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姐姐剛剛騎的那匹馬嗎?好漂亮啊,它好聰明。”莊靖逸看着眼前高大的棕色駿馬,眼中全是讚歎的神色。
蘇瑾寒擡手摸了摸馬的頭,笑道:“是啊,它很聰明。”蘇瑾寒一直信奉的都是萬物皆有靈,但是這匹馬這麼有靈性,她還是詫異的。
“姐姐,它有名字嗎?它叫什麼?”莊靖逸俏生生的問。
“他還沒有名字呢,不過咱們可以幫它想一個。”蘇瑾寒笑着說。
說着又撫摸着光滑的馬毛,輕聲道:“不如就叫追,怎麼樣,你喜歡嗎?”
似乎聽懂了蘇瑾寒的問話,那馬用頭蹭了蹭蘇瑾寒的手,馬蹄刨了刨。
莊靖逸驚奇的看着馬兒,“姐姐,它好像真的能聽懂。”
蘇瑾寒笑着說:“好了,咱們上馬吧,我送你回去。”
莊靖逸聞言點頭應了好,隨後由蘇瑾寒抱上了馬背。
剛剛墜馬的經歷顯然嚇到了莊靖逸,上馬之後下意識的要抱住馬脖子,不過看了蘇瑾寒一眼,又將手給收回來了。
他不希望蘇瑾寒看不起他。
蘇瑾寒可沒那麼多想法,翻身上馬之後,手環過莊靖逸的腰,縱馬向前。
馬跑得並不快,但是風從耳邊呼呼刮過的聲音卻讓莊靖逸笑得眯起了眼睛。
“原來這就是自由的感覺。”莊靖逸喃喃道。
蘇瑾寒沒有聽清楚,湊近他問道:“你說什麼?”
莊靖逸大聲道:“我沒說什麼,姐姐。”
他享受自由的小秘密,還是他一個人知道就好了。
蘇瑾寒見他不說,也不多問,順着莊靖逸的指引,來到了一座莊園面前。
“你就住這兒嗎?”蘇瑾寒看着眼前的莊子,問莊靖逸。
見他點頭,蘇瑾寒這才翻身下馬,然後將莊靖逸也給抱了下來。
“有人嗎?”蘇瑾寒上前敲門,叫了一聲。
很快有人來開門,“你是誰?”
嗓音有些不耐煩。
“逸兒說這是他家,我就把他送回來了。”蘇瑾寒客氣的說着,將站在身後的莊靖逸給拉到了身前。
“少爺?”那人驚訝的叫了一聲,隨後臉色又開始不好起來,伸手就去拽莊靖逸:“你也太不省心了吧,一個人就跑了,你知道大家爲了找你花了多少功夫嗎?”
蘇瑾寒見狀頓時皺眉,這家人的奴才怎麼脾性這麼大。
還不等她阻止,莊靖逸的身子微微側開,收斂了在蘇瑾寒面前的笑容和天真,冷淡的看着眼前的下人,開口竟帶着幾分上位者的威嚴。
“放肆,既然還知道我是少爺,竟敢對我動手,不怕我削了你就試試看。”
或許是莊靖逸的表現讓門房太吃驚了,傻呆呆的看着他。
怎麼這小子出去一趟,回來就不一樣了,原來可是不管他們對他怎麼樣,他都不會在意的,如今這樣,倒是叫人陌生。
他當然不知道,莊靖逸不和他們計較是因爲他無所謂,但是在蘇瑾寒的面前這樣輕慢他,他心裡自然就不舒服了。
莊靖逸的表現鎮住了門房,門房呆呆的,蘇瑾寒見狀,倒是不由得皺眉。
拉着莊靖逸走到一旁,輕聲道:“你真的是這家的人嗎?爲什麼我感覺他那麼大的反應?”
方纔那個門房,又是鄙視,又是厭惡,還有忌憚,這讓蘇瑾寒很摸不着頭腦,畢竟此刻的莊靖逸看起來不過是個十二三歲的孩子。
她叫莊靖逸過來,也是怕莊靖逸吃虧而已。
雖然只是短短的一路相處,但是蘇瑾寒已經喜歡上了軟萌又可愛的莊靖逸,不想他受到傷害。
這裡面自然有莊靖逸和她親弟弟許智宸差不多大的緣故,但更多的,是莊靖逸確實很可愛。
莊靖逸感受到蘇瑾寒的擔憂,笑着拍了拍蘇瑾寒的手:“姐姐放心吧,我這麼聰明,不會走錯的。”
蘇瑾寒看着他一臉認真的小大人模樣,不由得失笑。
雖然笑了,但是蘇瑾寒還是擔憂,然而下一刻,便有人打消了她的擔憂。
有人從門裡撲出來,直接到了莊靖逸面前,將他抱在懷裡:“哎呦我的小祖宗,您可嚇死老奴了,您說您好好的亂跑什麼啊,聽馬童說你牽了馬就跑了,可把老奴嚇壞了,快,給老奴看看你有沒有哪裡受傷了?”
