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甲軍尚且如此,那些囚犯自然不用說,風吹一般全都趴下了,一時間跪下的人如一條黑蛇一般,蜿蜒曲折地伸向遠方。
“把刀放下!別嚇着我的百夫長!”劉將軍笑着對馬得草身後的黑衣人說道。
“是!李舵主!”說完,那人將刀放下了。馬得草一時間竟然不知該說些什麼!
“馬彪!”李克儉對着馬得草高聲喝道!
“哦……”馬得草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全身一抖!
“你小子,根本不是什麼馬彪!你真名叫做馬得草,是也不是?”李克儉目露兇光,讓人不寒而慄!
“劉將軍,不,李……你怎麼知道的?”馬得草吃驚地問。
“你問問他,你就知道了!”李克儉指着身旁的一個身形高大、面色黧黑的黑衣人道。
“我是你的哥哥馬得奔啊!弟弟,你不認得我嗎?”黑衣人的眼裡含着淚問道。
“哥哥?你是我的哥哥?不!你不是!”馬得草搖着頭說道。
“弟弟!你來看!他!”自稱馬得奔的人拉過另一個黑衣人:“這是你二哥馬得跑啊!”
“二哥?真的是你們?……你們怎麼會在這裡啊?”到了此時,馬得草纔不得不承認,面前的兩個人,的確有點像自己童年記憶中的兩位哥哥,只是時日過久,面容已經變化很多了。
兩位哥哥常年在江湖上游走,縱橫山林野外,難免粗皮潦草;而馬得草則養尊處優,自然細皮嫩肉,看起來也就大不相同。
“既然兄弟已經相認了,咱們就是一家人了,我想你也就不會再想着要剿滅我李克儉了吧?”
李克儉笑着說。
“李舵主說笑了!馬得草不知是李舵主,多有得罪!還望贖罪!”馬得草急忙下馬,跪拜在李克儉馬前。
“快快請起!馬秀才,你可是名聲在外呀!我李克儉雖然深居山林,但對你和你姑父牛清泉在這一帶的名聲,還是有所耳聞的哦!”李克儉笑道。
“什麼秀才不秀才的,我從未取過功名,都是父老兄弟亂說的!慚愧,慚愧!”
“對了,你姑父牛清泉在哪裡?快引我見見?”說着,不等馬得草答話,就對着人羣喊道:“牛清泉牛秀才何在?”
馬得草這纔想起自己的姑父來,急忙朝後面望去,只見遠遠地,有個人在向他招手!
“小人牛清泉拜見李舵主!”牛清泉從人羣中跑過來,向李克儉施禮。
“好啊!太好了!從此後我鷹爪山也算有了讀書人了,這樣一來,戰勝朝廷大軍的圍困,我們更有了底氣了!哈哈哈!兄弟們!歡迎大家加入我們鷹爪山兄弟會!大家一路辛苦了,山寨上早已爲兄弟們準備了好酒好菜,兄弟們,給我走啊!”
“走嘍,跟着李舵主吃肉去嘍!”瞬間山谷里人聲鼎沸,鷹爪山兄弟會的隊伍馬上擴大了一倍多!
山寨之上,小橋流水,環境優雅,籠罩在濃霧之中的木製的房屋,聚義堂,議事廳,宴會廳等等,彷彿世外桃源一般。
而此時飯菜已熟,空氣裡氤氳着肉香菜香,更是如同置身天堂!
因爲所來的人超出了山寨兄弟們的想象,桌凳不夠,所以有很多人直接蹲在地上吃喝,顯得氣氛更加熱烈了。
李克儉特地將馬家三兄弟、牛清泉等人和自己在一桌吃飯。
“各位別客氣,到了山上,咱們從此之後,就是一家人了!”李克儉端起酒碗,對所有正吃飯的兄弟們喊道:“各位兄弟,都將酒端起來,幹了!”
“幹了!”所有的人都將面前的酒碗端起,咕咚咕咚喝光。
“給兄弟們滿上!”李舵主吩咐道。旁邊的兄弟應道:“得嘞!”擡着酒罐子上前,將各人面前的酒碗全部倒上酒。
“各位兄弟!承蒙大家幫襯,咱這鷹爪山才能匯聚各路英雄好漢!在此我李克儉感謝大家!”說罷,他端起酒碗,一飲而盡!
“多謝李舵主!”大家也都幹了。
“再倒!”李舵主端起酒碗,接着說道:“前些日子,本人到了山下馬家店路過,對了,就是咱們的馬得奔馬執事家裡去討了些小酥肉吃,沒成想卻給馬家帶來了滅門之禍,還連累了牛秀才一家流離失所,這是我李克儉的錯!在此,我乾了這碗酒,向你們賠罪!”說完,他竟然熱淚長流,將碗中酒一飲而盡!
此刻,馬家三兄弟也全都淚如雨下!
馬得奔哽咽着說:“李舵主,此事也怨不得舵主,我們只把帳記在該死的聖朝大帝,還有鵝城太守王旦的頭上!……”
李克儉道:“不!這件事,就是本人的錯!本人深知,僅憑一碗淡酒,怎能抵得過骨肉分離之痛,所以,我在此以我們兄弟會貫手之禮謝罪!”說罷,李克儉從腰間抽出匕首,朝着自己的左手心刺去!
“使不得!使不得!李舵主!”馬得奔和馬得跑兩兄弟急忙阻攔,可哪裡來得及!
只見李克儉已經將匕首深深地刺入了自己的左手!刀刃貫通了整個左手,鮮血從刀尖上撲簌簌落入酒碗之中!
“李舵主,您這是何苦呢!”牛清泉見到此情形,急忙說道。
馬得奔急忙撕下自己的衣角,將李舵主的手包紮起來,邊包紮邊流着眼淚說道:“李舵主對我們兄弟恩重如山,我們感激不盡……”
在座的兄弟們,包括剛收編的黑甲軍和囚犯們,見此情形,都唏噓不已,議論紛紛,朝着李舵主直豎大拇指。
馬得草讀書雖多,卻從來沒有見過江湖好漢如此慷慨激昂,不由得胸中熱血激盪,拱手對李舵主道:“小的有句話,不知當不當講?”
李舵主道:“我的馬秀才、我的百夫長要講話,還有什麼當講不當講!自然當講!”
“諸位兄弟!咱們今日相聚鷹爪山,也算緣分所至!其實無論大家是官軍也好,草寇也好,囚犯也好,本來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庶民百姓!我們靠天吃飯、土裡刨食,與人爲善,從來沒有招誰惹誰,可是這世道偏偏讓我們不得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