存在西洋某銀行,現下我們決定把這筆資本解凍貢獻給國家,需要一定的聯絡經費……”
至於回報也是極其豐富,至少超過一百倍的回報,國家會頒發證書安排省部級崗位,當然了,這些尋寶都是絕無虛假成份,有金質憑證爲據,甚至有人聲稱在共和三百年間還見到已經二百多歲的李定遠真人
至少在短短的十年之內,根據不完全的統計,若干隊尋寶專家收入了至少十萬元現金,至於這些專家,他們有一個自稱,那就是:梅花黨。
不過李定遠跑了,這善後的事宜還得繼續解決,和平大會立即改稱維持會。
維持會長,大家都沒有異議,一致推舉和柳鏡曉將軍有着密切關係的茅禹田老先生來主持。
茅禹田一邊合計着怎麼樣在其中刮上一大筆,另一方面又很乾脆地說道:“現在的首要問題是維持南京城的秩序,特別是迎接大軍過江……”
說曹操曹操就到,這時候有人回報柳軍已經在龍潭登陸,趕緊派特使去龍潭歡迎,另一方面又派專使到軍中安撫人心。
蘇軍待遇不壞,駐寧部隊又多是江蘇本地人,茅禹田允諾待遇不變,軍餉照發,當即把部隊安撫了下來。
至於迎接大軍的二十四位專使,卻不禁問道:“大軍就這點人?”
這是柳軍渡江來偵察的一個加強班,人數才及迎接專使的半數,帶隊的副排長也犯難,他只能說道:“我們是過江來偵察的,主力馬上就到……”
二十四位專使趕緊道:“請大軍馬上過江,救江蘇民衆於水火之中……”
儀徵一線的柳軍今天總算到齊了一個營,得到這個消息猶豫不決,只是聽聞李定遠已經鼠竄而去才下了決心:“除一個連(缺一排)留守儀徵外,主力全部過江……”
於是乎,十萬南京民衆舉行了盛大的進城儀式,仍是老三套,教授妓女一起高呼口號,反正都是爲現大洋服務的,說真的,教授的敬業精神還遠不及青樓女子。
當天那是風起雲涌,一聽說李定遠逃出南京,江南江北各鎮不戰自下,紛紛宣佈舉義,即使還沒見到柳鏡曉南征的大軍,地方官和守軍已經紛紛宣佈“誓與李賊斷絕一切關係……”
當天晚上山東的報紙已經宣佈“江蘇全省反正”,但事實上在兩淮地區殘餘聯軍的抵抗仍持續四到五天,個別部隊是聽到江蘇全境投降的消息後才宣佈投降。
而芧禹田那是得意洋洋到了極點,這一輩子哪有如此威風的日子,雖然名義上是南京維持會的主事,但事實上他現下卻是整個江蘇的第一號人物,各地打來要求一同舉義的電報比雪花還多。
當晚茅禹田睡得甚香,還做了十二個春夢,第二天醒來合計在什麼地方狠撈一把,結果維持會的同事就已經出了一個極妙的主意:“茅老先生,睡眠是金……您繼續睡去吧……”
茅禹田硬是沒反應過來,問道:“怎麼回事?我是維持會長!”
徐小胖子朝茅禹田笑了一笑,當即有人大聲喝道:“你怎麼能當徐會長比?”
茅禹田心中已經有無數個問號:“徐會長?”
那邊徐震已經是帶着無限得意的笑容了,有人更是狂拍馬屁:“徐會長是什麼人數?人家可是柳鏡曉將軍親自點名的維持會長!你又是什麼角色?繼續睡去睡去,否則我們把你綁了送給柳軍,順便再把你的罪行附上……”
原來大夥兒昨日雖然組織了維持會,可誰也不敢擔這個風險,萬一李定遠是詐敗,暗地裡帶着部隊反攻如何?這個維持會長幹得不好是要壞腦袋。
中國人向有人怕出名豬怕壯的思想,決不願意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最後大夥兒就決定讓茅禹田這個馬大哈當頭,出了什麼事都由他頂着,到了今天,柳鏡曉的部隊確實進了南京城,李定遠也確實跑了,於是便把他一腳踢形。
而芧禹田也已經嚇得膽破心驚,憑他這幾天所作所爲,如果捅出去,一個通敵的罪名是免不了,當即飛竄而出。
那邊徐震得意洋洋,在臺上發號施令,只可惜也只得意兩個多小時,渡江的柳軍越來越多,已經渡過來一個多團,於是一個帶隊的團長當即把徐震一腳踢開,自己對維持會發號施令。
至於徐震,也是物盡其用,端茶送水那是少不了他的,不過團長的良好感覺也維持不了,一個多小時後,他權力已經被渡過江來的李何一旅長收回,和徐震一起裝灰孫子,不過他哼半句都沒膽子。
等到傍晚的時候,原江蘇督軍署現南京維持會來了一隊人,帶頭是個穿便衣的漂亮青年人,那俊氣着實沒話說,不過那站崗的蘇軍小兵卻對男人半點興趣都沒有。
一聽說人家要見李何一旅長,雙方更是起了不大不小的衝突,最後小兵無奈請了剛剛上任的警衛連長出了。
原來以爲會三言兩語就把人家打發走,沒想到連長一出來又是敬禮又是鞠躬,接着營長、團長、參謀長,甚至李何一本人都出來了,一個團長就是給小兵一巴掌,這小兵才明白過來,眼前這位不是別人,就是執掌蘇魯兩省的柳鏡曉。
這巴掌也只能白打了,柳鏡曉一到,徐震總算恢復了些威風,只是蘇省全省歸附,徐震也派不上用場,於是徐震改任了江蘇省最高顧問一職(此顧問除了不發工資沒有任何職權外,什麼都好)。
徐震卻在思索:“好歹是個官,好歹也要刮出些銀子……”
過江的部隊越來越多,盡往南京城內擠,柳鏡曉見這情形,當即發了一通火:“你們忘記了我的命令了?李何一,你這個旅長是怎麼幹的?”