剛出現在這人,年紀約莫五十上下,一臉焦急,還掛着淚花,打扮得乾淨,身上的氣質也是不俗,哪怕此刻抱着莊靖逸焦急得幾乎毫無形象,但是也遮掩不了身上的富貴氣息。
蘇瑾寒看着她的樣子,這才相信莊靖逸的家真的是在這裡。
莊靖逸被婦人擺來擺去的,覺得很丟人,板着一張臉道:“好了,我沒事,這不是好好的嘛,哭什麼哭。”
看着惡聲惡氣的,可是卻擡起小手,抓着衣袖,笨拙的爲她擦眼淚。
蘇瑾寒看着莊靖逸口是心非的樣子,不由得淺笑,還真是個可愛的小傢伙。
這時夫人終於確定了莊靖逸沒事,這才站起身來。
看向蘇瑾寒,有些愣,她剛剛光注意莊靖逸去了,並沒有在意蘇瑾寒,這時眼中頓時不解。
莊靖逸這時趕忙道:“我方纔騎馬的時候發生了點意外,多虧了這位姐姐救了我,還把我送回來。”
那婦人趕忙朝蘇瑾寒行禮,“多謝這位姑娘大恩大德,老身在這裡替我家主子謝過姑娘,姑娘想必也累了吧,不如進去歇息一會兒。”
婦人特別熱情的邀請。
蘇瑾寒含笑搖頭:“不用,既然逸兒他安全到家了,我也該回去了,否則家人要擔心了。”
她並沒有留下的打算,眼下這手上還有傷口,身上的衣服也因爲剛剛救莊靖逸的時候弄髒了,這會兒她只想回去好好洗個澡,休息一下。
走之前,蘇瑾寒再次看了莊靖逸一眼,笑着和他揮手,目光劃過無比熱情的婦人和板着臉一臉嫌棄的門房,心裡滿是詫異。
現在的下人都這麼放肆無理了嗎?竟敢這麼光明正大的對自己的主子!
還是說,莊靖逸在家中也和曾經的她一樣,並不受寵,剛剛那個婦人,是他的奶媽之類的存在,所以纔對他好,而別的下人,卻是可以隨意欺負他?
蘇瑾寒想着,有些心酸。
但是畢竟她和莊靖逸不過一面之緣,而她也沒有那個能力和權利胡亂插手旁人的生活,所以蘇瑾寒感慨一番,倒也沒有糾結此事。
回到莊子裡,蘇瑾寒洗漱一番,將傷口上了藥,然後才舒舒服服的躺在了牀上。
今天的事情讓她意識到,她前些日子苦練輕功的舉動,是多麼的正確,若是沒有先前的努力,她今日別說救人了,別把自己給摔死就不錯了。
嚐到甜頭的她到了下午便興奮的起來繼續練輕功。
只可惜,練武的人都要打小就開始練,根基纔會深厚,纔有可能成爲高手,她倒是太遲了。
不過如今能練點輕功防身,蘇瑾寒也很滿足了。
時間悄然走過兩日,這一日,大明山的某座深山忽然傳來一聲巨大的炸響,震得連馬場這邊都能隱隱感覺到震動。
蘇瑾寒站在院子裡往大明山羣山看去,卻只看到鬱鬱蔥蔥的山林。
蘇瑾寒心裡有些擔憂。
莊靖鋮說要做事,今日這動靜,會不會和他有關係?
蘇瑾寒想不通,但是她更希望莊靖鋮沒事。
震動只是一瞬間,過了就沒事兒了,該忙碌的人照舊忙碌着。
蘇瑾寒擔心莊靖鋮和下午那身震動有關係,有些食不下咽。
忐忑的渡過了一個晚上,第二天,蘇瑾寒是定着兩個黑眼圈起來的。
她打着呵欠出門,嘴裡慵懶的叫了一句“青芽”。
坐在屋裡等她起牀的莊靖鋮回頭看了她一眼,頓時受到了驚嚇,“寒兒,你這眼睛怎麼了?被人打了?”
