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瑾寒此番去的是最早開起來的安樂秀坊。
對於水蘭和水曉曉,蘇瑾寒還是放心的。
水家原本就是個信譽很好的家族,只是因爲那件事情,導致了落寞,最後水家的男丁死絕了,只剩下了水蘭和水曉曉祖孫。
她們在貧民窟苦了這麼多年,是自己將她們給撈出來的,她們對她心存感激,定然不會背叛她,蘇瑾寒這點自信還是有的。
到了安樂秀坊,正巧水曉曉在鋪子裡,見到蘇瑾寒來,頓時無比欣喜。
強忍着激動跟隨蘇瑾寒進了內院。
“小姐,您終於來了。”水曉曉一進內院便激動的上前行禮。
蘇瑾寒看着水曉曉,笑道:“曉曉如今倒是出落得越發的漂亮了,這以後不知要有多少男子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啊。”
水曉曉五官精緻,哪怕當初在貧民窟的時候,貧窮的生活都沒有完全磨滅她的容顏,此刻過上了好日子,不過短短几個月,就已經將她養得圓潤了不少,面色好了豈止千萬倍,與當初的她完全就是兩個人。
水曉曉面色羞紅,道:“小姐慣會嘲笑我,小姐纔是真正的美人,我算什麼啊。”
俏臉紅撲撲的,看着蘇瑾寒的眼中卻滿是崇拜。
在水曉曉的心裡,不管她現在變成了什麼樣子,她始終感恩當初蘇瑾寒將她從貧民窟裡撈出來,如若不然,此刻的她還不知道過着怎樣悲慘又食不果腹,衣不蔽體的日子。
蘇瑾寒微微一笑,“好好好,咱們都漂亮,都漂亮,好了吧。”
水曉曉趕忙道:“小姐難得過來,快坐下,喝茶,今兒早上,奶奶剛好做了酥餅,我這就去端上來給小姐嘗一嘗。”
蘇瑾寒也不客氣,笑呵呵的坐在椅子上等。
這世上,人和人交往,哪怕是上級和下屬,主子和奴才,都不單單是隻有正事要談的。
蘇瑾寒此行雖然是爲了正事,但是同樣的,她也不拒絕水曉曉的示好。
她要的是她們心悅誠服,心甘情願的做她的手下,所以適當的籠絡,卻是有必要的。
再一個,她也喜歡水曉曉這個姑娘,不想叫她傷心。
水曉曉很快就端了酥餅上來,放在蘇瑾寒的跟前,拿了筷子夾了一塊到她跟前的小碗裡,然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小姐快嚐嚐。”
蘇瑾寒自然不會拒絕,含笑點頭,夾起來放在嘴裡輕輕咬了一口。
脆香的口感幾乎在瞬間盈滿了脣齒,蘇瑾寒舒服得連眼睛都迷了起來,連連點頭,含糊道:“好吃。”
水曉曉一聽蘇瑾寒喜歡,臉上全是喜色,笑眯眯道:“那小姐多吃兩塊。”
蘇瑾寒連着吃了三塊,撐得肚子都裝不下去了,這才滿足的摸着肚子,打了個飽嗝。
水曉曉見狀,趕忙給蘇瑾寒遞上水杯。
“小姐喝點水,別噎着了。”
蘇瑾寒喝了水,這才長出一口氣,說起正事來:“怎麼不見你奶奶?”
“奶奶出門去採買去了。”水曉曉說。
蘇瑾寒蹙了蹙眉,道:“不是有專門採買的人嗎?怎麼還要你奶奶親自去採買?”
當初她從蘇記那邊調人過來的時候,可是調了一批老手過來的,就是爲了能夠讓水蘭用着順手,免得他們太過操勞,卻不想如今水蘭竟然又自己做起了採買的事情。
水曉曉面色一變,低垂着頭,吶吶的,沒敢說話。
蘇瑾寒一看她這模樣就知道有事,便追問道:“曉曉,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店裡發生什麼事情了?”
