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星明,地上燈亮。明夜皎皎, 游龍穿梭般的火海在人間輕曳、蜿蜒, 那一重重, 一排排。燈火搖擺,當不規則的燈火漸次點亮, 只有站到極高處,才能看清楚那拼出的一個“皎”字。
如她名字般清亮的字。
風清星燦,李皎站在高樓瓦檐上, 眼睛裡蕩着燈火影光。青年放在她肩上的手,這一刻變得滾燙,似要灼燒了她一般。她靜靜凝望, 看天看地, 裙衫在高處寒風中飛揚,髮絲與衣帶相纏,讓她清逸下,飄飄欲仙。然李皎到底不是真正的仙子, 真正的仙子也不會如她這般幸運, 看到一夜燈火明耀。
她看着這耀耀明火,就好像看到鬱明穿街走巷,如何求人。他花了不少精力,花了不少錢財, 最終的效果,只有這麼短短一夜。
郎君如此多嬌,她豈敢辜負?
李皎忍不住往前走兩步想看得更清晰, 手被身後的青年拽住。他怕她摔下去。藉着這個力道,李皎慢慢轉身,仰頭看那身挺腿長的灰袍青年。她繃着腮幫,雙眸微微潮溼,睫毛顫如蝶翼,用一種難以言說的情深眼神看他,想笑又想哭。
鬱明微笑。
他看李皎這樣,就知道她喜歡。不枉費他花了那麼多心思。
鬱明心中忐忑,有些赧然、有些緊張地再笑一下。他並不覺得自己如何辛苦,因他做什麼都在認真地完成。只要最終效果好,中途艱難他都能輕易放下。例如他數年的心結,例如他當年的意志消沉……只要走過去,對鬱明來說,都並非不可解。
唯一不可解的,只有他不懂她的心。
縱然鬱明曾經和李皎是舊情人,但其實到他們最後分開的時候,鬱明才真正認識到整片大魏國土,大魏天下,大魏皇帝,對李皎的意義是什麼。從那以後,她在他這裡,變得熟悉又陌生。他熟悉她的一顰一笑,卻又對她感到陌生。
如今這熟悉又陌生的煩惱,長着腿,走到了他面前,還懷了他的孩子,鬱明又緊張又激動又惶恐,唯恐自己應付不對,這煩惱又長出了翅膀,拍一拍就飛上青天,讓他追都追不上了。
鬱明手心冒汗,耳根紅透,他鼓足勇氣:“皎皎皎皎皎……”
李皎溫柔看他:“嗯?”
鬱明眼睛也憋得紅了,她越溫柔,他越害怕:“皎皎皎皎皎……我有話求你,你、你……你看你能不能……能不能……”他結結巴巴,半天說不出口。因爲羞恥,因爲自唾,因爲明知道他求的事,其實對李皎不公平。但是因爲他自己的意願,他特別地希望她答應他。他懷抱一腔英勇無畏,事到臨頭又膽怯,他光是看着李皎明亮幽靜的眼睛,就不忍心說出來。
他如此的無能,又想扒着她,又自慚形愧不敢開口。
李皎:“……”
她憐憫慈愛地望着這個青年,看他口吃,看他額上滲汗。英姿勃發的青年自己不知道,然她看到他臉色蒼白,額上汗滴如豆,一滴又一滴。美景如斯,他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口。李皎替他着急。
她嘆口氣,心想鬱郎說不出口,不如我替他說吧?
他鬧出如此仗勢,花了這般錢財,如今就是窮光蛋一個。一個男人,一生能做到這麼一件事,除了求嫁,李皎想不出別的理由了。
而只要他求她,李皎心中是願意的。她甚至熱淚盈眶,就等着他說。明珠憂心她未婚懷孕可如何跟世人交代,李皎卻從未擔心。她知道鬱明不會把她推入那般境界,就算她不是李皎,她是個陌生女子,鬱明都會娶。當然,李皎絕不會給鬱明那種濫好人的機會。他此生,逃不出她手心。縱是她之前猶豫着要不要和他重敘舊緣,害怕自己再次傷害他……但是她都有了他的孩子了,她又何必想那些瞻前顧後的問題?