聽到莊靖鋮的聲音,蘇瑾寒打呵欠的手頓時僵住,腦袋也清醒過來,僵硬的轉頭看向莊靖鋮,見了鬼似的:“你怎麼會在這兒?”
“我來找你啊,不是說好忙完就陪你嗎?”莊靖鋮笑眯眯的,“莫非你這眼睛是想我想得睡不着,所以黑成這樣?”
蘇瑾寒全身的血液頓時往臉上涌去。
雖然她沒睡好確實和他有關,但是他這麼一語中的,然後又那麼篤定的臭屁模樣,真的叫蘇瑾寒很不爽!
蘇瑾寒沒好氣的說:“少臭美了,纔不是呢,我就是昨天晚上睡得太晚了,才這樣的。”
“睡得太晚了,還說不是想我?嗯?”莊靖鋮把蘇瑾寒抓到自己的懷裡坐着,湊到她的頸邊,狠狠的吸了口氣,鼻尖頓時滿滿的都是蘇瑾寒身上清甜的氣息。
蘇瑾寒被他的舉動鬧紅了臉,不依的在他腿上扭動身子,“你瞎說什麼呢,快放我下來。”
少女身上滿滿的都是清甜的體香,紅撲撲的臉讓人不由得想到蘋果,恨不得狠狠的咬上一口。
正是早晨,慾望最濃的時候,蘇瑾寒這一番舉動,對莊靖鋮來說,是個極大的挑戰。莊靖鋮只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往身下某處涌去,幾乎在瞬間,就有了要擡頭的衝動。
憋着口氣,莊靖鋮不着痕跡的將自己移開了些,不讓那在整裝待發的放肆之物驚到蘇瑾寒。
“好好好,我瞎說,這就放你下去,快去洗漱去吧,等你用早膳。”莊靖鋮順勢放開了蘇瑾寒。
蘇瑾寒站在莊靖鋮的身邊,有些不解,他這麼輕易就放過她了?是不是有什麼陰謀?
這麼想着,蘇瑾寒也就這麼問了,“老實交代,你是不是有什麼陰謀!”
不得不說,有些時候,習慣真的是很可怕的東西,蘇瑾寒已經習慣了被莊靖鋮調戲,被他佔便宜,他忽然這麼乖乖的放了她,倒是讓她覺得詫異了。
莊靖鋮看着蘇瑾寒瞪大的眸子,眼中是困惑,是迷糊,很是可愛,心裡的衝動和慾望越發的濃烈。
他不着痕跡的移動了下身體,藉着角度遮擋住自己的異樣,這才淡淡道:“傻丫頭,能有什麼陰謀,睡了一晚上,你不餓啊,趕緊洗漱,然後過來陪我吃飯。”
蘇瑾寒看着莊靖鋮那樣子確實不像是有陰謀的樣子,正巧這時青芽端着水盆進來,便又跟着青芽回到了裡間。
莊靖鋮等她進門之後,端着茶杯喝水,平息自己體內的躁動。
再等等,再等等,等他將她光明正大娶回家,到那時,他便不用再壓抑什麼了,到那時……他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想什麼時候,想在哪裡,都可以。
莊靖鋮微微眯了眯眼睛,眼中閃爍着絕世風華,細看還有些許壞壞的意味。
蘇瑾寒自然不知道莊靖鋮心裡的小九九,此刻的她坐在梳妝檯前,看着鏡中的自己,左右側了側臉。
“濃嗎?不濃啊,還好啊。”蘇瑾寒看着自己的眼睛,嘀咕道。
“小姐這是怎麼了?”青芽見她怪怪的模樣,困惑的問。
蘇瑾寒看着青芽問:“我這黑眼圈是不是特別濃啊。”說着,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青芽愣了愣,所以剛剛小姐鼓搗半天,就是覺得自己有黑眼圈了是嗎?