李何一當即答道:“南京現在需要部隊維持軍紀……”
柳鏡曉當即說道:“你們只比我早到一天!這速度不成!算了算了!不過我再重複一遍,向南!向南!再向南!我們的目標是杭州!是整個浙江!你趕緊帶部隊往南開進!”
實際上李何一已經相當賣命了,他的部隊每天行軍速度不下四十公里,不過柳鏡曉生恐速度太慢,延誤了進軍浙江的機會。
最後,柳鏡曉還有私語對李何一說:“李老哥,你也是定邊軍的老人了!想不想開府一省……”
李何一想繼續問,柳鏡曉卻是點到爲止,不過李何一有這個盼頭,那幹起事來尤其賣命。柳鏡曉在言語中很含糊地說道想要他辭去軍職,去擔任一省之長。
一省之長的地位已是超升了,他自己也知道在軍界難有進一步發展,而且聽柳鏡曉的意思,以後他轄下的各省不設督軍,把權力掌握在行政機關之手,這等有實權的省長最是肥缺不過。因此李何一隻在南京城呆了幾個小時,就立即帶着部隊飛速南下。
柳鏡曉這一行是坐着四川沈家的船南下,因爲怕擔當風險,所以盡着便衣,一路之間也無法掌握部隊,各個部隊只是執行柳鏡曉的命令“向南!向南!向進!”
現在他才同各個部隊聯繫上。
他才第一次知道直陝軍聯合抄小道奔襲濟南的消息,不過這已經無補於大局,何況柳鏡曉剛剛坐定,那邊已經有人拿着報捷電文前來。
原來直陝聯軍進抵濟南城南的八里窪,郭俊卿已經在東、西兩面依山防守,中間還構築了簡易工事,等直軍一至,即予攻擊。直軍本以爲穩操勝算,怎料想又遭到猛烈迎擊,幾次衝鋒均被擊退。程雲鶚這才着急起來,他是在柳鏡曉的地盤上作戰,傷員無法帶走,一切輜重無法補充,拖得越久越發不利,而十七師卻有源源不斷的援軍而來。
正面攻擊不成,直軍決定向十七師的兩翼陣地進攻,直軍進攻白馬山,陝軍進攻千佛山,但十七師兩翼陣地也是巍然不動。不過此時郭俊卿在濟南城內因勝負未卜,同一衆高級幹部也是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十分驚慌。
就在這時候,有幹部提出讓司令部先撤到黃河以北,以防城破身陷。這時候臨時列會的徐如冰站起來堅決表示反對,並以前宋南渡之事爲例。而軍需總鑑陳瑜也堅決反對,他大聲說道:“如若不然,我願帶運輸兵出擊……”
郭俊卿當即一拍掌道:“好!”
陳瑜是定邊軍的老人,當年慕容雪海營的老連長,只可惜慕容雪海死後,柳鏡曉爲了安撫他的舊部,不得把韓信海提上來,此後又得不到帶兵的機會,只能轉任軍需總監。
除了陳瑜之外,坐鎮濟南的蒙定國也願意帶一個炮兵營出擊,他也是無奈之舉,他不想炮兵司令的職務,但想炮兵總監這個職務已經想瘋了。
陳瑜集合僅僅經過簡單訓練的運輸兵兩千餘人,再加上濟南城內尚餘的路警、民兵、自衛隊,編成三個團,經右翼白馬山陣地繞道仲官,迂迴到陝軍陣地背後。天明時,陳瑜突然向陝軍發起進攻,一陣密集的炮火,即將進攻千佛山的陝軍打亂,繼而激戰兩小時,陝軍大敗,一部東竄,一部就地被俘。
陳瑜藉此機會迅即向直軍發起攻擊,直軍兩面受敵,戰況愈發不利,而附近的地方部隊源源不斷趕來支。縱是直軍是百戰雄師,在激戰一天之後也只能決心繞道向北突圍,在突圍中程雲鶚的司令遇襲,程雲鶚等幹部盡數被俘,部隊損失頗大。即使如此直軍仍是表現極強的戰鬥力,突圍到德州時,尚有一團多兵力。
柳鏡曉看到這通電報,總算是放下心來,這一盤棋,自己這方面已經是完勝的局面。
正這時,徐震又竄進房來,貼在柳鏡曉的耳邊輕聲問道:“柳老哥,據說李定遠的夫人張含韻沒走……這個?”
柳鏡曉沒等他這個色狼說完話,當即說道:“那自然是爲我留着的!”
徐震接下去的話便說不出來,等他一走,柳鏡曉當即找人問道:“李夫人在何處?我要親往安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