只要她不想流掉孩子,李皎簡直是隻有一條路可走。
而這條路,李皎一直在等着鬱明。
眼下,李皎溫柔地看着鬱明,柔情款款地替他把結巴的話說完:“你是想問我能不能嫁給你麼?可以的。”
而同一時間,鬱明一咬牙,把他的懇求終於流暢地說了出來:“你能不能爲我生下這個孩子?錢財我都願意擔負。任何代價我都接受。”
兩人同時說話,說話的內容卻南轅北轍。
一城燈火,燈火上星光成流,銀星下的高樓屋檐上,青年男女靜默對望。
李皎:“……”
鬱明:“……”
李皎:“…………”
鬱明:“…………”
李皎忍怒:“……”
鬱明僵硬:“……”
靜了一會兒,空氣都變得尷尬,鬱明在她的冷眼下,終於再次鼓起勇氣,先聲奪人:“你說你願意嫁我是吧?可以的!我接受!”
李皎平靜說:“我們先下去吧。”
鬱明看她一眼,就知道這是暴風雨前的平靜。他心肝膽戰,因李皎這種平靜,他經歷過不是一次兩次。他心裡特別怕她發火。上次山洞之夜,李皎發火發得不甚厲害,是身體不適,然那怒火,一直燒到了兩人與大部隊重合,李皎纔算消氣。這一次,李皎一開口,鬱明就知道自己求錯事,說錯話了。
他先是心中驚喜,沒料到她願意嫁給他!
他洋洋自得的下一瞬,碰上李皎的眼神,就被打入冷宮了。
鬱明的心神迴歸現實,強聲鎮定:“你是有話跟我說吧?你在這裡說好了!我聽得見!”
李皎平聲靜氣:“一,高處不勝寒,我冷;二,我怕在這裡說話,發生命案。”
鬱明抽一口氣:……命案?!何至於此?!
他不敢再跟李皎對着來了,他哆哆嗦嗦地上前,摟住李皎的腰將她往懷中一提。青年輕功卓越,在瓦上一踩,利落地向下跳去。他輕功非飄逸一掛,乃是氣勢如虹,迅疾有度。李皎只呼吸了兩瞬,兩人已經從高樓上跳下來,輕飄飄地落到地上。
一落地,李皎立刻推開鬱明。她一掌推在他腰骨上,將他打得吸氣往後跌撞幾步,而李皎看也不看,辨了方向就沿着牆,走入深夜中。身後鬱明扶了下自己的腰,忙快步追上:“我只是沒想到你那麼好說話,我以爲你不肯嫁我,我才……”
李皎厲聲:“我就是不肯嫁你!你別想了,我永遠不可能嫁你了!從今以後,你我恩斷義絕,永不往來!”
“皎皎,別這樣嘛。你還懷了我的孩子呢……”
李皎一聲冷笑:“多厚顏!我堂堂長公主,離了你我還嫁不出去了?你知道有多少人求着娶我嗎?你以爲我拖着一個孩子,就嫁不了人了,就只能便宜你了?你做夢!做你的白日大夢!但是孩子到底是累贅,還讓你賊心不死!你放心,我回去就打掉孩子,你休要拿他來威脅我!我李皎從不受人脅迫!”
鬱明被她氣得胸中火騰騰燒起:“你敢!你敢打掉孩子!那是我的,不是你一個人的!”
“那你就剖腹取走啊!有本事你殺了我取走自己養啊!”李皎冷笑,“妄想拿錢財收買我給你生孩子?你真想得出啊!”
“你爲何要這麼說話?”鬱明追着她,聽她話說得那麼難聽,他臉色一陣青青白白,心裡頗不好受,他忍着氣低聲下氣道,“我只是想要這個孩子,我本來以爲你不會嫁我……”
“你以爲的沒錯啊!是我自作多情,是我強人所難!”李皎答,“但你想要我生孩子,居然能想到用錢財來買?你能付出多少呢?”