蘇瑾寒見青芽不說話,頓時緊張了起來,“真的很濃嗎?很醜是不是?不行,我得遮一遮。”
蘇瑾寒嘀咕着,便去拿粉撲。
青芽忙阻止她的動作,道:“不醜啊,這雖然有些黑眼圈,但是也不濃,哪有那麼誇張。”
“不濃嗎?那剛剛莊靖鋮都說黑的不像樣了,你別騙我。”蘇瑾寒說。
青芽頓時捂着嘴笑了。
蘇瑾寒皺眉看她,抿脣道:“你笑什麼。”
青芽咳嗽兩聲,停下笑,這才道:“小姐,您這是鑽牛角尖了。都說情人眼裡出西施,在靖王殿下的眼裡,別說這點黑眼圈了,就是更濃,您也是最美的。”
蘇瑾寒的臉色騰的一下紅了。
隨後又想到了莊靖鋮剛纔的反應,面帶遲疑。
青芽替她梳理一頭長髮,輕聲道:“靖王殿下因爲這點黑眼圈就知道您昨天沒睡好,說明他真的是將你放在心尖上,所以才能這麼一點點微小的變化都能察覺出來,若是旁人,定是看不出來的。”
蘇瑾寒一聽,好像也挺有道理的。
如果不是真的在意,熟悉她的模樣,他怎麼可能瞬間就發現了她昨天沒睡好呢?
這麼一想,蘇瑾寒嘴角不由得帶上了一抹笑,看着有些傻。
青芽看着蘇瑾寒有點傻氣的模樣,卻不由得笑了。
在她心裡,小姐就該是這樣的,叫心上人給寵着,笑着,而不是每天都在忙碌,讓她都看不懂。
等蘇瑾寒回過神來的時候,青芽已經給她收拾妥當了。
蘇瑾寒看着鏡中妝容得體,清爽利落的模樣,哪裡有半分的醜了?
滿意的笑了笑,蘇瑾寒這才起身出了房間。
外間,這時候的莊靖鋮早就已經冷靜下來了,正安靜的坐在椅子上等她。
聽到動靜,莊靖鋮轉過頭,眼中不由得閃過一抹驚豔。
蘇瑾寒穿的一襲白色留仙裙,金色包邊,腰帶也是金色的,襯得她整個人宛若白衣仙子一般,清雅美麗。
見他看得有些失神,蘇瑾寒嘴角閃過一抹笑意,走上前坐下,道:“這麼直勾勾的看着我做什麼?老實交代,你有什麼企圖?”
莊靖鋮回過神來,對着蘇瑾寒笑,“看你啊,至於企圖嘛……”
“什麼?”蘇瑾寒特別認真的問。
“……企圖當然是,想早點把你娶回家啊。”
蘇瑾寒看着莊靖鋮的小臉,猛的紅了臉。
嘟噥道:“不要臉,誰要嫁你了,你娶不娶得到還是一回事兒呢。”
他和她,他們之間,早就已經不是兩情相悅就能解決的問題了。
他是皇子,娶正妃都是要皇上親自點頭的,否則根本沒戲。
而如今皇上和他的關係,說好不好,說差也不算差,蘇瑾寒並不確定,難以琢磨的皇上,願不願意成全他們。
莊靖鋮抓着蘇瑾寒的手,一臉霸道:“當然是你要嫁我啊!至於娶你,那是早晚的事兒,只要你願意等我。”
蘇瑾寒看着他認真的模樣,動了動脣瓣,終究沒說什麼。
正巧這時早膳上來了,莊靖鋮才鬆了蘇瑾寒的手,讓她吃飯。
蘇瑾寒早上吃得少,喝了一碗粥便不想吃了。
莊靖鋮看着她的飯量,略微皺眉。
正想說什麼,蘇瑾寒像是瞭解他似的,趕忙道:“我吃飽了,真的吃飽了,我早上的飯量就這樣,你要再讓我吃,我又該撐壞了。”
蘇瑾寒愛吃,好吃,能吃,但是卻唯獨不能多吃。
但凡貪嘴多吃一些,肚子就會脹痛,莊靖鋮也瞭解她這個毛病,便也不逼她,而是道:“你確定吃這麼點夠嗎?我們待會兒可是有節目的。”
“什麼節目啊?你要帶我去哪兒玩?”蘇瑾寒一聽,頓時追問。
“你不是說要帶你去山上打獵嗎?今日本來想帶你去的,不過你這身打扮,倒是不適合上山。”莊靖鋮看着她的衣服,若有所思的說:“要不然咱們去幹別的事兒去?”