“沒,沒有……都好,一切都好。”水曉曉腦海中浮現自家奶奶的囑咐,趕忙否認。
蘇瑾寒自然是不相信的。
就水曉曉這模樣,要是沒點什麼事情,她斷不會這樣。
想着又是皺眉,她這幾個月都在江南,在沆州,也沒有關注秀坊這邊,因爲她想着,有水蘭和水曉曉她們在,又有哥哥派過來的人,怎麼着也是不會出問題的,如今看來,似乎不是這樣的。
想明白之後,蘇瑾寒倒是不着急了,好整以暇的坐在位置上等水蘭回來。
她知道水曉曉這丫頭,肯定是聽了水蘭的囑咐,才什麼都不說的,逼問也逼問不出來,不如直接問水蘭。
又過了接近一個時辰,蘇瑾寒喝水喝得肚子都快炸了的時候,水蘭終於回來了。
水蘭應該是剛到店裡就被水曉曉喊進來了,額頭上還帶着滾滾的汗珠。
蘇瑾寒看着水蘭,微微眯起了眼睛。
相較於第一次蘇瑾寒看到水蘭時蒼老又憔悴的老臉,此刻的水蘭雖然狼狽,疲累,但卻顯得比當初年輕了不少。
顯然日子過好了之後,水蘭也保養了起來,整個人面色好上不少。
要知道,水蘭也不過五十左右,富貴人家的太太,這個時候正是風韻猶存的年紀。
蘇瑾寒笑道:“看來以後不能叫阿婆了,要叫水姨了,這不過數月不見,水姨這容貌倒是保養得極好。”
然而蘇瑾寒這打趣的話卻讓水蘭嚇得直接跪在地上,“小姐說笑了,水蘭不敢,水蘭一直忠心耿耿的替小姐打理生意,絕對沒有私下貪墨半分銀兩。買胭脂水粉的錢,都是每個月的工錢,請小姐明察。”
蘇瑾寒看着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水蘭,眉頭頓時擰了起來。
水蘭爲什麼會這樣?難道是這段時間出了什麼事情?
看來,鋪子裡的事情,遠比她想象中,要來得複雜。
蘇瑾寒親自上前將水蘭扶起來。
水蘭想再度跪下,蘇瑾寒卻冷聲道:“水姨,你若再跪下去,那往後就不用再出現在我面前了。”
這話帶着幾分狠辣,水蘭嚇得倉皇間擡頭看她,眼中全是懇求。
“求求你了小姐,不要趕走我們,我和曉曉一定會更加努力的做好鋪子裡的事情,絕對不會偷懶的。”水蘭的眼中滿是驚恐和祈求。
似乎她極怕蘇瑾寒將她和水曉曉趕走。
想來也是,好不容易從苦日子熬出頭來了,從貧民窟走出來了,又有誰會想要再回去呢?
蘇瑾寒倒是叫她這幅模樣給驚到了。
她這樣子,倒像是曾經被人這樣威脅過似的。
蘇瑾寒眯了眯眼睛,無暇多想,抓着水蘭的手道:“水姨,你放心,我不會將你給趕走的,我是相信你,纔會將鋪子交給你打理,可是你若是這般模樣,倒叫我難做了。”
水蘭惴惴不安的被蘇瑾寒拉到一旁坐在凳子上。
蘇瑾寒給水蘭倒上一杯茶,這才道:“方纔聽曉曉說,水姨親自出門採買去了,鋪子裡不是有采買的人嗎?怎麼要你做這樣勞累的事情?”
