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神來了。”
“瘟神張鋼鐵進鎮了。”
張鋼鐵正在告示下神傷,忽聽有人破口大喊,張鋼鐵驚慌轉身,只見有一個年輕漢子一手提着褲子一手敲着窗子,原來是出來撒尿看見了燈籠下的張鋼鐵,隨着他的吵嚷,不少家中亮了燈,張鋼鐵大驚,那人所在方向正是張鋼鐵進鎮的方向,有人披上衣服出門看,張鋼鐵只好埋頭向另一個方向逃去。
最先出來的幾人看見了張鋼鐵,抄起傢伙就追了過來,大夥一起敲鑼打鐵大聲呼喊,入夜不久,人們睡得不沉,轉眼整個鎮子的人都被驚動,張鋼鐵眼看自己就要逃出鎮子,忽然跳出幾個人攔住了他的去路,張鋼鐵一個急停,轉而扎進一條漆黑的巷子,沒跑多遠,前路又被攔住,轉身想退回去時,後面也有人,巷子的兩頭都被堵住了,接着兩頭的人慢慢逼近過來,在距離張鋼鐵五步之外圍着,有舉着火把的,有提着燈籠的,將巷子照得通亮,小鎮的道路四通八達,可惜張鋼鐵沒有他們熟。
張鋼鐵左顧右盼,不知該怎麼辦,告示上說見者立斃,自己不會被他們打死吧?
“真的是他,跟告示上的一模一樣,蒙古袍,繩綁鞋,短髮而異。”
有一個人說道,張鋼鐵穿不了烏雲伊吉給的靴子,所以還穿着自己的運動鞋,前面繫着鞋帶,所以被他們稱做繩綁鞋,蒙古袍運動鞋,的確是異於常人的穿搭。
“這瘟神,日間才貼的告示,沒想到當晚就來了。”
又一個人說道,張鋼鐵步行了十天,夠發生許多事了,這告示是官兵騎馬送來的。
“大夥一起上,結果了他。”
又一個人說道,卻沒有人敢先動,都怕染上瘟疫。
張鋼鐵的腦子飛速轉動,聽他們說的是漢語,想必是漢人,不知有沒有道理可講。
“各位,我不是瘟神,告示上說的是假的。”
“假的?”
一人將手中棍子指向張鋼鐵。
“官兵說興旺平原上已經死了十數人,告示都貼了,還能有假麼?”
聽他說完張鋼鐵的眼淚差點沒出來,興旺平原已經死了十數人?巴圖他們好可憐。
“這事不假,但瘟疫不在我身上,不然我豈不是早死了?”
周圍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那告示上爲何要說你身帶瘟疫?爲何要單單列你一人?”
“這…”
張鋼鐵向右轉了轉眼珠,在心理學上這是撒謊的徵兆,但這羣愚昧的古人並不知道。
“他們抓不到我,怕我回去以後再度起兵,故意借你們的手害我。”
漢人對於外族的統治一向是不服的,張鋼鐵雖然不瞭解歷史,但這一點還是知道的,清朝有反清復明分子,元朝想必也有反元復宋者,沃濟野人在蒙古人眼裡是造反,在漢族百姓眼裡未必,告示上錯就錯在提了“沃濟野人”四個字。
“你是真的沃濟野人?”
那人的臉色有些異樣。
“是。”
張鋼鐵故意答得充滿底氣。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周圍忽然響起了雷鳴般的笑聲。
“你們笑什麼?”
張鋼鐵不解。
“沃濟野人來自遼陽,怎麼會是漢人?”
張鋼鐵忘了告示上還有“同黨”二字,正因爲他是漢人,所以纔將他寫成同黨,遼陽在哪兒?他不知道,沃濟野人是哪個民族的?他也不知道,他自作聰明裝起義者保命,卻自己賣了大破綻。
“看來告示不假。”
那人舉起了棍子。
“我跟你們說話,當然要用漢語,說野語怕你們聽不懂。”
張鋼鐵又抖了個機靈。
“那你說句野語聽聽。”
那人又饒有興致地看向張鋼鐵。
張鋼鐵思緒翻飛,他會說野語嗎?那得看什麼是野語,目前來看,只要他們聽不懂應該就可以,張鋼鐵除了漢語只學過一種語言,那就是他那個時代的國際通用語言。
“Good evening everyone,Nice to meet you。”
張鋼鐵隨意說了一句,哪知說完之後周圍又是雷鳴般的笑聲。
“你們又笑什麼?”
他們怎麼可能聽得懂英語?看他們滿臉譏笑的樣子,難道他們懂野語?這…
“這人滿口謊話,半句信不得,張三,一箭射死他,李四,扔火把燒了他,誰也不要靠近。”
他宣佈了張鋼鐵的死法,旁邊一人應聲搭起了弓箭,張鋼鐵徹底絕望了,這也給許多人打了樣,到了陌生的地方一定要搞清時事再撒謊騙人,不然被人一揭一個準。
張三在箭上綁了一團沾油的破布,點着之後成了火箭,一次性解決瘟神,那支箭“嗖”的一聲,帶着勁風射向張鋼鐵,速度之快,就算看見也躲不開,張鋼鐵絕望地閉上了眼睛,忽聽“叮”的一聲,箭竟然沒射在身上,張鋼鐵睜開眼來,只見那支箭不知怎的射偏了,釘在了張鋼鐵身後的牆上,木牆頓時被引燃。
“那是我家。”
有一個人不顧一切要衝過來,被旁邊人拉住。
“別靠近他。”
張三有點奇怪,再次搭起一支火箭,這次比上次瞄得還要準,但這支箭同樣射偏了,釘在了前一支的旁邊,張鋼鐵這次沒有閉眼,只見這支箭原本是射向他的,只不過在半道變了方向,同樣有“叮”的一聲,似乎是被什麼東西打到,能在如此快箭飛行途中把箭打偏,需要多麼凌厲的眼神和手法?簡直駭人聽聞。
“何方高人從中作梗?”
張三也看清了,仰頭問道。
“哈哈哇嘿嘿呵嘻嘻呼哈哈。”
張三的聲音方落,周圍忽然響起了怪異的笑聲,聲如洪鐘,張鋼鐵只感覺整個身體和這笑聲產生了共振,耳中嗡嗡作響,腦中激激盪蕩,渾身氣血翻涌,難受得想撞牆,幾乎當場暈倒,周圍的衆人也是一樣,待笑聲落下看時,被包圍的瘟神竟不見了。
張鋼鐵昏昏沉沉間感覺有人把他扛在了肩上,隨後一個縱跳,在一人肩上一踏,竟拔上了屋頂,等他意識清晰時,自己已經在一片野地上,身旁點着一堆火,張鋼鐵坐起身來,只見不遠處有一個人背對着自己而站,正擡頭看着天上的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