蘇瑾寒想到了自己從京城帶來的東西,頓時眼前一亮,趕忙道:“別的,別,幹什麼別的事兒啊,咱們就去打獵。”
一臉興奮,躍躍欲試,說的就是蘇瑾寒此刻的模樣。
莊靖鋮故作爲難,“你這衣服……”
“我去換,我這就去,你先吃着,等我啊,馬上就好,我保證。”蘇瑾寒說着,一溜煙的就往裡間跑。
莊靖鋮看着被關上的裡間的門,不由得失笑,輕輕搖頭,慢條斯理的吃東西。
等莊靖鋮吃完之後,蘇瑾寒也換好衣服了,穿着一身勁裝,將頭髮束起的蘇瑾寒,倒是多了幾分英氣。
莊靖鋮笑得慵懶,點頭讚歎,“不錯。”
蘇瑾寒衝着他笑:“你吃飽了嗎?吃飽了休息會兒,咱們再走。”
莊靖鋮站起身,“現在走吧,路上慢慢走,就當消食了。”蘇瑾寒倒是沒有意見,跟在了他的身後。
出了院子,蘇瑾寒開口讓下人去把追給牽來。
莊靖鋮阻止她:“不必了,我有準備。”
蘇瑾寒聞言驚訝,不過還是擺了擺手,示意下人先下去。
出了莊門,蘇瑾寒看着系在一旁大樹底下的高大黑馬,“我的馬呢?”
莊靖鋮朝着那邊走去,嘴裡道:“你不用,咱們共乘。”
“騎一匹馬?會不會不方便?”蘇瑾寒驚訝的跟在他身後。
莊靖鋮已經利落的翻身上馬,朝蘇瑾寒伸手,“不會不方便,上來。”
蘇瑾寒看着他骨節分明的大手,忍不住癡癡一笑,伸手將自己的手落在他的手掌上,被他一把拉上了馬。
失重感沒有嚇着她,但背後的胸膛卻給了她溫暖又結實的依靠。
蘇瑾寒靠在莊靖鋮的胸前,微微笑了。
莊靖鋮縱馬向前,卻並沒有多快,而是緩緩前行,半點都不着急。
“騎這麼慢,咱們什麼時候能到?”蘇瑾寒問。
莊靖鋮悠悠道:“什麼時候都行,反正咱們不趕時間。”
左右他們上山打獵是去玩的,能不能獵到獵物,能獵到多少,那都沒有要求和規定,他們隨心所欲,自己開心就好。
“莊靖鋮,這麼悠哉我會睡着的。”遠遠的,傳來蘇瑾寒的輕嗔。
“那你就睡,等到了地方我叫你。”莊靖鋮淡淡的聲音含笑,透過風吹得老遠。
迎着晨起的陽光,兩人朝着大明山緩緩前行,優哉遊哉的模樣宛若浪跡天涯的伴侶,瀟灑自在,沒有絲毫的羈絆。
兩人共乘一騎,不時的說話鬥嘴,時光美好得幾乎靜止。
等兩人終於到達大明山的時候,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個多時辰了。
“把馬拴在這兒,裡頭有密林,馬不好走。”莊靖鋮將馬給拴好,說。
蘇瑾寒點頭。
上次他們好歹來過一次了,裡頭確實不適合帶馬進去,若是進去,那不是給自己方便,而是給自己找麻煩。
“走吧。”將馬給拴好之後,莊靖鋮衝着蘇瑾寒伸手。
蘇瑾寒將手放在他的掌心,兩人一起朝着叢林而去。
此刻的蘇瑾寒雖然在笑,但是她總感覺自己似乎漏了什麼重要的事情似的。
到底是什麼事兒呢?蘇瑾寒甩了甩頭,實在是想不起來。
等後面蘇瑾寒想起來的時候,事情已經發生,來不及了。
已經入夏,天氣已經熱起來了,但是進入山裡之後,山裡的空氣卻帶着一股子陰涼,哪怕兩人不斷的走動,尋找獵物,也沒覺得有多熱。
因爲要兩人過二人世界,所以也沒有帶上侍衛來,沒過一會兒,打了不少獵物,蘇瑾寒便和莊靖鋮坐在石頭上休息。
喝水的間隙,蘇瑾寒見莊靖鋮目光似乎在打量什麼,不住的四下轉動。