要知道,採買雖然有油水可撈,但是也不能做得過分,更關鍵的是,採買的活計確實勞累,要不然水蘭方纔有人不會滿頭大汗的進門了。
水蘭猶豫了一下,低聲道:“今天採買的人他不舒服,請假了,便由我去了。”
“我方纔進門的時候,發現鋪子裡就只有曉曉在,我派來的掌櫃的,店小二都幹嘛去了?難不成採買病了,他們也一起病了?”蘇瑾寒質問。
見水蘭一臉菜色,動了動脣瓣卻沒有說話,蘇瑾寒非但沒有緩下口氣,反倒更加冰冷的說:“水姨,我這人最討厭的事情就是被欺騙和背叛,希望你能想清楚,再和我說話。”
水蘭臉上頓時浮現出難色。
“奶奶不說,我來說。”水曉曉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滿是憤怒。
水蘭慌忙轉頭看她,低聲斥責道:“你不在外頭看鋪子,跑進來做什麼?大人說話,哪有你小孩子插嘴的份上?”
說着,一邊給水曉曉打眼色,不讓她胡亂開口。
然而水曉曉卻不管不顧,直接跪在地上,對着蘇瑾寒道:“小姐,今日小姐便是將我趕出去,我也要說。”
蘇瑾寒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祖孫倆都這麼的擔心自己將她們趕走,但是她知道,真相就在眼前。
所以她垂着眸子喝茶,沒有開口。
水曉曉道:“最初的時候,不管是掌櫃的,採買還是店小二,他們在店裡都是老老實實,本本分分的,可是後來,小姐過來收錢,奶奶說還沒有盈利,要將本錢補上,沒有給之後,他們就變了。”
“小姐許久不來,他們每天冷嘲熱諷的對我們,這些都不重要,最關鍵的是,他們竟然開始貪墨鋪子裡的銀子。”
“奶奶發現了,便出面斥責了他們,可是他們卻說這都是少爺允許的,還威脅我們,說是這雖然是小姐開的,但是小姐不過是玩玩而已,實際上還是蘇記的鋪子,還是要聽少爺的話。說是若我們不聽話,就要將我們給趕走。”
“奶奶忌憚之下,不敢動他們。後來,我們嘗試着找人來做工,可是都叫他們給使壞趕走了。奶奶沒有辦法,便將賬本,採買,所有但凡能做的事情,都給接手過來……”
在水曉曉帶着哭腔的聲音裡,蘇瑾寒的臉色越來越沉,猛然砰的一下用力將茶杯放在桌子上,發出巨大的聲響。
水曉曉嚇了一跳,驚懼着不敢再說。
水蘭也是面色一變,拉着水曉曉低斥:“別說了。”
說着又對蘇瑾寒道:“都是曉曉不懂事,胡說八道,還請小姐不要怪罪。”
蘇瑾寒臉色奇差,怒道:“曉曉不懂事?我看不懂事的人是你纔對。發生這樣大的事情,爲什麼不告訴我?還要曉曉瞞着,怎麼着,你想讓他們把我這個鋪子給虧空了,讓我來看一間空殼子嗎?”
“誰說我不過玩玩而已,這是我的鋪子,和蘇記沒有任何關係。”
蘇瑾寒說着,緩緩平息了自己的怒氣,對着水曉曉說,“小小,你繼續說,我倒要看看,他們到底有多麼的膽大包天,竟敢這樣欺瞞主子。”
水曉曉見蘇瑾寒雖然生氣,卻並不是對着她們,心裡頓時有了底。
事到如今,她也沒有退路了。
便繼續道:“但是就算是這樣,依舊難以阻止他們。尤其是那個採買,最壞的就是他了。那個採買是個賭徒,成天的賭,最初進了劣質的布匹回來,以次充好,叫奶奶發現了,收了他採買的權,他便成天的鬧奶奶,雖然沒有做工,卻依舊領錢。”
“掌櫃的女兒就嫁給了這個人渣,他便逼迫着掌櫃的偷偷拿錢給他,掌櫃的倒是忠心,不願意給,可是他竟然虐待他的夫人,來威脅掌櫃的。掌櫃的無奈,便將賬本和大權都交給了奶奶,免得叫他威脅。”
“至於那個店小二,卻是和採買的一路貨色,討厭極了。”
水曉曉噼裡啪啦的說了一通,俏臉氣得通紅。
蘇瑾寒也很生氣。
她當初找到水蘭她們,一是看中她的手藝,二則是明白她救了他們,她們一定會對她忠心。
如今,水蘭他們是忠心了,卻被她派來的人給欺負了。
蘇瑾寒能不氣嗎?
