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鋼鐵見赫啓宏獨自去了,連忙趕着馬車跟上,生怕眼前這些人趁赫啓宏不在爲難自己,羣豪也各取東西跟來,倒是成了一支不小的隊伍。
走了不遠便看見前面立着兩人一馬,赫啓宏和牽馬的女子相談甚歡,見衆人趕來,赫啓宏把背一弓,又換成了下人模樣。
“這位莫非是千手菩薩湯女俠?”
姓裴的最是眼尖。
“正是。”
赫啓宏剛纔本來就跟湯圓圓商量以她的名氣徹底把這些人震住,太太平平地把三寸谷的秘密揭開,有人認出來再好不過,湯圓圓即便是想跟赫啓宏一樣低調行事也辦不到,名氣實在太大。
張鋼鐵看了看湯圓圓,二十多歲年紀,渾身都裹着厚厚的棉衣,臉頰被凍得通紅,模樣雖沒有沈清月那麼出塵絕豔,卻也是清麗脫俗,帶着一絲不食人間煙火的英氣,而且她長得有點像一部古裝劇裡的演員,但張鋼鐵實在想不起來名字了。
聽到來的確實是湯圓圓,羣豪又是一片騷動,不但沈伯義派了家丁及徒弟進谷,連湯圓圓也親自趕來,那神算子錢一空雖然神秘少見,但他向來愛湊熱鬧,斷然不會缺席,這三方齊聚在一起,旁人休想在谷中分到半杯羹,不過能見一見這些拔尖人物也算不虛此行了,倘若能目睹他們比武過招,更是天大的緣分,只可惜沈伯義沒有親來,這膿包徒弟壓根代表不了他。
“素聞湯女俠劍法天下無雙,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姓裴的一臉諂媚,活像一隻舔狗。
“你又沒見我使劍,何來名不虛傳?”
湯圓圓似乎對這種皮笑肉不笑的奉承不甚喜歡。
“呃,湯女俠一身俠氣,千擊劍森寒的劍氣隔着數丈便讓人膽寒。”
姓裴的繼續舔。
“劍未出鞘何來劍氣?誇姑娘家一身俠氣可不是什麼好詞。”
湯圓圓依然不給面子。
姓裴的頓時鬧了個滿臉通紅,不過大家的臉都被凍紅了,誰也看不出來,他敢生氣嗎?別人刺一劍是一個窟窿,湯圓圓刺一劍恐怕是一千個窟窿。
張鋼鐵忍不住“撲哧”一笑,因爲他們的對話讓張鋼鐵想起了後世的一句玩笑話,現代的生活節奏使很多女孩子不得不扛起生活的重擔,常被別人敬作一條漢子,和這一身俠氣如出一轍,也不知是褒義還是貶義。
張鋼鐵的笑引得湯圓圓看了過來,湯圓圓上下打量張鋼鐵,直呆呆看了半晌。
“你是沈伯義的徒弟?”
張鋼鐵知道自己不禮貌,趕緊收住笑。
“是。”
“你師父身體可好?”
這話把張鋼鐵問住了,在他的理解,一般問候身體都是對於年長或者生病的人,沈伯義才三十多歲,身體壯如牛,問他身體可好似乎也不是什麼好詞。
“好得很啊。”
張鋼鐵含氣答道,不知道她想表達什麼意思。
“我以爲他在沈城憋出了病,原來好得很,好得很。”
湯圓圓冷冰冰地說了一句便騎馬而去,張鋼鐵莫名其妙看了一眼赫啓宏,赫啓宏微微一笑跳上了車。
“她是不是在諷刺我?”
張鋼鐵問道,自己那一笑屬實不該,湯圓圓的言外之意應該是沈伯義既然沒病怎麼會讓這麼差勁又沒禮貌的徒弟出來丟人?
“正是。”
赫啓宏一打馬股跟了上去。
“剛纔你們是不是拿我當猴耍?”
張鋼鐵既不是自戀狂也不是大笨蛋,姓裴的抓他肩膀時軟綿無力,後來的肩撞破綻百出,倒地後的表演又是如此浮誇,赫啓宏的咳嗽聲他也聽見了,豈能想不通其中的道理?