“怎麼了?有危險嗎?”蘇瑾寒心裡頓時一跳,想到上一次在大明山被人圍攻的場景,水也顧不得喝,湊到莊靖鋮的耳邊,輕聲問道。
莊靖鋮被她說話的聲音呵在耳邊,癢癢的,他摸了摸耳朵,笑道:“沒有,我就是隨便看看。”
蘇瑾寒蹙眉,不過四下看了看,什麼都沒有發現,便也作罷了。
畢竟她如今會輕功,就算是打起來,她幫不上忙,至少不會拖後腿,而莊靖鋮的武功,雖然她沒有親眼見過有多厲害,但是上一世太子謀劃了那麼多的刺殺都沒能要了他的命,想來肯定是不凡的,所以也就不擔心了。
等蘇瑾寒喝了水,又吃了點東西,這才道:“好啦,咱們回去吧,再不回去,天都快黑了。”
蘇瑾寒怕黑,莊靖鋮是知道的,所以哪怕心有千言萬語,也沒好意思說,點了點頭,道:“好,走吧。”
隨後莊靖鋮提了大的獵物,蘇瑾寒也拎了兩隻兔子,跟在他的身後。
莊靖鋮挑了一個方向往前走,蘇瑾寒跟着他,兩人不時的說幾句話,氣氛倒也不錯。
不過,半個時辰之後,蘇瑾寒猛然停下腳步。
“不走了。莊靖鋮,我不走了。”
“怎麼了?怎麼馬上就要出山了。”莊靖鋮停下腳步,故作不解的問。
事實上,他滿心的茫然,壓根不知道往哪裡走能出山。
蘇瑾寒坐在地上苦笑:“我怎麼就忘了,你是個路癡了呢。”
半個時辰,莊靖鋮帶着蘇瑾寒在山裡亂躥,蘇瑾寒從最開始的相信,到第二次的懷疑的,再到如今第三次的想起。
她終於知道自己忘記什麼了,她忘記的就是莊靖鋮是個大路癡這事兒啊。
沒有人帶路,莊靖鋮帶着她來山裡,是打算把她弄丟,直接丟在山裡嗎?
蘇瑾寒苦笑,捶着早已經發酸的腿。
莊靖鋮有些尷尬的咳嗽一聲,小聲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之前有讓騰策帶我來這裡轉過,我走了十幾趟,特意記了路線的,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就……”
走着走着就迷路了。
莊靖鋮話沒有說完,但是意思蘇瑾寒卻時候懂了。
蘇瑾寒擡頭看他,滿臉的無奈。
道:“不知道爲什麼就迷路了是嗎?不是,莊靖鋮,你在京城的時候也這樣嗎?那你要是有些什麼事兒,沒有人跟在你的身邊,你獨自出門,也會這樣找不着路嗎?那事情不都耽擱了?”
莊靖鋮輕聲道:“我也不知道這毛病怎麼回事兒,平時在京城也不會,就是一進山就這樣,總覺得這和城裡的路不一樣,轉來轉去都是樹,長得也一樣,就有些分不清楚。”
蘇瑾寒瞪着眼睛看莊靖鋮嘴巴開合,卻沒有聲音。
莊靖鋮也瞪着眼看蘇瑾寒,眼中全是歉意。
他本來想帶她出來走走,散散心的,還特意提前讓騰策帶他來走過十幾趟,今天也是按照記憶中的路線走的,可是方纔蘇瑾寒爲了追一隻兔子跑得太快了,他追着她出了原先規定的範圍,這就越走越亂了。
那樣一雙能夠傾城的眸子那麼認真又滿含歉意的看着自己,蘇瑾寒覺得,自己完全沒有辦法招架,只能略微垂着頭,輕嘆口氣。
她也知道,莊靖鋮不是故意的。
伸手抓住莊靖鋮的手,道:“路癡不是你的錯,下次不記得路了就告訴我,我帶你回家,咱們不這麼瞎轉悠了,好嗎?”
輕柔的嗓音沒有任何責備的意思,莊靖鋮聽着,不由得抿脣,點了點頭算是應了。
想過各種她可能會生氣的情況,真正發生時,她這麼雲淡風輕的樣子,倒是叫莊靖鋮心裡有些感動。
她不嫌棄他!