水曉曉雖然沒有說,但是蘇瑾寒明白,荀浩走了之後,只剩下水蘭和水曉曉祖孫,自然是會被人輕視的。
加上上次她來,沒有拿走錢,肯定叫那採買想多了,以爲她就是玩玩纔開這個鋪子,是對水蘭心有不滿,纔沒有收錢。
再者,她南下沆州,數月不曾過來,更加讓那些人證實了他們的猜測,越發的壓榨她們祖孫。
蘇瑾寒氣啊,氣得不得了。
她在屋裡來回的踱步,想着要怎麼爲水蘭祖孫討回這個公道來。
她們是她的人,可由不得旁人隨意欺負。
蘇瑾寒猛然看向水蘭,道:“他們貪墨了多少鋪子裡的銀兩,可知道?”
水蘭爲難的看了她一眼,沒敢吭聲。
“水姨,你若不說,我要怎麼才能收拾他們?你就這麼怕事?你是要把我氣死嗎?”蘇瑾寒怒道。
水蘭這才輕聲道:“老身接管鋪子裡的所有事情之後,除了兩個月的例錢,倒是沒有被貪墨銀子去。畢竟他們多少也要顧忌着小姐的面子。只是之前還有一個多月,鋪子的進項卻是少了……”
說到金額,水蘭又遲疑了。
“奶奶,你就別瞞着小姐了,就告訴小姐,讓小姐去收拾他們。”水曉曉扯了扯水蘭的手臂。
水蘭看了她一眼,這才輕聲道:“之前採買的銀兩,加上買了劣質布料的虧空,少了一千二百多兩。”
蘇瑾寒氣得眼睛都紅了,一千多兩啊,那可都是她的錢。
想當初,她就是因爲欠了莊靖鋮一千兩,纔會想到要自己做生意的,這一下就叫一個小小的採買給貪了一千多,可不是氣死她了。
想到莊靖鋮,蘇瑾寒有輕微的走神,隨後卻還是怒氣盈胸。
貪了她的錢,威脅欺負她的人,還真是反了天了。
哥哥也真是的,派人來也不派點靠譜的,氣死她了。
蘇瑾寒壓抑着怒氣,道:“這事兒你們別管了,我這就找人收拾他們去。這鋪子我也不派人來了,水姨你貼個招工告示,招幾個肯幹事肯聽話的,這店裡的財政大權你還是得把着,別回頭叫人貪光了,我都不知道。”
蘇瑾寒這話讓水蘭定了心,顯然,蘇瑾寒是相信她的。
水蘭熱淚盈眶的應了一句,又問:“小姐可是要去找少爺?”
“是,我倒是想問問哥哥,我叫他派人來幫我管着鋪子,他都給我派了些什麼歪瓜裂棗。”蘇瑾寒說。
水蘭叫了一聲蘇瑾寒稍等,隨後去拿了一本冊子來。
對着蘇瑾寒道:“當初鋪子裡來人的時候,我留了個心眼,自己私底下做了個賬本,所以才知道這採買上的錢有問題,小姐可以拿着這個和明面上的賬本去找少爺,有了證據,他們也賴不掉。”
蘇瑾寒倒是沒有想到水蘭竟然這樣細心。
不過這防一手,還真叫她給防對了。
蘇瑾寒拍了拍水蘭的肩膀,又留着和祖孫二人說了一會兒話,這才帶着人回府。
回去的第一件事情,蘇瑾寒便是問蘇恆在不在家。
下人說了他在自己的院子裡之後,蘇瑾寒直接就衝了過去。
“小姐,少爺他有客人,小姐……”下人見蘇瑾寒這麼怒氣衝衝的,想起蘇恆還有客人,想要提醒,可是蘇瑾寒已經跑得不見了人影。
於是,當蘇瑾寒直接衝到蘇恆的屋子裡,怒氣衝衝的質問蘇恆,“哥,你今天非要給我一個交代不可,否則我纔不和你善罷甘休。”
“沒看到有客人在嗎,也不知道收斂一下你的臭脾氣。”蘇恆低低的叱責,看似不悅,倒也沒有多麼的嚴厲,顯然他的客人也不算是外人。
蘇瑾寒這時回過神來,順着他的目光看去,就看到一旁坐着的,衝她笑得溫柔的慕容晱。
她才因爲慕容晱的原因和莊靖鋮吵了架,其實這會兒並不想看到他,再加上剛剛滿懷怒氣衝進來的模樣,肯定也很難看,這會兒真的很尷尬啊。
“嗨,慕容哥哥。”蘇瑾寒彆扭的打了個招呼,轉身狠狠的瞪了蘇恆一眼,有客人在你不說。
蘇恆表示很無辜,那麼大一個人坐在那兒,你自己沒看到,怪我?