“這個…”
這回正兒八經應該回答“正是”的,但赫啓宏卻忍住了。
“張兄切莫喪氣,方纔的比武算不得數,三切手固然精妙,但也要適時而用,張兄太過於急躁,擡手便想用三切手一招制敵,故而自亂陣腳,倘若多過幾招,摸清對手的招數變化再伺機找出着力點,姓裴的雖然功力勝過你,卻也未必是你的對手。”
赫啓宏跟沈伯義打過幾百次架,早已把對方的武功路數摸得清清楚楚,讓他照貓畫虎使出三切手也不是不可能,張鋼鐵的武功大部分是從沈清月的記憶中自學的,缺乏實戰經驗,以至於一出手就想用最高明的武功把對手打趴下,如同鬥地主先扔王炸,一旦偷機不成,受傷的就是自己。
赫啓宏一語點醒夢中人,張鋼鐵這才發現自己被沈伯義嚴重誤導了,沈伯義武功蓋世,能夠一招制敵,可謂輕輕鬆鬆立於不敗之地,張鋼鐵初學乍練豈能效仿?張鋼鐵當即下定決心把雷神掌練熟,這樣纔有能力跟別人多過幾招。
想到一招制敵時張鋼鐵不知怎的忽然想到了劉老六,當日在聽濤島上段成舉着匕首刺來,劉老六先是躲到張鋼鐵身後鍛鍊張鋼鐵的膽量,後來空手奪刀也只用了一招,張鋼鐵忽然有些恍惚,很難想象那一招是一個八十多歲的老頭使出來的,除非他會武功,想到這裡,張鋼鐵趕緊搖了搖頭,現代人怎麼可能會武功?但張鋼鐵緊接着又想到了發生在劉老六身上的種種不可思議,他能躲在暗處用小石子準確地打到張鋼鐵家的玻璃而不破;他能神不知鬼不覺地監視人販子和省府高官,並且在傾斜的屋頂上用手機拍下院裡的槍殺現場不被發現;他能跟張鋼鐵同時從南壕村跑到壺州再跑回來,甚至還比張鋼鐵多花了一些時間將南壕村的村民打發走;他還能用一口酒把人販子噴倒。
張鋼鐵從來沒有想過這些問題,此時一一想來發現哪一條都不對,張鋼鐵家住在四樓,站在正下方向上扔石子都難保能打中玻璃而不破,何況還得藏在暗處偷偷扔?還有南壕村的村民,那村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他花多少錢才能把整村的人快速送走?那麼多人進城不怕引起警察懷疑嗎?萬一有人不願意呢?挨家挨戶點他們的穴道纔是最優解。還有酒噴壞蛋的事,張鋼鐵一直以爲劉老六的酒裡有迷藥,此時一想,酒裡有迷藥的話他自己怎麼沒事?就當他提前吃過了解藥,那他就不怕人販子不給他含酒的機會嗎?那可是拿着傢伙的亡命之徒,沒有十足的把握他可能去冒險?所以最優解還是點他的穴,噴酒只是爲免驚世駭俗演來矇騙張鋼鐵這個不識貨的貨的,說村民去住店也是一樣,想到這裡,張鋼鐵的頭都大了,這老頭真的是神秘他媽給神秘開門--神秘到家了。
張鋼鐵忽然有一個大膽的想法,那神樹一直在聽濤島上,自己能摸,別人就不能摸嗎?這一切的一切似乎只有一個合理的解釋,那就是劉老六也是穿越來的,只不過他是從古代穿越到現代,所以他會武功,這樣的話他辦成這一系列難事也就不足爲奇了,張鋼鐵的眼睛忽然亮了,劉老六隻說他是第一個上島的人,又沒說是什麼時候上的,有可能在幾十年前,也有可能在幾百年前,要真被自己猜對了的話,自己回現代就真的有戲,想到這裡,張鋼鐵心花怒放,媽、靜靜、笑笑,你們安心等着我,不管三寸谷中千難萬難,我都要把種子拿到,早日種出神樹穿越回去與你們團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