路癡這事兒,其實挺丟人的,可是她卻不嫌棄他,這讓莊靖鋮心裡頓時感覺到了一種叫做開心的情緒,他還真是擔心,蘇瑾寒因此看不起他。
休息夠了,蘇瑾寒站着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和髒東西,對着莊靖鋮道:“走吧,這次跟我走,我帶你回家。”
莊靖鋮看着她臉上嬌俏的笑容,不由得也笑了,微微點頭算是答應。
隨後蘇瑾寒擡頭辨別了一下太陽的方向和樹葉生長的方向,這才領着莊靖鋮往外走。
兩人走出老遠之後,莊靖鋮猛然抓住了蘇瑾寒,將她扯到了身後。
蘇瑾寒心裡一緊,輕聲道:“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莊靖鋮道:“前面有情況,你跟在我後面,咱們過去看看。”
莊靖鋮的方向感雖然不好,但是他的武功高強卻是毋庸置疑的,他能聽到遠處的動靜,也並不稀奇。
蘇瑾寒聽他這麼說,便乖乖的由他牽着,兩人小心翼翼的靠近不遠處。
莊靖鋮帶着蘇瑾寒走了一段之後,便拉着她蹲下,藏在草叢裡。
蘇瑾寒悄悄往外看,頓時驚呆了。
只見不遠處,一隻狼和一條巨蟒竟然在對峙。
巨蟒豎着舌頭,嘴裡吐着蛇信子,衝着白狼發出嘶嘶的可怕聲。
而白狼似乎有些虛弱,身下有一灘血,卻依舊蓄勢待發的和巨蟒對峙着。
蘇瑾寒緊緊的捂着嘴免得自己叫出聲來。
老天,她沒想過,動物之間這樣兇殘對峙的畫面,竟然能被她給看到。
不過看到巨狼身下的血,蘇瑾寒感覺有些詫異,這狼怎麼會流這麼多血呢?
寂靜的森林忽而有着幼稚而微弱的嗚嗚聲。
蘇瑾寒一愣,目光私下搜尋,在離白狼不遠處的地方,似乎還有着什麼。
蘇瑾寒伸長腦袋想要看。
莊靖鋮拉住她,湊在她的耳邊輕聲道:“這是頭母狼,看樣子剛剛生產完就被這條巨蟒盯上了。”
蘇瑾寒這才恍然,難怪那狼身下會那麼多血。
那剛剛的嗚咽聲,就是小狼的聲音了?
就在這個時候,外頭的巨蟒似乎已經按耐不住了,猛然間朝着白狼撲了過去。
蘇瑾寒嚇得險些驚呼出聲。
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巴,蘇瑾寒看到白狼敏捷的跳離了巨蟒的大嘴,猛然朝着巨蟒的脖子咬去。
它似乎要咬斷巨蟒的脖子求生。
蘇瑾寒捂着嘴巴,看着這屬於大自然的血腥殘殺在自己的面前上演。
最終,白狼將巨蟒給咬死了,但是白狼也被巨蟒的毒液給噴濺到了。
白狼倒在地上,目光死死的盯着不遠處的草叢,眼中滿是悲哀。
它已經沒有力氣再去照顧它的孩子了。
莊靖鋮看了倒是沒有多大的反應,平靜的拉着蘇瑾寒轉身,“咱們走吧,該往那邊?”
弱肉強食,本來就是如此的殘酷。
巨蟒想吃掉白狼和它剛生下來的狼崽,白狼誓死捍衛,沒有了力氣的白狼,中了毒液,哪怕毒液只有麻痹效果,不致命,但這裡的血腥味也足夠讓別的獸類聞着氣味趕來,白狼給吃掉。
蘇瑾寒猛然鬆了莊靖鋮的手朝着外頭而去。
走到倒下的白狼身邊,蘇瑾寒的目光復雜。
白狼無力的低吼着,眼中全是兇殘的光芒,似乎隨時都能夠奮起將蘇瑾寒撲倒。
蘇瑾寒看着白狼,也不管它聽不聽得懂,輕聲道:“你受傷了,我替你包紮吧。”
她伸手想去碰白狼。
白狼低吼着,兇狠的瞪視着蘇瑾寒。
莊靖鋮就站在蘇瑾寒的身後,隨時準備將蘇瑾寒給拉開。
這時小狼崽似乎餓了,再次嗚咽起來。
白狼目光看向狼崽的方向,眼中竟然閃爍着晶瑩。
蘇瑾寒猛然心酸不已。
上一世她在許府的時候,那時母親還在世,但是許馨月母女卻已經得勢,時時刻刻都想着要踩她們母女。
那個時候,母親便是這般,將她護在身後,和她們據理力爭的。
後來母親懷了弟弟,也總是拉着她,告訴她,她愛他們。
但是後來母親卻在生弟弟的時候難產死了,將年幼的弟弟和她給留在了這人世間。
蘇瑾寒猛然站起身朝着小狼崽那邊去。
白狼暴躁的低吼着,想要起身去追。
蘇瑾寒飽了兩條巴掌大的小狼崽出來,朝着白狼這邊走來。
白狼很忌憚,如果它能動,它估計會撲上去將蘇瑾寒給撕碎。
蘇瑾寒將兩條小狼崽放在了白狼的身下。
小東西似乎能感覺得到母親的味道,湊上前開始吸奶。
蘇瑾寒看着這一幕,忽然噗嗤一聲笑了。
她沒想到,自己竟然也會有這樣好心的時候。
而白狼看到蘇瑾寒的舉動,總算是平靜了下來。
莊靖鋮一直在旁邊默默的看着蘇瑾寒,沒有支持,也沒有阻止。
蘇瑾寒猛然擡頭,問他:“莊靖鋮,你會不會療傷?”