蘇瑾寒讀懂了他話語中的意思之後,險些沒氣死,哼哧哼哧的喘着粗氣,好一會兒才假笑道:“既然哥哥有客人,你們有話說,那我先走了,回頭再過來找你。”
慕容晱叫住蘇瑾寒,道:“瑾寒不想看到我嗎?爲何這就要走?”
蘇瑾寒頓時僵硬了,她……
她總不好因爲自己和莊靖鋮的事情,遷怒到慕容晱的身上,再者說了,那天慕容晱護着她,是好意,她不能好賴不分。
所以便笑了笑,道:“那倒沒有,就是想着你和哥哥許久沒見,肯定有很多的話想說,所以想着給你們騰地方。”
慕容晱聞言笑得更加溫柔了,道:“沒有關係,我們說的話,也沒什麼不能聽的。倒是你,方纔那怒氣衝衝的模樣,你哥哥欺負你了?”
蘇瑾寒看了蘇恆一眼,沒有吭聲。
這也算是家醜了,還是不要說的好。
然而蘇恆並沒有自覺,道:“有什麼話就說,慕容也不是外人。”
蘇瑾寒……
慕容晱不是外人,她是外人好了吧。怎麼感覺哥哥對慕容晱好過頭了,那姿態……
蘇瑾寒想着,不由得來回打量二人,蘇恆帥氣清淡,平和中不失銳利,而慕容晱卻是真正的溫潤如玉,這兩人在一起,同樣優秀,同樣俊美,難不成他們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關係?
蘇瑾寒想着,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蘇恆一看她這模樣,就知道她腦子裡肯定又在胡思亂想了,“你又在想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剛剛火急火燎的進來是想說什麼?怎麼這會兒叫你說,你又不說了?”
蘇瑾寒回過神來,哦了一聲,從青芽的手裡拿過賬本,遞給蘇恆,道:“哥哥自己看吧。”
蘇恆不明所以,接過賬本之後,快速翻看了一通,翻看第二本的時候,便察覺出了問題,雖然沒有筆,沒有精細去算,但是以他的眼力,察覺問題是很自然的事情。
眉頭頓時皺了起來。
蘇瑾寒這時候將事情簡單的說了一遍,怒道:“哥哥,你敲敲你乾的是什麼事?我叫你給我派幾個人過去幫忙,你倒好,派幾個人去這是要把我的鋪子給吞了啊,哥,你是不是怕我賺到錢,打了你的臉,你故意的。”
蘇瑾寒的怒,三分嬌嗔,三分怒,還有四分卻是撒嬌。
她並不是非要責問蘇恆,她只是藉此將事情給說清楚而已。
蘇恆的臉色卻並不好看,冷哼一聲,道:“竟然將主意打到你的頭上了,看我不收拾他們。”
蘇恆說着,喚來了心腹手下,叫他去處理這事兒。
蘇瑾寒沒有多問怎麼處理的,但是她卻深深的明白,蘇恆看着清朗如月,但是掌管着蘇記那麼大的營生,蘇恆不可能真正的單純到哪裡去,背地裡的黑暗肯定也是不少。
蘇瑾寒不在乎別人對他怎麼評價,他是好是壞,用的又是什麼手段,她只要知道,他是她哥哥,對她好,就已經足夠。
手下出去之後,蘇恆對着蘇瑾寒道:“這事兒是哥哥的不好,哥哥給你賠禮,你說吧,想要什麼?”