“我願意全部付出啊!我有錢的啊,”鬱明拽住她手腕,覺她看都不看他太過不留情面,“我的包袱裡揹着玄鐵,揹着天外隕石。我原本打算用它們來鑄刀,打算到長安物盡其用。但是它們與我的孩兒……不,與你相比,與你相比!它們不值一提!我不屑一顧!刀什麼時候都可以有,我的孩兒……不,是你,是你!你只有一個!我會對你好的,會對孩子好的,我會掙錢養你和孩子的,皎皎你原諒我啊……”
李皎哼一聲,啐他一口,繼續走路。她往前走的步伐堅定卻艱辛,因爲鬱明拽着她手臂,就跟長她身上似的甩不開。然她豈會被他所誤?她繼續執拗地堅持走自己的路,任他苦苦哀求,就差跪在地上抱着她大腿哭饒了。
兩人都是性格極強之人,鬱明的強勢,在少年時被李皎折磨的短短一年時間內,已經磨去了很多。但是他的錚錚鐵骨,百摧不折,到現在也依然折不下去。而李皎更是身份高貴,越來越高貴,她性格中的軟留給了鬱明,但也極爲有限。當這樣的兩個人爭執時,低聲下氣的話說上兩三遍,另一個還是冷着臉不屑一顧,求饒的那個,火氣就快噴發了。
鬱明火冒三丈,不拉她了,他叉着腰,怒道:“那你要如何?!我說什麼都給你,什麼都是你的,我對你好,對你負責……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李皎扭頭與他對視,向他走來,怒焰不比他少:“你對我好天經地義!”
鬱明被她的理直氣壯弄得一怔,這一怔下,他被她氣勢壓倒。李皎往前走,他就不自覺地往後退。
鬱明退靠到了牆頭,李皎一步步走到了他面前。她眸子冰冷:“我被你睡,被你親得閉氣,還被你弄得有孕!你難道不該對我好?你除了對我好,你還曾想過欺負我呢?你不該對我好嗎?!”
鬱明:“……”
他的一腔怒意,在她冷聲數落中,驟如涼雨澆灌,火滅下去,有嫩芽初生。他忽然就不生氣了,忽然就覺得李皎分外可愛。他微微笑,伸手來摟李皎的腰,換了溫和的語氣:“我錯了,皎皎別生氣了……”
李皎將他的手打開:“別碰我!”
李皎一字一句:“不許碰我,不許摸我,不許挨我的衣角!離我三步遠,保持距離!”
鬱明眸中噙笑再拉她:“皎皎別啊……”
他眸子裡蕩着星光,湖水漣漣,面容俊俏,與她說話的語氣,將聲音拖長。那聲“皎皎”,被他叫得柔腸繾綣,婉轉似撒嬌。李皎一身惡寒,再打開他碰她的手,但是鬱明一直含笑看她,她繃着臉生氣,卻被他弄得快要忍不住跟着一起笑了。
不懂他情緒轉變這麼快是什麼毛病!
吵架不能認真一點麼!
李皎怕自己再任由鬱明喊兩聲“皎皎”,就禁不住他的誘惑被他摟在懷裡。當他的手一次次不厭其煩地伸過來時,李皎別過眼,再一次意志堅定地打開他骨節勻稱的手。她深吸一口氣,轉頭就走。這一次,鬱明依然很快地追上去。他卻再不跟她發火了,只默默跟在身後。李皎用餘光看他,看青年走得漫然。
她心中憋氣:雖然她個子於女子中已是不低,卻仍比鬱明矮一個頭。平時她偷看他時敢明目張膽地仰起視線,這一次卻怕他自作多情以爲她不再生氣了。她想偷偷看他的臉色,都不好意思擡高視線看……
鬱明於外人的注視分外敏感,習武之人嘛,旁人一看過來,本能就會發覺。然而李皎不知道。鬱明發現了李皎的目光往自己身上掃,他手扶下巴,忍着想把她摟過來親一親的衝動。他自己知道這時候李皎渾身是刺,已經紮了他一身,他再大動作,非把她氣死不可。然他怎麼捨得她氣成那樣呢?
