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部落裡只剩下了兩個男人,其餘的全是婦女兒童,這還是一個部落嗎?這樣的事情,在草原這個弱肉強食的地方,根本不可想象。
隨時都有可能,趁着夜色闖入部落,進行一番騷擾,搶奪了婦女、馬匹、牛羊而去,給這個部落以更大的創傷。
這樣的部落,按照一般的情況,會整體遷移,依附於某一個強大的部落裡,成爲人家的一部分。
“但是,現在它屬於我,京長風!”京長風心想,“我必須帶着衆人,把野狼部落的這片天撐起來!等着吧,用不了多久,野狼部落依舊是一個遠近聞名的大部落,因爲我們有女人在,有孩子在!古人云,有人斯有土,有土斯有才……”
回到部落的第一件事,就是收殮死者,施以火葬。當然了,黃狗部落的死者也要收殮燒掉。
京長風讓艾爾肯去尋找黃狗部落的酋長多哥的屍首,自己親自去將察合曼的屍體背了回來,和野狼部落的死去的人們放在一起。京長風心想,雖然察合曼沒能夠像米麗莎一樣,接受神鹿部落的天葬,但是他是爲野狼部落而戰的,和野狼部落的人們一起接受火葬,也未嘗不可。
他最後一次撫摸了察合曼的臉,心中暗道:“察合曼大哥,我京長風會永遠記得你的!一路走好!”
艾爾肯去找多哥的屍首,卻只發現了他的一隻斷臂,不用說已經被野狼吃掉了。
京長風心想,其實這樣也挺好,省得麻煩,反正把它帶回來,野狼部落的婦女兒童也是要將其虐成渣渣的。
沒有了男人,婦女和孩子便擔任了這次收殮任務的主力。
當夜,曾經的比武場上,重新架起了火堆,不是爲了慶祝,而是爲了哀悼。
他們將自家的男人和別人家的男人放在一起點燃,熊熊的火光照亮了每一個野狼部落人的臉。
他們的目光中充滿着悲憤和哀悼。
京長風聽着這嗶嗶啵啵的木柴爆裂聲,內心無比難過。
此刻,他覺得自己已經不再是一個外邦人,而是一個地地道道的野狼部落人。因爲他是酋長,是這個部落裡衆人的希望。他應該擔任起鼓舞士氣,重振雄風的責任!
京長風緩緩站起身來,來到火堆前面,背對着熊熊烈火,對大家說道:
“野狼部落的鄉親們!我有幾句話要對大家說!”
衆人都眼含熱淚,目光炯炯地盯着京長風。
“這一次,我們野狼部落雖然遭受了重創,但是我們的女人還在,孩子還在!我們野狼部落並沒有滅亡!我們相信,草原神會繼續保佑我們的!烈士們的英靈會保佑我們的!用不了多久,我們的孩子們就會長大!我們的部落,還會像以前一樣,是大名鼎鼎、馳騁整個草原的野狼部落!甚至,比以前還要好!”
“鄉親們!草原神保佑的子民們!讓我們擦乾眼淚,建造好我們的房屋,經營好我們的羊羣,管理好我們的草場,養育好我們的孩子,相信自己雙手的力量,相信我們的野狼部落,就像清晨初升的太陽一樣,就像我們的部落圖騰——野狼一樣,生生不息!”
“野狼部落,生生不息!”艾爾肯一聲高呼,衆人立刻附和,聲震天宇。
清晨時分,京長風讓艾爾肯統計了部落裡所有的人口數,剩餘的羊羣、氈房數量等,並吩咐童令姬將這些財產按照人口統一分配給各家各戶。
京長風將部落裡十歲以上的男孩子全部召集起來,大致有百餘人。京長風面對着這些一個個剛剛失去了父親、爺爺的孩子們稚嫩的臉,不禁憫然。但是他知道,絕不能讓自己的情緒感染了孩子們,而應該讓他們感覺到希望,給他們以責任,讓他們負重前行。
於是,京長風對他們說道:
“孩子們!不,男人們!你們的父親和爺爺死了,我們部落裡沒有了他們,重擔自然就落到了你們的肩膀上!從現在起,你們就算是長大了,你們就要擔負起保護整個部落的責任!保護你們的母親、姐妹們,保護我們的羊羣,和草原上的惡狼搏鬥!等我們長大了,我們還要拿起彎刀,舉起長槍,爲我們的父親和爺爺們報仇!聽到了嗎?”
“聽到了!”
“所以,從今天起,我們就要開始進行軍事訓練,強健體魄,保護我們的野狼部落!現在,我宣佈,艾爾肯叔叔,從此以後,就是你們的將軍!你們的一切行動,都要聽從艾爾肯將軍的指揮!聽到了嗎?”
“聽到了!”
京長風對艾爾肯點頭示意。艾爾肯走上前去,高高舉起馬鞭,說道:“野狼部落的勇士們!從現在起,這支馬鞭,就是我們的軍法!如果有誰不聽話,忍受不了嚴格的訓練,它,就會打在你們的背上、屁/股上!不要覺得你艾爾肯叔叔殘忍,你們要知道,我們的敵人——黃狗部落的人,比這馬鞭,要殘忍一千倍!一萬倍!聽到了嗎?”
“聽到了!”
“好!現在開始訓練!”
京長風看着艾爾肯有板有眼地訓練孩子們的樣子,十分欣慰。也許用不了多久,這些人就會成爲野狼部落一支驍勇善戰的真正的軍隊。到那時……京長風此刻,彷彿看到了他們個個騎着戰馬,馳騁草原的場景……
訓練的間隙,孩子們在遠處草地上嬉戲,京長風和艾爾肯並肩坐了下來。
京長風道:“艾爾肯,怎麼樣?孩子們還聽話吧?”
艾爾肯道:“大風哥,你這招真行!我還怕自己管不了他們呢!還是你有辦法,一支馬鞭,就把他們嚇住了!”
京長風道:“不是嚇,是威懾。記住,對於男孩子,尤其是這些十多歲的孩子們,他們需要的是肯定和榮譽,但同時缺乏的,又恰恰是服從精神。我在這個年齡的時候,其實心理上也是矛盾的,一方面想當個英雄,另一方面,又缺乏意志力;聽煩了我爹的說教,總想自己出去闖,但又怕外面的世界太亂,自己的肩膀太軟,擔不起責任。”
艾爾肯道:“是嗎?大風哥,我覺得你說的這麼有道理,真的就像一個父親,像一個真正的酋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