蘇瑾寒想到自己早上來找蘇恆的事情,便道:“哥哥既然說了,我就不客氣了。我要開個私塾,資助孩子們上學。”
“私塾?”兩道同樣驚訝的聲音。
被兩個同樣帥氣俊朗的人這樣認真的看着,蘇瑾寒的臉色有些飄紅。
蘇瑾寒輕咳一聲,清了清嗓子,“這世上,許多的貧民或者村民都苦於條件的限制無法送自家的孩子讀書識字,導致許多孩子,明明很有天分,卻小小年紀就要出來討生活。我看着就有些於心不忍,想要幫幫他們。”
蘇恆沉默了瞬間,輕聲道:“所以你要用你鋪子裡的錢帖進去辦私塾給他們讀書?那你就不怕撐不住?這樣完全沒有利潤的事情,你知道我是不做的。”
蘇恆故意說得很市儈。
蘇瑾寒卻並不在意,繼續道:“當然不是完全的免費的。要送孩子來上學的這些人家,若是有條件的,可以交錢,若是當真沒有條件的,那便可以做工來抵。比如哥哥的酒館裡,有十幾歲的小二,他想讀書,可以來讀,用工錢或者加班來抵學費。當然,這個部分,我會盡可能的減免。”
“另外,學堂只收適齡年紀的孩子,年紀大寫,但沒有超標的,那麼便要天分很好。若是天分確實很好的,那學堂也可以免費的資助他們上學。”
蘇瑾寒眼睛晶亮的說着話,完全沒有注意到蘇恆和慕容晱看着她的目光,無比的驚訝。
“這些孩子,可以和他們簽訂合約,他們若是不能深造,簡單的識字之後,蘇記名下的茶樓酒館,飯館,可以給他們提供工作,只要他們肯幹,就絕對不會虧了他們。”
蘇瑾寒又絮絮叨叨的說了很多。
屋子裡完全的沒有聲音了。
蘇瑾寒停下話頭,見兩個男人紛紛看着自己,不由得眨了眨眼,道:“你們這麼看着我做什麼?”
看得她怪不好意思的。
蘇恆驀然笑了:“我的瑾寒長大了,竟然能想出這麼好的主意。”
蘇瑾寒眨了眨眼,又聽一旁的慕容晱輕聲道:“瑾寒心地善良,此舉不但能讓更多的孩子得到學習的機會,還能讓人得到做工的機會,一舉兩得,我支持你。”
蘇瑾寒被誇得有些不好意思,輕咳兩聲,紅着臉道:“其實我也就是這麼想,但是具體如何操作,我還沒想好呢,早上想來找哥哥說這事兒,可是哥哥沒有在。”
“這事哥哥支持你,想要什麼只管開口。”蘇恆笑道。
他是真的沒有想到,他的妹妹竟然能想出這樣好的點子來。
蘇瑾寒道:“首先當然是選地方啦,京城裡面自不必說了,先開一家吧,我更多的,是關心那些落後的村落,蘇記遍佈大江南北,哥哥若是真的願意幫我,那就在有蘇記的地方,先讓人開始打聽,咱們先辦起一家來,看看情況,往後再決定要不要辦別的,哥哥覺得呢?”
先打好底子,再尋思開拓,蘇瑾寒有點子,卻不冒進,蘇恆幾乎讚歎出聲。
他的妹妹,真的在不知不覺之中,懂事了。
一旁的慕容晱笑道:“京城的學堂,初期若是缺私塾老師,不知我有沒有那個幸運,替你暫代老師一職?”
蘇瑾寒頓時滿眼驚訝的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