鬱明專注地、大方地用目光凝視着李皎的發頂,心想:皎皎真可愛。
他再自我反省,想自己就是太小心了。早知道皎皎願意嫁他,他就不該只想着要孩子。然現在肯定是不可能了……沒關係,她鬆了一次口,就肯定會鬆第二次。他靜待良機,做充分準備,下一次注意口舌,少說話多做事,定能討得她歡心。
等把她娶回家再想說什麼說什麼好啦……現在他要注意自己的言行!沉默寡言這個優秀品質,鬱明覺得自己有必要學習學習。
同時他再慶幸,幸好自己沒有花錢財,沒有把自己的寶貝兒全都賣掉。不然他今晚成了窮光蛋,最後還沒抱得美人歸,他也太虧了。
鬱明垂眼,暗自琢磨日後賺錢養家的事。以後他不再是一個人了,他有妻子要養,有孩子要養!他的嬌妻和別人家不一樣,從小錦衣玉食,跟了他後,他也不能委屈了她。還有他未來的小寶貝兒,也要早早做好準備。
鬱明開始遐想:不知道我和皎皎的孩子,會是什麼樣的?
他不想要男孩,想要女孩兒。他自己就是男的,對男的一點興趣都沒有。養一個男孩就那樣太沒意思,還是女孩兒漂漂亮亮的討人喜歡。最好女孩兒如李皎般好看,但是就不必學李皎的脾氣了……李皎那脾氣,能把男人氣死,一般人哪能受得了啊?女孩兒還是嬌氣點好。
李皎走着夜路,忽聽旁邊男人一聲噗嗤輕笑。
李皎怒目立即看去。
鬱明忙收了自己臉上的笑:“我沒有笑你!”
李皎心中更怒,想你跟我在一起不想我,你在想誰?走神走成這樣,我能希冀你鬱明日後對我好嗎?
孕婦感性,李皎如是。她一瞬間悲觀,只覺得心灰意冷,鬱明不當爲人夫。她少年時的舊愛,也許留給她一個孩子,就已經給兩人關係畫上句讀了。日後他會娶妻生子,他還有別的孩子。她也不嫁人了,就抱着自己的寶貝兒感傷往日情懷好了……
李皎垮下了肩,覺這段路走得分外艱難。
回去後,兩人分道揚鑣。鬱明分明有一肚子的話想說,欲言又止地跟了一路。然李皎做個手勢,等候的扈從們就擋住了鬱明的路,讓李皎一人關門回房了。李皎趴在牀上難受了一會兒,等明珠小心翼翼地進來時,她擦了把臉,洗漱時冷靜下來,火氣依然不可能消。
李皎說:“叫江扈從過來,有事吩咐他。”
明珠忙出門將江唯言請進來,兩人再次進屋時,在門口碰到唉聲嘆氣坐在臺階上的鬱明。兩人想到公主殿下的臉色,忙當做沒看見,進了屋,站在李皎下方,給李皎當門柱擺設。
李皎吩咐江唯言:“鬱明有個包袱,據他所言,他包袱裡有價值很大的玄鐵和天外隕石。這般貴重,所以他才一直背不離身。這個包袱頗爲顯眼,想來你二人都見過。”
明珠和江唯言齊點頭:鬱家郎君的包袱那麼大,那麼沉,他們想不注意都不行。
李皎說:“江扈從找機會去看看他那包袱,掂一掂。他自言爲我勞心費力,我怎這麼不信呢?你去看看那包袱,也不必看裡面物件,但看重量有沒有減輕,有沒有少了一塊鐵一支筆,回來報我。”
江唯言耿直道:“但我從不知他包袱幾重……”
明珠搶聲:“我知我知!江扈從跟我來,我告知你如何打探!”