“不會。”莊靖鋮果斷道。
他知道蘇瑾寒是想救白狼,但是別說他不會救治動物,就算他會,也不會費這個力氣。
蘇瑾寒失落的哦了一聲,“那我自己來。”
蘇瑾寒身上備了上好的金瘡藥,自從幾次三番出事之後,她就給自己備上了,就是爲了能夠在關鍵的時候有用。
“也不知道這個對你管不管用,希望能幫到你。”蘇瑾寒嘀咕着。
莊靖鋮抓住她的手,面色無奈。“咱們該走了,再留下去,會有麻煩。”
森林裡動物野獸那麼多,這裡又有這麼多的血,再不走確實有麻煩。
蘇瑾寒也知道,但是她放不下眼前的白狼母子三狼。
對她來說,眼前的白狼已經不單單是動物了,它們跟人沒有什麼差別,難道白狼護子的心,和曾經母親護着她和智宸的心不一樣嗎?
不,是一樣的!所以,她怎麼能夠放棄?
蘇瑾寒輕輕搖頭,道:“莊靖鋮,你不覺得它和人沒什麼區別嗎?我想盡我所能,救它。”
蘇瑾寒的執拗是旁人所不能理解的,就算是莊靖鋮,此刻也恨不得撬開她的腦袋,看看她裡面裝的到底是什麼。
然而看着她清澈的目光中的堅持,他卻再也說不出話來。
只好蹲下身子,配合着蘇瑾寒將白狼身上的傷給處理了,隨後又用他們帶來喝的水將白狼身上的血給擦拭乾淨。
白狼此時已經不掙扎了,看着兩人的目光也顯得格外的溫和又充滿感激,顯然,它也知道兩人是在幫它。
等將一切處理好了之後,兩人不敢再停留,由莊靖鋮抱着白狼,拖着獵物,蘇瑾寒抱着兩隻小白狼,一路前行尋找山洞。
終於找到一個隱蔽的山洞,和上次在山谷的一樣,同樣隱藏在茂密的草叢後面,蘇瑾寒看着黑黝黝的山洞口,腳直打哆嗦。
莊靖鋮道:“你在這裡等我,我將它送進去。”
莊靖鋮可沒有忘記上次蘇瑾寒昏倒在洞裡的場景,他不敢讓蘇瑾寒冒險。
蘇瑾寒倒沒有逞能,她想幫白狼不過是因爲心有慼慼而已,可不想將自己給搭進去了。
所以乖乖的抱着兩隻狼崽子在外面等莊靖鋮。
“小狼崽子,你們可真幸福,有你們的孃親這麼愛你們,保護你們,希望這次你孃親能活下來,如果那樣,將來你們可要好好孝順她。”蘇瑾寒也不管兩隻狼崽子聽不聽得懂,撫摸着它們柔順的獸毛,輕輕的說着。
狼崽子在蘇瑾寒的手裡鑽了鑽,嗚咽着似乎在迴應。
蘇瑾寒不由得輕笑。
沒過一會兒,莊靖鋮出來,將兩個小傢伙接過去,送到了洞裡。
因爲擔心白狼短期內無法獵食,兩人將打獵到的東西都留在了山洞裡,給白狼吃,至於最終白狼和狼崽子能不能活下來,他們也不知道。
他們已經盡力了,他們是人,還有許多的事情要做,不可能留在山裡照顧白狼,一切只能盡人事,聽天命。
“莊靖鋮,你說它們能活下來嗎?”走出老遠,蘇瑾寒回頭看着草叢後的山洞,輕聲問。
煜舞 說:
呃,鑽石滿八百了,記得是每兩百加更一次,哈哈,今天萬更,感覺自己棒棒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