爲不礙李皎的眼,不讓李皎的臉色更難看,明珠硬是把江扈從拽了出去。繞過門外眼巴巴看着他二人的鬱明,明珠把江唯言拉到僻靜處,指導他如何如何甩開鬱明,如何如何去看那包袱。她再告訴江唯言那鬱明的包袱多重,裡面大約丟了些什麼。
江唯言目光靜靜地看着明珠:“你怎會知道得如此詳細?我與他住一個院子尚且不知。”
明珠臉紅:“江扈從你就算跟他住一個屋,你都不會知道的。然我不一樣,我縱是離他十萬八千里,想知道的事,自有法子。作甚這般看我?他包袱那麼顯眼,我怕他裡面藏了不該有的東西,就算他無心,被人借來陷害我們殿下,我提前探查清楚,不是很正常嗎?”
江唯言默片刻,疑心道:“然他武功高強,你如何能在他眼皮下……”
明珠笑:“鬱郎心善啊。有日倒是被他碰到,但我一掉眼淚,他就自覺走出去了……你看看人家,爲人多善!多好打交道!你向鬱郎學一學啊,那般小心謹慎,都不肯讓我進屋。你若是藏了什麼禍害,我都不能提前提防……哎不說了,反正他都默認我探查了,我豈能被他小看?自然是裡裡外外探知了個清楚明白。”
江唯言扭頭就走。他心中也對鬱明那麼好說話頗爲存疑,有人怎能心地好成這樣?
不愧是名門出身。
江唯言眸中微暗,心想若是我也有鬱明那般好的江湖出身,如若我不是在夜閣那樣的地方長大,也許我也能光明磊落……
然而他到底是做不到的。
他殺手出身,刺客出身,探查對他來說是生存必需技能,行動起來輕而易舉。江唯言根本沒讓鬱明發現,就翻完了鬱明的包袱,回去如實報告長公主殿下,稱一物不少。
李皎不敢相信:“一塊鐵都沒減少?”
江唯言謙虛問:“殿下希望他少點什麼?”
李皎沉默片刻,一陣冷笑。她頓時明白那晚的燈火,鬱明縱是花了精力,也是空手套白狼,一個子兒都沒花。他依然揹着他的包袱,雄赳赳氣昂昂,眼不亂心不跳就能哄騙她!
這人花花腸子怎這般多!
他現在騙她,難道成親後她會不知道麼?他怎就以爲她如他一般好騙?!
恰時明珠進屋,唏噓說鬱郎又在外面徘徊,可憐巴巴地求見公主殿下。
李皎掀了案:“讓他滾!”
明珠駭一跳,往後退,只因本來休養了兩日李皎已經不氣了,所以明珠纔敢幫鬱明說話。然而大清早的,李皎火氣似乎更大了?她登時不敢再替鬱明說話,插科打諢地逗公主笑。這個時候,江湖人進來求見公主殿下,問起對夜閣如何處置。
衆人說起:“夜閣不覆,吾心不安,也恐擾了殿下清靜。殿下急於回京,我等自願爲殿下效力。只是容殿下給些時日,夜閣中人武功高強,擅長隱蔽,我等需等一個強大高手引路……”
李皎靜靜說:“不必等候,我推薦一人,你們把他哄走吧,省得留下礙我之眼。”
衆人一振:“請殿下吩咐。”
李皎說:“就是出身北冥的鬱大俠鬱明,你們去騙他走吧。他爲人窮酸,只爲金錢折腰。你們若能哄走他,我甚至願爲此出些錢財。我只求他離我十萬八千里,扶搖直上九重天!”
衆人熱情激昂地與公主殿下討論如何把人弄走,又紛紛讚賞鬱大俠的武功。明珠和江唯言對視一眼,看李皎那般感興趣的樣子,都有些爲鬱明同情。殿下不待見他至此,他可真可憐。
鬱明暫時無望娶到李皎,長安城中,陛下爲長公主殿下備嫁的消息走漏後,驚動了一大批早涎着臉想求娶長公主殿下的貴族郎君。李皎沒有哄騙鬱明,長安城中喜愛她,想娶她的人非常多。無奈長公主常年不出門,讓郎君們百求不得。當長公主要成親的消息傳出後,一干郎君欲斷腸,情緒最爲激動的,當是皇后洛女的孃家兄長,會昌伯府上的七郎洛槐。
他一路殺去宗正府上,恰恰碰到林白。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皎皎和二明吵架也很甜對不對~~狗糧齁不齁啊~